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弟弟明明蛋疼得厲害卻不敢表現出來的樣子太好玩了, 昭寧帝心大好地往椅子上一靠, 不走了。

陸季遲被這心眼蔫壞的便宜哥哥逗得奄奄一息, 幾乎就要落荒而逃，幸好這時方珍珠抱著吃飽喝足的小胖孫子回來了, 年心下熱淚盈眶, 忙看向親媽轉移話題：“吃飽了這是？”

“是啊，瞧瞧，這不就笑了麼！我們明生其實可乖了, 對不對？”方珍珠寶貝似的親了親正噗噗吐泡泡的小家伙，又理了理他脖子上系著的小圍兜, 這才將他往昭寧帝懷里一塞，興致高昂地說, “難得你們兄弟倆今日都在, 哀家去做幾個最近剛學會的新菜給你們嘗嘗，你們陪明生玩會兒，一會兒就能吃飯了！”

“！”昭寧帝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陸季遲的臉也猛然了一下。

“兒臣不，母后不必……”

兄弟倆難得的異口同聲, 然而話還沒說完方珍珠就擼著袖子一溜煙兒地跑了, 完全不給他們拒絕的機會。

“……”

認命地抹了一把臉, 陸季遲看向便宜哥哥僵一笑：“皇兄要是不怎麼，一會兒吃點就吃，母后的慈之心……就放著讓臣弟來用吧。”

這馬屁拍得甚得圣心，昭寧帝看了他兩眼, 欣然應下。

然后繼續方才的話題，問起了姜姮喜歡的男子類型。

陸季遲：“……”

別他媽再問了！啥樣的都不喜歡，就喜歡我這樣的！！！

年一口氣堵在口，差點沒把自己憋死，用力忍了忍，方才勉強出一個堅強的微笑：“我也不知道喜歡什麼樣的，等回頭我仔細問問，再來告訴皇兄……”

昭寧帝差點笑出聲，心一時間甚是愉悅。

“對了，那什麼，聽說北夏使團很快就要進京了，皇兄這幾天應該很忙吧？”卻是陸季遲突然想起這事兒，試圖轉移話題。

看在方才那個馬屁的份兒上，陛下決定暫時放過熊弟弟。他笑意盎然地看了他一眼，答道：“還好，接待使團之事自有禮部辦，朕只看著就行了。”

悍勇善戰的北夏曾是大周最強大的敵人，大周曾飽它的侵擾，也曾險些亡于它的鐵騎之下。然而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永遠不變的，自幾年前昭寧帝力挽狂瀾救回大周，又設計搞死牢牢把控著北夏朝廷的北夏丞相之后，北夏就不復當年強悍了，最近兩年更是漸漸出了衰敗之態。

衰敗的原因在于斗。

七子奪嫡，腥風雨。又有昭寧帝趁機攪渾水，派軍一路北上，這憂外患的，可不就國力大減了麼。

因朝中人心不齊，得不到鼎力支持之故，曾經所向披靡的北夏鐵騎也了一盤散沙，一退再退，潰不軍。最終在今年年初的連場敗戰之后，北夏低下驕傲的頭顱，提出了和談之策。

大周國力尚未完全恢復，如今正于休養生息的階段，不宜再繼續開戰，昭寧帝因此同意和談。而為這次和談準備了許久的北夏使團，也將于兩日后抵達京城。

“那皇兄覺得，他們真是誠心來和談……”轉移話題功了！陸季遲眼睛一亮，忙不迭又接了上去，只是話還沒說完，昭寧帝懷里的小不點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這是，又了？”

陸季遲一看，角了兩下：“應該是姿勢不對，不舒服了吧……”

昭寧帝沉默了一瞬，果斷把倒霉兒子丟給熊弟弟：“朕瞧著是想他王叔了。”

陸季遲：“……”

他也不會抱小孩啊！

不過他好歹看過別人抱，比昭寧帝這個完全沒有概念的純新手好，因此笨拙地變換了幾個姿勢之后，懷里的小娃終于漸漸安靜了下來。

陸季遲松了口氣，昭寧帝也不著痕跡地轉了一下僵的脖子。

這一轉，耳后接近脖子那道新鮮細小的傷口就了出來。

“皇兄你的脖子……”被懷里的小不點這一打岔，陸季遲沒有那麼張了，好奇之余一時沒忍住，快地問了出來，“誰抓的？”

昭寧帝一頓，似笑非笑地看了過去。

“……其實，我什麼都沒有看見。”陸季遲一臉嚴肅地低下了頭。

昭寧帝想笑，但想起耳后這道小抓痕的由來，這笑意又一下淡了大半。

“第一道開胃菜做好了，來，你們先吃點！”這時方珍珠端著什麼東西過來了，因角度問題，正好也看見了昭寧帝的傷口，“咦，陛下你這脖子怎麼傷了？”

的話昭寧帝不好不答，便隨口似的笑了一下：“野貓。”

“啊？”

“朕這傷，”不知想到了什麼，昭寧帝眼中閃過幾許無奈的笑意，“一只小野貓撓的。”

……皇宮里有個屁的野貓！

陸季遲角一，差點沒翻他白眼。

方珍珠也聽出了不對來，剛想說什麼，有宮人跑進來說水開了，頓時就顧不得其他了，又匆匆跑了出去，一邊跑還一邊吩咐：“那個開胃菜，葷素搭配在一起，用那個餅卷起來吃啊！”

