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彥顯然是為了那個愚蠢的賭約而來, 陸季遲抖了抖上的皮疙瘩, 一臉嚴肅地轉過頭：“這位姑娘, 本王不認識你，請你自重。”

齊彥噎了一下, 不裝了, 勾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不認識我沒關系，記得你自己說過的話就好。”

“……”

陸季遲很想讓他滾，但出爾反爾不是他的風格, 之前是現實況不允許他表心意他才選擇了死不承認，可現在賜婚圣旨都下了, 再不承認就是蓄意耍賴了……

“瞧你這樣，不會是忘了吧？忘了也沒關系, 我提醒你！”想起那天的事齊彥就忍不住直樂, 湊到他耳邊小聲地說，“我賭你早晚會喜歡上姜姮，如果我輸了，你隨便我干什麼都行。但如果你輸了……舉著‘本王是個大傻子’的牌子繞城跑三圈如何？——那天我是這麼問你的，你拍桌而起說賭了, 還嫌我齷齪, 誤會了你對人家姜姑娘那一腔真摯的友誼……”

話還沒說完就被恥難當的陸季遲一把捂住了。

“信不信老子殺人滅口！”

齊彥一邊掙扎一邊悶笑, 想說什麼，就見這向來高傲的小伙伴臉變了變后，猛地一咬牙：“跑就跑！老子怕你不！”

齊彥頓時就呆滯了一下。

他純粹就是覺得陸季遲這事兒辦得太逗，逮著他過過癮而已, 完全沒指過他這樣的份，會真的去履行這種幾乎稱得上把面子往地上踩的承諾。

“你……”他一臉懵地看著說完這話后就一臉晦氣地放開他，著額角似乎是認命了的陸季遲，“真的假的？”

陸季遲白了他一眼，特別想說假的，但想到否定這個賭約，就等于否定了自己對姜姮的心意，他就張不開了——哪怕這個愚蠢的賭約從頭到尾都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哪怕就算耍賴了齊彥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人做個牌子，寫上……”陸季遲想著就轉頭對后的魏一刀開了口，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齊彥拉住了。

“等等！不是，你真的要這麼做啊？”眼看他竟然要來真的，齊彥一下就笑不出來了，“你可是皇家宗室，這皇家的面……”

“言而有信乃君子所為，皇兄不會怪我的，”打定主意之后陸季遲就淡定了，再一看齊彥一改之前嘚瑟，滿臉張的樣子，頓時就眼睛一，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不過他會不會怪給我出這個主意的人，那我就不知道了。”

齊彥：“……”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風水流轉？！

瞬間子一僵的年頓時就一個彎腰抱住了他的：“殿下！不要——！”

嚇了一跳的陸季遲：“……干嘛呢干嘛呢！放開！”

齊彥閉著眼說：“你答應我不去繞城跑了我就放開！”

“不行，”陸季遲低頭看著他，大義凜然地說，“我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小人！而且我確實是喜歡上姜姮了，做為一個男人，怎麼連這點心意都不敢承認呢？魏一刀，去弄個牌子來！越大越好！上面寫上‘本王是個大傻子’幾個字！”

齊彥：“……”

魏一刀掏了掏耳朵：“……本王是個什麼？”

“大傻子。”

“……”

就在魏一刀覺得自己耳朵可能是出什麼問題了的時候，陸季遲后的榮國公府大門開了，姜姮拿著什麼東西走了出來。

“殿下還沒走？”眼睛微亮，快步走了出來，只是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了抱著陸季遲大的齊彥，“齊二公子？你們這是……”

“嫂子你快勸勸他，他要舉著‘本王是個大傻子’的牌子繞城跑圈！”

姜姮：“……？！”

“熊孩子胡說八道什麼呢！”一掌拍開這作死的小伙伴，陸季遲刷的轉頭看向姜姮，連連干笑道，“別管他，他最近風，總喜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姜姮眨眼：“可是……”

“沒有可是！”生怕齊彥會把他做過的蠢事抖出來，陸季遲說完就一個威脅的眼神扔了過去：再多說一個字老子就去跑圈！然后跟皇兄說這都是你我的！

齊彥：你敢這麼做我就告訴你媳婦兒你做了什麼樣的蠢事！

陸季遲：媽賣批你不要搞事！

齊彥：來啊來啊我現在不怕你了！

兩人陷了眼神廝殺，看得不明所以的姜姮角微，忍不住偏頭看向魏一刀。

雖然魏一刀也什麼都不知道，但陸季遲一看，還是趕忙把他推到了后：“咳，那什麼，你怎麼突然出來了？”

他顯然有什麼事不想讓自己知道，姜姮眸子微，揚了揚手里的油紙包：“這是百味閣新出的桃仁，味道極好，方才殿下走得急，我忘記拿給殿下嘗嘗了。回到屋里突然想起，便出來看看你還在不在……”

