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馳離開后, 倪裳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給夏瑤打個電話。

在劇組那陣子，們得其實很不錯。夏瑤喜歡旗袍, 打心里佩服倪裳的手藝。加上倪裳被綁架的事也很愧疚, 對倪裳一直很客氣的。

微信發過去一會兒, 夏瑤的語音主打了過來。

紅氣養人，明星的心聽起來不錯，不等倪裳說話, 就先問了：“抖音上那張旗袍照片里的，是你吧？”

倪裳有些不好意思：“……對。”

“哈哈我就說，我一看就認出那是你的鐲子嘛！”夏瑤笑了笑, 語氣有些揶揄，“你男朋友很帥啊！值沒得說，那個高材，嘖, 直接秒殺圈里大多數男明星！”

隔著電話, 倪裳的臉也騰地紅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倪裳否認道, 想了想又抿小聲, “還不是呢……”

“‘還’？哦~我懂我懂。未來時的對吧？”夏瑤繼續玩笑道，又很輕地嘖了聲, “他這追的, 夠兇的啊……”

人一八卦起來, 話就會變多，明星也不例外：“昨晚我剛下大夜戲, 我助理就說有一個特帥的賽車手在跟我表白，我一聽賽車手——結果上了號一看，嗐, 人家這表白的哪是我啊！”

夏瑤突然又問：“他發的那個‘zz’什麼意思啊？也不是你名字寫啊。”

倪裳：“……”

倪裳怎麼好意思說。

岔開了話題，說起炎馳和夏瑤這個烏龍緋聞，對誤傷夏瑤表示抱歉——也是試探一下的態度。

夏瑤表示這都不算事，最近熱度很高，各種被被討，基本天天就住在熱搜上。炎馳這個事，估計也就熱鬧這兩天就過去了，不用管。

倪裳一顆心落定，隨后又有了點別的想法。

跟夏瑤說了想要開賬號推廣平裁旗袍的想法，婉轉地問愿不愿意給自己引點流量。

夏瑤當即表示沒問題。現在就是個旗袍發燒友，很樂意當自來水安利。

“但是我沒法發博幫你推啊，團隊可能不太愿意……這樣，你開好了賬號給我說一聲，我去你下面留個言，你放心，到時候自己就過去了……”

倪裳道謝后掛斷了語音。江漁正好也來老宅上班了。

兩人在幾個流量大的平臺上比較了一下，最后還是決定在微博上開賬號。

抖音流量大，視頻都太短了，玩玩變裝可以，服裝展示估計什麼都看不清。而且旗袍致細節多，估計得放不圖。

注冊微博前，倪裳又打開抖音看了一眼。還是老樣子——炎馳沒澄清，短視頻也沒刪。

下面的評論數量似乎又多了不……

想了想，給男人發了條微信。

霓裳有：【我跟夏瑤都說好了，這件事就冷理吧。你不用再說什麼了。】

片刻，炎馳回了個“？”。

看著這個問號，不知道為什麼，倪裳腦中自浮現出男人眉梢微揚，黑眸沉沉睨自己的模樣。

還有一種“你在教我做事？”的不爽。

還沒回復，炎馳又就發過來一條消息。

YC：【這麼說，我跟明星傳緋聞，你也無所謂了？】

倪裳：【你自己不也說了是緋聞麼……】

炎馳半晌都沒回復。過了一陣子——

YC：【呵】

YC：【善變的崽】

倪裳：“……”

倪裳沒有回男人微信，手機放到一邊，專心在平板上研究新建的賬號。

微博號就沿用的微信昵稱，也“霓裳有”。

江漁回家拿了單反相機，在工作室里挑了幾件旗袍咔咔拍照，又找出幾張們在給劇組做旗袍的照片，發了第一條微博，配文是：

【旗袍獨特有品，紅塵初妝山河】①

夏瑤很快就在下面評論：

【謝謝@霓裳有的旗袍，讓我更自信更漂亮[心]大師手藝，百年傳承，瑞思拜~】

果然沒一會兒，們聞聲而來，微博的流量坐火箭一般嗖嗖往上竄。

【這就是給劇組做旗袍的老師嗎？】

【旗袍都太漂亮啦！】

【嗚嗚嗚謝您做的旗袍！帶來那麼漂亮的霍珍珠給我們！】

【請問接單嗎？麻煩看下私信！最近看了劇也被種草，太想要一件傳統老旗袍了！！】

……

夏瑤引流過來的基本都是，觀打卡夸兩句后很快就走了。還有一部分是被種草想訂做旗袍的，在倪裳把“不接網單”加進簡介后，這一部分人很快也散去了。

流量好像一個騙子，來得快去得更快。

江漁皺眉，輕“嘶”出一聲：“覺這樣不行哎。來的都是，但我們得讓人對旗袍或者傳統服飾興趣，這樣才能起到科普推廣的意義。”