陸季遲看著那盤完全看不出葷素的菜沉默了，半晌，忍著流淚的沖，將盤子拉到了自己面前：“這個……我喜歡吃，皇兄就讓給我吧。”

昭寧帝頓時就滿意地看了他一眼：“準了。”

這馬屁顯然沒白拍，陸季遲也不覺得蛋疼了。又見這便宜哥哥了傷卻沒怎麼生氣，反而一副無奈的樣子，顯然是做錯事惹媳婦生氣了，頓時就眼睛一轉，再接再厲道：“皇兄是養貓了嗎？那什麼，貓這種其實好養的，多哄哄就好了。”

昭寧帝一頓，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陸季遲被那一眼看得抖了一下，正忐忑自己是不是猜錯了，就見這年輕的帝王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語氣帶著幾分飄忽地說了一句：“是麼。”

沒猜錯！

陸季遲松了口氣：“是啊！雖然我沒有養過貓，但我看別人養過啊！皇兄只要喂它吃它喜歡的小魚干，陪它玩它喜歡的小玩，夸它漂亮，說自己最喜歡它，它肯定就不生氣了！要是再不行，那就買買買！給它買各種它喜歡的東西……”

雖然還沒想好該怎麼理跟姜姮之間的關系，但大抱得越事就越容易解決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陸季遲因此說得可認真了。

然而……

“行了，朕哪有時間養貓，不過是隨口問問而已。”

看著不知哪筋跳到，突然又不大痛快了的便宜哥哥，陸季遲：“……”

帝王心啊海底針啊海底針。

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想聽一只沒有任何男經驗的子的意見，突然回過神的昭寧帝有些糟心地放下茶杯，眼中閃過幾許不易察覺的燥意。

“行了，繼續說你和姜姑娘的事吧，朕對這個比較有興趣。”

笑容一下僵在臉上的陸季遲：“……？”

“剛剛說到……”

“哎呀才發現外頭天氣這麼好！來來，小明生，叔帶你去外頭賞花兒去！”

看著臉變了變后再也忍不住起跑了的熊弟弟，昭寧帝愣了愣，樂了。

果然還是欺負熊弟弟最能調節心啊。

***

僵地抱著小侄子在院子里溜達了好幾圈，終于等來了開飯的消息，陸季遲以從未有過的速度跑進屋吃完飯，然后就溜之大吉了。

方珍珠看著他的背影直皺眉：“這孩子最近總神神的，也不知道到底在做些什麼。”

昭寧帝被方才那塊油膩的紅燒堵住了，現在還有點兒撐，因此也無心說什麼，只微微一笑，說了句“朕還有政事要理，明生就辛苦母后幫著照看一會兒了”就走了。

走到一半，忽見看見楚皇后姿裊裊，笑如花地走了過來。

后還跟著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材修長，容貌昳麗，五生的與楚皇后有五六分相似，正是楚皇后的雙胞胎哥哥，鎮國公楚冽。

看見昭寧帝，兩人忙上前行禮。

昭寧帝不聲地看了楚皇后一眼，見恭敬地低著頭，一副溫順賢惠的樣子，頓時就瞇了一下眼睛。

“起來吧。”

“謝陛下。”

楚冽是來和楚皇后商議族中瑣事的，既然已經說完，也就沒有多留，很快就離開了。

只是離開之前，這容貌俊得近乎艷麗，但神剛毅，并不顯的青年突然轉頭拍了拍妹妹的腦袋：“若是在宮里過得不開心，只管回家，哥養你。”

楚皇后一愣，微笑著說：“哥哥小聲些，陛下還在這呢。”

楚冽一頓，轉頭沖昭寧帝拱手：“臣只是見娘娘有些不開心，想安一下，并沒有別的意思，還請陛下莫要多想。”

“……”

看著這長相相似，神相似，就連眼中的挑釁之都十分相似的兄妹倆，昭寧帝好笑又好氣。

這是真的不怕他一怒之下擼了他們的封號，他們滾回家吃自己啊。

“陛下英明神武，自然能明白哥哥的意思，哥哥不是還有公務要辦麼，快去吧。”

“是，臣告退。”

楚冽說完行了個禮就走了，昭寧帝也沒有攔他，只轉頭看著神越發恭敬的楚皇后，似笑非笑地說：“全天下也就你們兄妹倆敢當著朕的面這麼說話。”

楚皇后低頭，出纖白細長的脖子：“陛下明鑒，哥哥絕對沒有對陛下不敬的意思，他只是關心臣妾。”

“是關心皇后，也是對朕不滿。”昭寧帝語氣不明地說完這話，抬步往棲宮的方向走去。然而走了兩步卻發現媳婦沒跟上來什麼的，青年頓時心口一悶，眼睛瞇了起來，“跟上。”

楚皇后微笑著表示拒絕：“臣妾還要去接明生呢。”

“朕說了，跟上。”

青年的語氣依然溫和，但卻帶上了一不容錯辨的強勢，楚皇后微微一頓，不說話了。

半晌，抬步跟了上去。

兩人一路無言地進了棲宮，昭寧帝揮手讓一旁的宮人們下去，這才轉頭看著已經跟他鬧了好幾天別扭的楚皇后。

楚皇后臉上依然掛著恭順賢惠的假笑，看得昭寧帝頗為頭疼，卻又發不出火來。

不就是夜里做夢夢到年時的事，無意識喊了一聲越王妃的閨名，被拍醒后看著氣呼呼的又忍不住了念，想與親近一下麼，怎麼就氣這樣了呢？

被撓破了脖子還險些被踹下床的陛下表示無奈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