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韜
平江侯府門前,二舅和大舅母已經整裝待發了。路途遙遠,又帶著眷,自然要早早出發,儘量不走夜路。
“舅舅,舅母,一路保重。”樓璟看著兩位親人,很是不舍。
徐徹拍了拍樓璟的肩膀,“你自己小心些,遇到什麼事儘快告知我們,實在不行就去嶺南,二舅別的沒本事,就這一桿槍,定能護你周全。”
樓璟點了點頭,親手把披風的帶子給二舅系上,天氣轉涼,要一路騎馬,穿上披風可以擋風寒。
“濯玉啊,”大舅母拉著樓璟的手,再三歎息,方才說道,“你與閩王殿下,若還做君臣也無不可,你向來都是有主意的,只是……舅母還是覺得,你當娶個賢妻,為樓家延續香火。”
樓璟勾輕笑,“這事我自有主張,舅母就放心吧。”
“哎,我怎麼能放心呢?”平江侯夫人很是擔心,眼看著冬日快到了,樓璟邊也沒個知冷熱的人,“有些話我不便說,今日沒有外人,我就直說了。”
清晨的落棠坊,很是寂靜,他們站在廣闊的平江侯府門前,秋風瑟瑟,五步之外便聽不清他人的話語,不虞被人聽了去。
“舅母但說無妨。”樓璟扶著大舅母上馬車,讓坐在馬車邊與他說話。
“你雖曾嫁與太子為妻,然不過是形勢所迫,”大舅母看著樓璟,有些悵然,“舅母還是你能過平靜的日子,不求權傾朝野,但求長命百歲,若是你父親不上心,舅母做主給你說一門好親事。”
樓璟怔了怔,沒料到舅母會這般說。想必舅母是看出了他與蕭承鈞還有些藕斷連,擔心他是為了權勢委於那人,不由得失笑,藕斷連是不錯,只不過如今,是閩王殿下委于他了,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娶妻了。
思及此,樓璟一擺跪在地上,仰頭看著舅母道:“外甥不願對舅母有所欺瞞,實是如今已經心系於他,若有朝一日能得償所願,璟還是會嫁與那人。”
平江侯夫人倒吸了口涼氣,“造孽啊!”
“有志氣!”二舅徐徹就在後站著,此事聞言,上前一把將樓璟提了起來,照他梳的齊整的發頂了一把,“好男兒自當恨分明,不願娶妻就不娶,沒的平白辱了別家的好子。”
“二叔,你就別火上澆油了,”平江侯夫人聞言更愁了,“罷了,你二舅我都管不了,你自己拿主意吧。”說完,歎息著鑽進了馬車,放下車簾,不與車外這倔驢一般的爺倆說話了。
樓璟眨了眨眼,看向邊的徐徹,二舅為何不肯娶妻一直沒人知曉,聽說大舅提著子打了二舅好幾頓,也沒能讓他穿上新郎袍。
徐徹被外甥看得有些不自在,輕咳一聲,翻上了馬,把銀槍一甩,掛在了得勝勾上,拍了拍樓璟的肩膀。
樓璟整了整被二舅弄的頭冠,也騎上一匹馬,直把他們送出城外十裡有餘,才被不耐煩的徐徹趕了回去。
回到城中恰好到了去北衙的時辰,樓璟去衙門裡點個卯就溜了,先回朱雀堂換下了滿是塵土的服,用了些飯菜,帶上補品藥材,便又出門了,再門口剛好遇見了來找他的周嵩。
“有人提議讓閩王接管這事,”周嵩看了看樓璟的臉,見他沒有什麼異常,便接著說道,“不論工部還是閩王接手,咱們都能說上話,只是若是讓沈連搶到,你我怕是連湯都喝不上了。”
樓璟著急去看自家夫君,不耐煩與他多說:“我自有分寸,定讓你做這筆生意便是,快些回衙門,否則記你個怠忽職守。”
周嵩啐了他一句,也不知是誰怠忽職守,轉回北衙去了。
樓璟直接從閩王府正門進了府,門房看到昨日才來過的安國公世子,不免有些詫異,“世子,您這是?”
“聽聞殿□不適,特來看看。”樓璟揚了揚手中的鹿茸,一本正經道。
管家特地代過,如果安國公世子前來,什麼時候都不必攔著,門房自然不敢多說,開門讓他進去。
沒過多久,就有下了朝的員前來看,都被門房攔在了門外,“殿□不適,暫不見客。”
樓璟把鹿茸給常恩,讓他吩咐廚房燉一鍋湯來,自己輕手輕腳地進了室。
蕭承鈞還睡著,照在那濃的睫上,留下一片扇子般的影。即便很是疲累,他的睡姿依然規整,只是雙紅腫,看起來微微嘟著,完全沒有了平日裡那份威嚴,反倒有些孩子氣。
樓璟忍不住湊過去,在那潤澤的上親了親。靜靜地靠坐在床頭,把蕭承鈞晾在被子外的手握在掌心,微涼的指尖很快就被他捂熱了。
這般驕傲尊貴的人,卻肯委於他的下,輾轉承歡,這份意,他縱使傾盡天下也償還不盡,何況不娶妻這種小事?