倪裳想了想，問：“要不再多拍些旗袍的照片上去，或者我再去儲室拿點老時代的服來？”

江漁搖頭。

大學是學新的，對這方面也有點研究。

網絡上每天有趣有梗的更新容那麼多，他們就放幾件旗袍或者老服，很難把人吸引過來。

到底，什麼才是所有人喜聞樂見的呢……

江漁出神般看著同樣托腮思考的倪裳，突然渾一個激靈，福至心靈。

“我問你——”

胳膊突然被抓住，倪裳嚇了一跳。

扭頭，看見江漁倆眼都在放：“現在在網上，大家喜歡看什麼？”

倪裳愣了下，猶豫回答：“……好看的？”

“對！好看的！”江漁重重點頭，“好看的視頻，好看的文，還有就是——”

頓了下，定定看倪裳，眼睛亮亮的：“好看的人。”

“旗袍好看。旗袍人，大家更喜歡看！”

倪裳怔住，心里已經明白江漁的意思：“你是說……”

江漁使勁點頭，一臉興：“我們拍視頻！拍你穿旗袍的視頻！”

倪裳下意識抗拒。本來就不是放得開的子。

要被屏幕后千上萬只眼睛盯著……想想就頭皮發麻。

但江漁有一萬個說服的理由：

“剛才還口口聲聲說要盡全力推廣，結果這點犧牲都不肯，像話麼！”

“推廣傳統旗袍，就是要讓旗袍回歸到日常生活中去——你從小到大每天都穿旗袍，誰還能比你更有說服力！”

“你不是很反網上那些穿著旗袍撅腚，打邊球的視頻嗎！那就上啊！讓他們看看什麼旗袍的端莊優雅！”

倪裳：“……”

江漁還舉了一個非常強有力的例子：

“炎馳！知道炎馳為什麼人氣高嗎？我告訴你，他那麼一張臉，別說騎托，就算蹬三車也照樣火！”

“流量時代，值就是流量。你要不拍視頻，就是暴殄天！”

倪裳：“……”

好家伙。

倪裳覺自己要再不拍，就十惡不赦了。

好在一切都是現的——家里的老宅老院，各種清代民國的老件，隨手一拿都是極好的拍攝道。

出了家門，青石板上的江南煙雨，老城巷里的小橋流水，往哪兒一站都是和旗袍極配的背景。

就這樣，兩個孩家里家外出出，從下午拍到傍晚。

倪裳換了二十多條旗袍，系盤扣解盤扣到手指發麻……

江漁重舊業，打了一樣，連飯都不吃就開始剪視頻，剪完后就發到了微博上。

視頻不長，不到兩分鐘。江漁沒有讓倪裳特意擺拍，拍攝剪輯的都是穿旗袍的日常生活畫面，既真實，又飽滿：

工作室里，倪裳一襲素袍裁打扮，淡雅眉眼皆專注，連眼下的小紅痣都出認真；

院中海棠花下，孩纖手捻玉杯。腕上玉鐲搭薄紗倒大袖，腮邊緋紅配杯中酒，每個細節都不勝收；

臥室里，掉旗袍，只穿襯，坐在黃花梨梳妝臺前描眉畫黛。對鏡莞爾一笑，宛如畫中仙。

……

視頻配的背景音樂是《青花瓷》，歌詞簡直就是對倪裳的寫意：

“……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淡

瓶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一縷飄散，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天青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炊煙裊裊升起隔江千萬里……”②

