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丫鬟嚇得半死,幸好喬氏惦念趙姨娘快生了,早早在下人房里備著個穩婆。
這會兒穩婆被請過來,看到大灘的暗紅暗紅的,順著床沿兒往下滴,登時嚇得魂飛魄散,連連擺手道:“這我可不行,這是要出大事的,趕去請大夫啊!”丫鬟聞言急的團團轉,再見床上的趙姨娘疼的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淌,里卻已經沒力氣哼哼,竟像是要昏死過去一樣,不敢再耽擱,連忙去回了大老爺和大太太。
那會子梅寅和喬氏已經歇下,陡然聽到下人回稟此事,不由驚了一跳。
他們底下就梅湘一個兒子,如今兒子被送到陜西,這幾年統共就留下這麼一條脈……雖然不爭氣是個姨娘肚子,但畢竟是他們的孫兒。
喬氏連忙讓人去請大夫,又讓劉媽媽過去守著。 這一下便鬧得飛狗跳,連院都聽到了靜。梅茹這會兒還沒歇呢,穿著薄薄的玉春衫,頭發隨意綰了個纂兒,正在燭下抄錄那些方志。聽到外面的聲兒,讓意嬋出去看看究竟怎麼回事。沒一會兒,意嬋就急吼吼回來,道:“姑娘,大爺院子里的趙姨娘要生了呢,多半是不妙啊……”
一聽這話,梅茹被驚到了。
前世趙姨娘有了子之后,被哥哥寵的無法無天,連規矩都不懂,后來大嫂狠下心鬧過一次,料趙姨娘越發蹬鼻子上臉。娘親看不過去,就讓哥哥送趙姨娘去外面莊子安胎,萬萬沒想到半道上那孩子就掉了……孩子沒了之后那趙姨娘自然不依不饒,非說是嫂子害死的,哥哥耳子,就越發針對嫂嫂了……
但現在趙姨娘安安穩穩在府里,怎麼又生這種事?
梅茹不解蹙眉:“怎麼回事?”
意嬋便將打聽到的說出來,說是趙姨娘推牌九的時候了胎氣,到夜里就這樣了。
“好好的怎麼就突然了胎氣?”梅茹仍是狐疑。
意嬋低聲將事原原本本回了,又勸道:“姑娘千萬別放在心上,那人自己不知道份,竟還跟姑娘和大爺慪這種氣。”
梅茹沒說話,只嘆了一聲。
趙姨娘跟慪氣這事兒梅茹完全沒放在心上,只是如果傷到了哥哥脈,梅茹還是歉疚的。尤其哥哥臨走之前,還將這些托付給。
更何況,自己也曾懷過子,做過幾日的娘親,知道這種時候有多傷人……
不知想到什麼,梅茹又輕輕嘆了一聲。趙姨娘那兒自然不能去,于是派了個丫鬟過去瞧瞧。
一夜不安穩。
翌日清晨,那小丫鬟回來說,趙姨娘那邊還沒生下來,夜里更是昏死過去好幾次。梅茹聽在耳中,不免擔憂那腹中的孩子。到喬氏跟前,發現娘也是憂心忡忡的,梅茹愈發疚了,“娘……”梅茹難得安安靜靜立到喬氏跟前,等著聽訓斥。
了的腦袋,喬氏嘆道:“循循這關你何事?且看那個孩子自己的造化吧。”
過了喬氏這一關,梅茹心里頭還擔心老祖宗問罰。
杜老太太自然也已經得到消息。
這事兒其實尷尬的,一個姨娘生子,卻是孫輩兒里面頭一個,但無論如何,這腹中的是的重孫兒……杜老太太著人送了兩參過去,又在春熙堂等消息。眾人陸陸續續過來請安。見到梅茹時,老太太的臉果然不大好。
“循循!”杜氏沉喚道。
梅茹低頭走過去。
老太太抬手了的腦門,不悅道:“自明日起,你三日的足,在屋子里頭老老實實待著!”
梅茹應了聲“知道了”,又訕訕坐回到喬氏邊。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有下人急急忙忙過來報喜道:“恭喜老祖宗,賀喜老祖宗!”
一聽這話,眾人臉上明顯松快許多,梅茹心里一愣,卻也舒去一口氣。
杜老太太連忙問:“小子還是丫頭?”