“世子,湯燉好了。”常恩在門外悄聲道。
樓璟這才發現,自己看著閩王殿下的睡,發呆了半個多時辰,笑著起開門,就看到了一臉擔憂的常恩和端著湯不敢看他的樂閑。
“殿□子不適的話,是不是該請個太醫來瞧瞧?”常恩試探著問道。
樓璟接過樂閑手中的託盤,沉片刻道:“那便去請個吧。”
既然已經告了假,自然要有個代才是。
樓璟把託盤放在桌上,盛了一小碗端到床邊,把睡的人抱起來,拿熱布巾給他了臉,“承鈞,醒醒喝點湯再睡。”
昨夜蕭承鈞初次承歡,自然辛苦些。樓璟又被那妙滋味勾得沒能把持住,多要了幾次,這才讓他疲累至此。若任他這般睡下去,起來也解不了乏,喝點東西補補子再睡,就會好上許多。
“唔……”蕭承鈞皺了皺眉,有些刺眼,瞇了好一會兒才睜開。
樓璟笑著端茶水給他漱了漱口,拿了甜白瓷的小勺,舀起冒著熱氣的湯吹了吹,喂過去。
蕭承鈞還未回過神來,鮮香的湯就喂到了邊。了鼻子,著實有些了,只是讓樓璟喂著,不免有些彆扭,“我自己來便是。”
樓璟躲過他出來抓勺子的手,乾脆把人攏到懷裡,用被子裹嚴實了,“昨晚是我不好,累著你了,就當給你賠禮了。”
提起昨晚,蕭承鈞便更不自在了,雖然開始很疼,但後來卻很舒服,也怪他沒有及時制止樓璟的需索無度,著實有些放縱了。
看著又在自省的閩王殿下,樓璟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把一勺湯喂進了懷中人口中。鹿茸溫而不燥,養益,生補髓,最適合房事過後的男子服用,王府裡的廚子是宮中帶出來的,燉的湯自然鮮無比。
樓璟喂著蕭承鈞,自己也跟著喝,一一口的很快把一大罐湯喝了個。
“我常恩去請了太醫來看看,”樓璟放下手中的小碗,給懷中人了角,“今日朝堂上有人提及,讓你去督管河道的事。”
蕭承鈞垂目,右相會這般作為,也在他的意料之,只不過沒想到他這般急切,昨日才定下來,今日就提及,未免些太過急躁了,但不得不說,這般快刀斬麻,也的確行之有效,畢竟如果今日他在朝堂上,就免不得會惹一。思及此,不由得抬頭看向樓璟,微微地笑道:“這倒是個好法子。”
索稱病在家,淳德帝見不到他,自然不會派事給他做。
樓璟得意地揚起角,“殿下因臣逃過一劫,是不是該給臣謝禮呢?”
蕭承鈞瞥了他一眼,“那就賞你這幾日不必來侍寢了。”
“啊?”樓璟立刻搖頭,正道,“不,臣甘願鞠躬盡瘁,殿下不必憐惜臣的。”
早朝因為閩王不在朝堂,督管河道一事便沒個定論,午間有太醫前往閩王府問診,得出的結論是虛無力,當在府中靜養幾日。
淳德帝急著解決此事,便不再考慮蕭承鈞。
午後樓璟被閩王殿下趕去衙門裡辦差,沒坐多久,就接到宮中人傳旨,讓羽林軍左統領將軍前往儀宮。
皇后是男子,從世宗皇帝開始,帝王儀仗也歸皇后管轄,因而召見樓璟,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何況樓璟前幾天還是皇后的兒媳婦,北衙中人還很是羨慕。
“哎,進宮走一遭,就能讓皇后娘娘另眼相看,早知道,當初破頭我也要嫁進東宮去。”周嵩酸酸地對同僚道。
“那你得有樓大人的相貌才是。”同僚斜眼看他。
“嘿,你小子,是說大爺我不夠俊了?”周嵩了拳頭,“打不過樓大,我可能打過你,來來,咱們比劃比劃。”
樓璟作為天子近衛,自然有出宮門的腰牌,順利地進到儀宮,拜見了皇后。
“上次你送我的荔枝酒很是好喝,可還有嗎?”紀酌問了蕭承鈞的狀況,得知本沒事,不過是為了躲避朝堂,便放下心來,與他說些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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