穿上旗袍的倪裳，仿佛被渲染青花的素胚。

從尋常巷陌中走來，也是從香鬢影的時代中來，風人。

江漁料定這支視頻會有流量，但沒想到反響比自己預料的還要好。

視頻發布后兩小時，評論點贊轉發都嗖嗖的漲。

等到大家弄明白，視頻中的旗袍人，就是大火劇集《玫瑰探》里的旗袍的創造者，更是炸開了鍋：

【我還以為給劇組做旗袍的是位老師傅！沒想到是這麼漂亮的小姐姐！】

【這才是正兒八經的傳統旗袍！典雅，端莊，大方有韻味。旗袍真的不是只有火辣。】

【怎麼不了！我覺得得要死好吧！魂兒都快給我勾沒了！！】

【為什麼會有人把旗袍穿的這麼好看？為什麼會有人把旗袍穿的這麼好看？為什麼會有人把旗袍穿的這麼好看啊啊啊啊啊！】

【我來告訴你為什麼：是傳統旗袍的第五代傳手藝人。

太爺爺是倪向黎，不了解倪向黎的可以看下《最后的旗袍大師》這個紀錄片，看完真的很！匠人之心！】

……

這次的熱度不是沖著夏瑤來的，而是真正開始討論旗袍了。

江漁和倪裳備鼓舞，一心想把這個熱度接上：把太爺爺的紀錄片也po上去，然后再拍一些們平時制作旗袍的畫面，如果客人愿意出鏡的話，可以拍們訂做試穿的畫面，喜歡旗袍的人穿上心新袍，那種喜很有染力……

兩個孩激討論到很晚，江漁才離開倪家老宅。

倪裳送到門口，剛要鎖門，就聽見江漁突然驚一聲。

“倪裳——”急匆匆跑了回來，不由分說就把手機懟到倪裳臉前，“你看！”

們剛發的那條視頻下面，出現了一條新的熱評。沒有文字容，只有兩張圖片對比：一張是炎馳抖音做完發的旗袍照，沒臉的孩腕上的玉鐲被圈了出來，另外一張是倪裳的視頻截圖，手上戴的鐲子同樣又被圈了出來——兩個鐲子一模一樣。

什麼都沒說，意思不言而喻。

下面的跟評已經炸了：

【？？？】

【好家伙列文虎克！！】

【所以？？？馳神昨晚表白的不是夏瑤，是這個旗袍小姐姐？？？】

【我覺得馳神跟這個小姐姐更配（輕輕）漢×，誰懂我！】

【我懂我懂！斯哈斯哈那種！！】

【呃，覺有點扯……和夏瑤就已經破次元了，這個本八竿子打不著】

【我也覺得，可能就是鐲子有點像】

【所以他發的到底是誰啊！】

……

倪裳的腦袋有點懵。下意識拿起手機想看炎馳的抖音。

今天太忙，都快把這事兒忘了。也不知道他下午有沒有再發澄清之類的……

手機還沒解鎖，倪裳就又聽到江漁猛地了口氣：“炎馳——”

“微博！”

也不用倪裳自己看微博了，江漁直接把自己的手機懟到臉前。

倪裳定睛屏幕，看見一個“yanchi”的微博號。

炎馳的微博？？

愣了一下，拿過江漁的手機湊近看。

這個賬號應該是新注冊的，第一條態，是一條點贊——贊的就是倪裳的旗袍視頻。

第二條態，是一條轉發微博。

原博發的是有關倪裳太爺爺的一篇文章：倪向黎曾在紀錄片《最后的旗袍大師》中提到自己的心愿，他說：“希有一天，旗袍能重新回到中國的日常著裝中去。”

憾的是，大師沒能看到這一天。更憾的是，隨著倪大師的離去，旗袍不復從前榮。現在，我們已經很難再看見一個穿著旗袍的子，款款走在城市的街道上……”

有一個人轉發這篇微博，并@霓裳有：

【今天我看見了嗚嗚嗚，我愿稱@霓裳有為最后的旗袍人！】

炎馳跟在后面轉發：

【也是我最后的心上人@霓裳有】

倪裳：“……”

倪裳眸微，定定看著“心上人”那三個字。

“叮”的一聲輕響，微博頁面自刷新，自蹦出來新態。

就在剛剛，炎馳發了一條新微博，也是第一條原創微博。

——正是他昨晚發在抖音的旗袍照。

只不過這次，照片沒有截掉臉部，是完整的了。

一襲霧霾藍長旗袍的孩低眸淺笑著，眉眼間盡是清歡，一顆紅小淚痣楚楚人。

炎馳配文：

【天青等煙雨，而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