看著張恪駕駛著跟越野車差不多的保時捷絕塵而去，中年人從地上撿了錢爬起來，又將他賴以爲生的假髮票撿了起來，拍了拍屁，又將自行車扶起來靠到隔離欄上，也不顧圍觀的路人還沒有散開，就滋滋的數起一迭大鈔來，他知道這些開好車的外地人經不起糾纏，還得意的著小曲。

兩輛警車從東邊駛開，中年人也不覺得跟他有任何的關係，還湊熱鬧的探頭看了看，還疑的問旁邊的顧曉梅：“大過年的，哪裡又出什麼事了？這些賊啊、強盜啊，就不知道讓警察同志安心的過個春節？”看著警車靠路邊停過來，這中年人才有些慌，也沒有意識到問題有多嚴重，眼睛盯著幾名警察朝這邊走過來，還沒有想到要溜走。

“顧書長，我是市刑警隊的季斌……”爲首的一名警察朝顧曉梅出手自我介紹。

“啊，你報了警啊？”於竹低聲問道，看到警察直接走過來，才知道他媽剛纔打電話是通知市刑警隊。

“哦，季隊長，除夕夜你也在值班啊”，顧曉梅與季斌握了握手，想張恪或許有急事趕著離開，卻不能抱著多一事不如一事的態度，指著邊的中年人說道，“我懷疑他往雲池青花空酒瓶裡滲劣質白酒在路上‘瓷’敲詐路人，文而且心很有可能是慣犯閣，我們首作爲發普通市民都是有義務維護社會治安的，就打電話舉報了……我人在酒廠工作，好酒、劣酒，他鼻子聞一聞，就能知道大概，你們也可以取些回去檢驗一下。”

顧曉梅就到前面的街道派出所做筆錄，雖然季斌派了兩名手下開著一輛警車跟著，另外還有兩個路人給請過去做筆錄。

事很簡單，剩下的事自然有人理，顧曉梅們從派出所出來，雪還沒有停，於婧在派出所裡有些害不吱聲，這時候就嘰嘰喳喳的嚷著不停：“媽，你們真是的，怎麼不早說，原來他就是張恪啊！你們三個人剛纔去了哪裡，怎麼就把我丟在家裡了？”

顧曉梅了小兒鼓起來的腮綁子，笑著說：“鼓起來跟個小胖妹似的，可不好看……”

“不許轉移話題啊”，於婧手叉著腰，對錯過認識張恪的一次機會苦惱不已“你們就是故意將我丟在家裡的！”

到小區門口，看到陳育夫婦往外走，顧曉梅問他們：“你們要去哪裡？”

“半天沒見你們人回來，還以爲你們給綁架了”，陳育笑著問“你們去哪裡溜達了？”

顧曉梅看到小區有些人站在外面，都新奇的跑出來看新蕪冬天難得一見的雪，將剛纔發生的事說給陳育夫婦聽。陳育妻子咂了咂，說道：“市刑警隊的態度前後變化也太大了吧？”

“前面這態度警力資源缺，只能重點關注有影響、質惡劣的案件，瓷這種小事自然是值不得投多警力誰上只能認倒黴”，陳育嘻笑著說，“但是瓷到市長公子了，那就是有影響、質惡劣的大案件了，公安局能不引起重視嗎？”

於衛慨的說道：“有權有勢的人在這個社會上總是到最心的照的……”

“得了吧”陳育笑道，“你們家啥時候爲了沒權沒勢的小老百姓了？你於衛真是沒有立場說這句話啊。”

於衛笑了笑，鬥他幾十年來都鬥不過陳育，他家還真不能算是沒權沒勢的小老百姓，新蕪三百萬人口能有幾個正級幹部？顧曉梅剛調了正。

顧曉梅笑著說道：“這總歸要算是件好事瞧你們倆人老憤青在這裡抱怨來抱怨去的，有本事你們讓市局將這些瓷的傢伙都關起來？”