百味閣就是兩人真正意義上有了集時所在的那家糕點鋪子。

陸季遲一怔，想起自己當時為了接近，學著原主的樣子哼來哼去，跟有病似的樣子，忍不住就耳朵一熱，心里有些發窘。

但同時又莫名歡喜。

那時候的他哪里能想到，未來的自己竟會和生出這樣親的聯系呢。

“你的傷還沒好，丫鬟送就好了，怎麼自己跑出來了？”陸季遲滋滋地接過糕點，魏一刀下意識手想幫他拿，被他“啪”的一下拍開了。

看著寶貝似的把那包糕點往懷里揣了揣，眼角眉梢都是喜的年，姜姮眼中猛然起星星點點的笑意：“離明天還有好多個時辰呢。”

這話說的沒頭沒腦，陸季遲卻是一下就聽懂了：離明天還有好多個時辰什麼的，媽耶他家姮姮這是舍不得他了啊！

耳朵越發燙了的年忍了忍沒忍住，咧出了一個傻笑：“那我明天……早點來接你？”

姜姮特別想他紅的耳朵，但這會兒有外人在，不好手，只得垂目蓋住眼中的憾，輕笑了一聲說：“好呀。”

兩人站得不遠不近，看起來也規規矩矩的，沒有任何曖昧的舉，然而彼此間那種如膠似漆的氣氛，卻甜膩得有如實質，看得樂子沒找功還被喂了一狗糧的齊彥角搐，眼睛發酸。

刺眼，太刺眼了。

***

齊彥這個債主都說算了，陸季遲又不傻，當然不會再堅持要履行承諾——就算事后挨罰的是齊彥，丟臉的也是他好嗎？

齊彥覺得自己虧了，是訛了陸季遲一頓飯，然后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不過他是個賤的，沒事兒總要拿這事兒嘲笑一下陸季遲，陸季遲也都由著他，然后回頭就跟他娘告小黑狀，說他最近又去哪兒哪兒鬼混了，害得齊彥那段時間一回家就得挨。

當然這是后話，說回這天，陸季遲和齊彥吃完飯之后就回家研究任務去了。

這幾天他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怎麼才能真正意義上的提高自己在昭寧帝心里的地位，過上不必再提心吊膽的生活。

離開京城這條路顯然是行不通了。且不說昭寧帝會不會答應放他出京，就算答應了，陸季遲也沒有把握能把老媽從宮里弄出來——到底是一國太后，昭寧帝又很在乎這個親媽，沒有他的首肯，陸季遲只能是想想而已。

至于別的……

抱大賣萌能刷的好是有限的，想要在昭寧帝這樣的大佬面前直起腰桿子說話，陸季遲想了很久，得出了一個結論：他得讓自己變一個有用的人。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與重，雖然他之前有救駕之功，可這點功勞在原主那麼多年的黑歷史面前，陸季遲自己也很清楚，并不能真正撼什麼。他只有好好完昭寧帝給他的任務，做出讓他刮目相看的績，才能讓這便宜哥哥真真正正地把他看在眼里。否則，他永遠都只會是那個以前想造反，現在想通了不想造反了，看著有點可但可有可無的弟弟。

陸季遲想明白了，所以對于昭寧帝給他的這個臥底任務，他研究得非常認真。只可惜對方一直沒有給他什麼機會，所以他遲遲沒法手。

也不知道他們會在京城待多久……

眼看這麼多天過去了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陸季遲心里有點兒著急，想著想著便琢磨起了主出擊的法子。

不過大概是老天爺覺得這倒霉孩子活的太不容易了，沒等他想出來，就讓機會送上了門。

“晉王殿下？”

遇見宇文競兄妹的時候，陸季遲正護著姜姮在街上閑逛。

說是閑逛，其實也不算，因為姜姮是坐在馬車上的——的傷還沒好完全，陸季遲不放心，就人準備了一輛小馬車。

姜姮本來不想答應的——逛街逛街，要是不能逛還有什麼樂趣呢？但剛要出門，就見已經很多年沒有出去玩過的弟弟淚眼汪汪地問“姐姐我也想出去看一眼，就一眼行嗎”，哪里還能拒絕得了？

再加上陸季遲也表示自己會多安排幾個人護著姜辭，不會讓街上行人沖撞到他，姜姮猶豫了一會兒，到底還是點頭答應了。

所以這會兒就是三人一起坐馬車在街上閑逛，然后陸季遲時不時下車給姐弟倆買有趣好吃的東西——沒有讓手下去買，是因為他太喜歡姜姮收到東西時笑眼彎彎，又甜又糯的樣子了。

還有姜辭那意外又復雜的眼神，也是看得陸季遲心大好，本不覺得自己堂堂一個王爺像個侍衛似的跑來跑去有什麼不好。

這會兒陸季遲剛買了幾串糖葫蘆回來，正準備上馬車，突然聽見后有人他，便不由轉頭看了一眼。

“三王子？二公主？”宇文競在北夏所有王子中排行第三，宇文合葉在北夏所有公主中排行第二。陸季遲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他們，頓時就有些驚訝。不過見他們只帶了四個隨侍衛，沒有讓昭寧帝安排的秦錚一行人跟著的樣子，他又心頭一跳，心中生出了驚喜來。

這可是個接近他們的好機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