“生了個丫頭,恭喜老祖宗,得了個重孫。”
一聽到哥哥竟然有了兒,而自己多了個侄,梅茹突然又有點懵——畢竟前世哥哥沒能留下丁點脈,底下也沒有子嗣,今生卻不同了,不知哥哥知道會如何,轉念再一想,若是被董氏知道,也不知是個什麼心境……
至于那趙姨娘如何,春熙堂里老太太簡單問了一句,底下人回道:“如今還昏著呢。”
“讓大夫看看吧。”老太太這樣說著,擺手讓人退下。
之后,杜老太太留喬氏說話,其他的人都先行離開。
既然先前思量到董氏,梅茹心里頭就一直在惦記著,也不知瑤姐姐子如何,有沒有那個大嫂欺負,又有沒有另配他人……這麼想著,正好走在前頭的梅蒨落后兩步,邀道:“三妹妹,待會兒去我屋子里喝杯茶?”說完,又是一笑。
這人笑起來是真好看,梅茹愣了愣,越發不大自在。但是離京前,將大嫂的這些事都托付給了二姐姐,如今知二姐姐有話要說,梅茹也淡淡笑了笑,道:“我一會兒就來。”
好容易出趟京,回來自然給府里眾姊妹都帶了東西。
大姐姐的是雙喜字五蝠如意簪,正好賀大喜,二姐姐的是一方描金山水墨錠,萍姐兒的則是幾包廚娘在涿州做的米糕。
現在還不能隨便去瞧那個剛出生的小丫頭,明日又要被足,梅茹如今得了空,便先將東西一一給姊妹們送過去。
梅蕓是個安靜子,不爭不搶,這會子客客氣氣道了謝。萍姐兒卻是個火子,一點就著。見到那幾塊稀松無奇的米糕擺在碟子里,不滿道:“三姐姐就拿這打發我?”說罷還哼哼兩聲。
“四妹妹不要就算了。”梅茹說著便要收回去,萍姐兒“哎”了一聲,勉為其難道:“我嘗嘗還不行麼?”
這一嘗可就停不下來了,就連梅茹想吃一個,萍姐兒也立馬護住,跟護食的母似的。
梅茹笑了笑,去二姐姐那兒。
梅蒨單獨住在老祖宗的院里,里面陳設清雅幽靜,最適合這樣子骨弱的人養子。
將那方墨錠從匣子里拿出來,梅茹道:“知道二姐姐喜好字畫丹青,路上偶然遇到一方李廷章制的墨錠,便想到送給二姐姐。”
“謝過三妹妹。”梅蒨接過來,命明芝好生收起來,又道:“三妹妹有心了。”
梅茹淡淡笑了笑,只問:“二姐姐,大嫂那邊如何?子可好些了?”
梅蒨道:“正想跟三妹妹說呢。瑤姐姐子好多了,至于三妹妹擔心的那樁事兒,聽聞董家前些日子似乎相中了一家。”
“哦?”梅茹怔了怔,“可知道是哪戶?”
梅蒨搖頭,掩面咳了一聲歉疚道:“三妹妹,我這些日子子骨又差了,老祖宗更是不許我出府,所以還沒機會問究竟怎麼回事呢。”
梅茹是知道董府錢氏的脾的,認錢的主兒,也不知道這人到底相中了哪一家……
梅茹心里頭裝著這事兒,回院子里,喬氏已經從春熙堂回來,正雷厲風行的安排娘將剛生的小丫頭抱過來,準備放在邊養著。給趙姨娘那蠢貨,只怕好好的苗子也會被帶歪了!
一聽這話,梅茹就走不道了。
前世就沒怎麼見過小孩子,再加上自己還掉了一個,梅茹一直覺得憾,這會子心下好奇,便等著娘抱過來瞧瞧。
不多時,娘便將娃抱過來。
襁褓里丫頭小小的,皺皺的,的一團,什麼都看不出來。
梅茹有些不可思議。
料一邊的喬氏已經將孩子接過去,抱在懷里仔細看了看,笑道:“像湘哥兒。”旁邊的劉媽媽也說:“太太,您瞧,這眼睛、鼻子可不就是跟湘哥兒小時候一模一樣麼?”
梅茹聞言愈發不可思議,這樣也能看得出來?
喬氏抱了一會兒,見梅茹杵在旁邊,笑道:“循循可要抱一抱?”
梅茹怔了怔,出手,小心翼翼的接過來。這種沉甸甸的覺特別奇妙。低頭看襁褓里的娃娃,可那個孩子只是閉著眼酣睡,在的懷里,安安靜靜,乖巧極了。靜靜端詳著,梅茹心頭莫名一痛,忽然想,也不知自己前世的孩子是什麼模樣,是個小子,還是個丫頭,長得乖不乖,又會不會喊娘親……
心窩子那個地方止不住的陣陣泛疼,梅茹措手不及,連忙將小丫頭還給娘。
“循循,你眼圈兒怎麼紅紅的?”喬氏好奇道。
笑了笑,梅茹道:“我替哥哥高興。”又道:“娘,我想給哥哥寫信報喜。”
“行!”喬氏爽快應道。
梅茹這日夜里就給梅湘寫信。擔心趙姨娘回來吹枕邊風,梅茹將事原原本本的說了,待寫到那小丫頭時,不忘添了一句:“哥哥,娘說那丫頭像你哩。”
梅湘是半個月之后收到這封信的。
得知自己有了個兒,他實在不可思議。呆呆愣了半晌,他跑出營帳,直覺上該做些什麼才好,卻又不知該做什麼。他立在那兒,仍是呆呆的,迎面見一人經過,他笑了笑,傻乎乎道:“我有閨了,像我。”
傅錚只覺得莫名其妙。頓了頓,他破天荒的,淡淡道了一聲“恭喜”。
梅湘又跑回營帳,提筆回信。
末了,才小心翼翼的問了兩句:“你瑤姐姐婚事如何?可知道有這個小丫頭了?”
寫完之后,梅湘便覺得愈發忐忑不安,有這個小丫頭在,只怕更不愿瞧他一眼了……當初就為這個孩子鬧那樣,如今他哪兒還有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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