“咦”，陳育疑的盯著顧曉梅看，“當初誰對這位衙意見最大？怎麼聽你的語氣好像是在維護他似的，給市長大人當差還沒有一年就給腐化過去了？”

“胡嚼什麼舌頭”，顧曉梅笑罵道“我就不能就事論事的說公道話？”

“就是就是，你們就是對人家有偏見。”

於婧憤憤不平的說道。

“去你們這些丫頭就是天生給壞小子騙的”，陳育按著於婧的小腦袋往一邊推，又跟顧曉梅開玩笑說，“可不要讓你們家小婧跟那個小子認識，這還不認識呢，就幫著人家說話，指不定給人家賣了，還笑著幫他數錢。”

“我要長得跟陳寧姐姐一樣漂亮，不用他騙我，我就去勾引他！”於婧氣勢洶洶的宣佈道，惹得大家鬨笑。

陳育人笑著攬過於婧的肩膀，笑著說：“你放心啊，孩子越長越好看，瞧你的臉、眉眼，長大了鐵定是個大人兒；陳寧跟你這麼大時，頭髮黃黃的、瘦不拉嘰的，臉也是臘黃臘黃的，我都懷疑是不是我生的……”見兒陳寧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推了推的肩頭，問道，“怎麼了，跟掉了魂似的？”

顧曉梅這才文注意到心陳寧閣一路上走回來首發都沒有怎麼說話，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

“沒什麼……，陳寧嫣然而笑，說道，“只是之前一直都不知道你們說的張恪原來是他，我跟於竹早就見過呢！於竹應該早就知道了，只是沒有跟我說，”歪著腦袋問於竹，“我說的對不對？”

於竹哪裡會撒謊？給陳寧亮晶晶的眸子著，臉蹭的就紅了，期期艾艾的說道：“我以爲說不說都無所謂……”

“……你們在學校裡遇到不是很正常”，陳育說道，“有什麼好奇怪的？”

“比那個更早呢，”陳寧微抿笑著，聲音清脆的說道，“我們高一放暑假時，我跟於竹就見過他了，當時他就好威風啊……”

季斌只當顧曉梅跟哪個市領丨導在一起遇到瓷的，才親自帶隊出，聽顧曉梅這麼說，難免有些懈怠不會自找麻煩將酒瓶碎屑帶回去化驗，不過顧曉梅吩咐他也不管視之不理，指著手裡還拿著一迭現鈔的中年人吩咐手下：“將他銬起來，日子過得嫌安穩，讓他進去幾天……”

中年人撒想溜這時候卻遲了，早就給兩警察一左一右夾住反背後手從後面銬上，錢撒了一地。

季斌看了撒了一地的錢，知道是中年人剛纔釣食的果，旁邊也沒有其他車輛停靠著，只當被敲詐人花錢消災早走掉了讓手下人將中年人押到警車裡，又讓一名警察將地上的錢都撿起來，跟顧曉梅說道：“苦主都走了，我們也只能關他兩去……”

顧曉梅見季斌不大重視，心想未必能在張恪得了差就說道：“剛剛給敲詐的是張市長的兒子，你們是不是找他聯繫一下？”有些事本就不用吩咐，只要張恪在張知行面前說一聲，這件事就是顧曉梅必須要承當的責任，理的結果就算不用管張恪滿不滿意至也要讓張知行滿意。要是市長的兒子在新蕪都要給敲詐，在市委領丨導的眼裡還不知道新蕪的治安又惡化什麼樣子呢。

“……”季斌張了張，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轉朝坐在警車不想再下來的手下吼道，“都給我下車來取證將現場保護起來，快利索起來辦事再馬馬虎虎的，當心我削你們！”看著手下起來將地上的碎酒瓶、假髮票以及自行車都統統當證收起來，跟顧曉梅說道，“這種事新蕪經常發生，只是蒐集證據不容易，苦主又大都花錢認倒黴不積極舉報，市局多有些照顧不過來……我們一定儘快將案調查清楚跟顧書長、跟張市長彙報。”

不管事會不會傳到市長的耳朵裡去，這種事竟然讓那魔頭了委屈，季斌都嚇了一冷汗出來，羅文、羅歸源案牽連，市局四個局長進去了三個，還有一個提前退休養老了，市局中層幹部幾乎換了個遍，張知行那時還只是副市長，連常委都不是。

“市局的同志工作都很辛苦”，顧曉梅也沒有必要嚇唬季斌，說道，“張市長也經常在我們面前肯定市局的工作，你們先調查吧，等有了調查結果，我再跟張市長彙報。是不是需要我們跟你們回市局協助做筆錄？”

大過年的，季斌當然也不能讓市政丨府副書長跟他們回去做筆錄，說道：“要是方便的話，顧書長找個地方，我派個兄弟去做筆錄就行……”

能特權時，特權就是一種，顧曉梅也沒有想到讓市局的刑警去家做筆錄，再說了，大過年的誰高興警察上門？說道：“前面就是新閘派出去所，我們就去哪裡做筆錄吧？事說起來也簡單。”也不知道張恪的聯繫方式，這種事暫時還是不驚張知行爲好，跟季斌說道，“張恪開車從那個方向走了，是輛保時捷的越野車……”

“保時捷有越野車？”季斌疑的問了一句。

顧曉梅攤攤手，聽餘東說建鄴青年公寓的地下車庫簡直就是名車博覽會，對汽車是一知半解，就連樑格珍在新蕪開的車也是從未聽說過的，見季斌爲難，說道：“張恪常年不在新蕪，我也沒有他的聯繫方式，要不我跟樑主任聯繫一下？”

“沒事，知道車就好辦，整個新蕪能有幾輛保時捷？”季斌知道前面的路上就有警值班，不可能注意不到保時捷這樣的豪華越野車，只是他真沒有聽說過保時捷有越野車，“我跟過去找他就行……”

“怎麼可能？”陳育詫異的問道。

“……好像是有可能呢”，顧曉梅說道，“陳寧、於竹高一放暑假是九六年吧，那年夏天張市長剛到新蕪來，羅歸源案也是在那個夏天給揭破，你還記得當時查羅歸源、查城防江堤的引火索是什麼？”

“你是說那小子跟羅歸源的兒子羅文爲衛家那個當時還是市政丨府招待賓館的服務員那丫頭爭風吃醋……”，陳育撓了撓後腦勺，有些明白過來，“你這麼說，倒是有可能呢，我們當時剛搬進這個小區裡來，衛家卻一直都住在這裡，那小子要是送衛家丫頭回來，跟陳寧、於竹他們遇到倒是有可能。”

“陳寧姐姐，你快說說你怎麼見到張恪？”於婧一點都不想聽媽媽跟陳育叔在那裡假裝福爾斯推論總覺得陳寧跟張恪相遇應該比他們說的更加浪漫才行。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陳寧回想起那個夏季雨中的黃昏，“那天我跟於竹往小區裡走呢，小區門口圍著一大羣人，好像黑社會聚會似的我的鞋帶掉了，讓於竹幫我係鞋帶，於竹這個大笨蛋，在別人面前不好意思，也不想想我撐著傘又穿著子，怎麼彎腰繫鞋帶啊？於竹死活都不肯他卻突然走過來了，那些黑社會好像都很怕他的樣子，看到他走過來，都拼命的往後躲，他卻跟個傻子似的蹲下來幫我係鞋帶當時我都尷尬死了，他還跟於竹說了一句傻乎乎的話……”

“什麼話？”於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陳寧，問了一句。

“他跟笨蛋於竹說啊：下著雨，撐著傘，又穿著長不方便彎下腰來繫鞋帶，你應該幫的……”陳寧一字不差的複述著張恪三年半前在耳畔說過的那句話記憶清晰得就像昨天剛聽到這句話似的。

“啊，不了了，不了了”，於婧誇張的尖起來“酸死人了，我怎麼就遇不到這種好事呢？不了了妒忌死我啊，我不想再聽了。”還誇張的捂起耳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