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武再臨》 卷三 ：傀儡玉篇

87、傀儡玉

叢夏從車上拿出了臘、羊、丸子、豆腐和好幾種蔬菜，做起了火鍋，還很奢侈地開了一小瓶橙。

太下山了，天氣越來越冷，他們圍著火堆，恨不得鑽進火裡去。

不其然地，天上飄起了雪。眾人齊齊抬頭看去，蒼茫的墨藍的夜空佈滿了繁星，銀白的雪花漫天灑下，在月的照下發出晶白的微，這景得讓人無法呼吸。

冰涼的雪花落到了叢夏的臉上，他手了，化了，他輕歎一聲，「下雪了……好大的雪呀。」

阿布好奇地看著天上飄落的雪花，不時出爪子去夠，茸茸的大爪子在空中揮舞著，卻什麼也沒抓到。雪花掉落在了它瞪得大大的紫眸上，冰涼的嚇了它一大跳，它歪倒在地，用爪子捂著眼睛，滿地打起了滾。

眾人都給它逗笑了。

叢夏把熱騰騰的米飯遞給其他人，「來，快趁熱吃。大冷天的吃火鍋最暖和了。」

陣陣寒風從林間吹過，他們頭頂天，腳踩地，在危機四伏地荒郊野外，頂著冷風和零下十幾度的低溫，圍坐在火堆前吃著奢侈的火鍋。

「小夏，你這是放了多辣椒啊。」柳羽給辣的直咧。

叢夏笑道：「放了不，辣一點才暖和啊。」

「我就覺快燒起來了。」柳羽抓起快要凍冰的橙，狠狠喝了一口。

莊堯怒道：「你喝那麼多幹嘛，還有四個人呢！」

柳羽滿足地吁出一口氣，「不服氣我吐出來給你？」

「呸！」

唐雁丘沉默地吃了幾口，突然道：「你們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柳羽大大咧咧地說：「什麼日子？不會是你生日吧，別這麼俗行不行。」

唐雁丘仰頭看著漫天的星河，輕聲道：「今天是除夕。」

幾人都愣住了。

叢夏喃喃道：「是嗎？今天是除夕？」

莊堯掏出隨的筆記本，那個筆記本第一頁就是個日曆，他看了看，「今天真的是除夕，大年夜。」

唐雁丘出落寞地笑容，「本來沒打算說的，不過我們活下來了，又趕上過年，這是雙喜，值得一起慶祝一下。」

眾人的心就跟被一隻手擰住了一樣，窒息般地難。

新年，中國人傳統的新年，今天應該是個全家團聚的好日子，但是現在流離失所、痛失所的人，可能跟這天上的星星一樣多。恐怕沒有多人會在今天笑著歡度新年，大多數人失去了家，失去了親人，甚至連一口能夠下嚥的食，都要拼盡所能地去得到，更有甚至，很多人還在死亡線上垂死掙扎。

這就是末世，個人的悲傷在全世界的悲傷面前，渺小無比。

叢夏想，這一刻，如果所有的悲傷能化一力量，那麼這力量足夠撼整個星球。

唐雁丘道：「不如我們開一罐酒吧，離開家的時候，我們帶了兩罐，原本想到了北京再慶祝，現在開一罐，慶祝新年，怎麼樣？」

叢夏含笑道：「好。」

唐雁丘從車上拿下了酒，打開瓶蓋，一奇香撲鼻而來。

他小心翼翼地把酒倒進杯子裡，唯恐撒了一滴。然後，他率先舉起杯，「來，慶祝我們活下來。」

「慶祝我們活下來。」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五人仰起頭，一口飲盡了杯中酒，辛辣的順著管流了胃裡，彷彿瞬間把整個腹腔點著了，那火辣辣的熱真帶勁兒，驅散了冬日的寒意。

叢夏被這酒辣的眼淚都出來了，他不懂酒，可他喜歡這酒，這酒的味道讓他彷彿置在文明時代的夢裡，他忍不住說道：「好酒！」

天壁看著叢夏泛紅的眼圈，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唐雁丘稍微有些哽咽，「我家人，現在肯定吃大魚大呢，真好。」

柳羽想到自己生死未卜的父母，心痛得說不出話來。

莊堯低頭看著沸騰的火鍋，一言不發。

他們把酒喝了個底朝天，把火鍋撈得乾乾淨淨，沒人捨得在這個時代浪費一顆糧食。

莊堯抹了抹，「大家都吃完了，吃完了的話……」

天壁抬起手，「今晚我不想說傀儡玉的事。」

叢夏道：「我也不想提古玉的事，我們能不能今晚就單純地過個年。」

莊堯聳聳肩，「好吧，隨你們，過年該幹什麼？」

叢夏奇道：「你沒過過年嗎？」

莊堯搖了搖頭，「有什麼意義」

叢夏道：「過年的意義在於……」他本想說團聚，又不願意讓大家再景生，於是改口道：「過年，反正就是吃好吃的，打撲克，打麻將。」

「我們什麼都沒有。」

叢夏想了想，「咱們可以幹點兒別的，比如玩兒些益智遊戲……」

莊堯撇了撇，「你們跟我玩兒？」

叢夏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柳羽一拍大，「劃拳，咱們來劃拳，輸的就……」柳羽看了看已經見底的酒壺，高聲道：「輸的就喝火鍋湯！湯也不能浪費，什麼時候鍋見底了什麼時候結束。」

叢夏看了一眼那飄著紅辣油的火鍋湯，臉微變。

「幹嘛呀，我這麼怕辣都豁出去了，你們還不敢啊，到底玩兒不玩兒。」

叢夏道：「玩兒！」

「來來來！我教你們——」

空曠的森林裡響起了熱鬧的吆喝聲，他們圍著火堆自娛自樂，輸了就灌一大口火鍋湯，那滋味兒又辣又鹹，流進胃裡火辣辣的，跟酒一樣帶勁兒。

他們就這麼熱鬧地過了大半夜，慶祝了末世以來的第一個新年。

到了後半夜，眾人都累得鑽進睡袋睡著了。

天壁的力最好，自然又是他第一個守夜。

叢夏鑽進睡袋後，地看著天壁寬闊的背，想起白天發生的事，心臟撲通撲通地劇烈地跳了起來。

他和這個男人接吻了，媽呀，他怎麼膽子那麼大，居然真的……當時實在是抱著自己回不來的決心表白的，想著要是真回不來了，沒跟自己喜歡的人說一聲，豈不是死不瞑目，所以一咬牙一狠心就……

可是現在危機過去了，他還要面對天壁，這讓他是想一想，就愧不已。

但是天壁也親他了，是不是證明天壁對他也有點意思？不然就照那格，鐵定會扇死他吧。

既然又沒扇他，還親了他，那就說明……

叢夏臉燙得能烙餅，在睡袋裡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

天壁突然轉過了來，黑暗中他的眼睛格外地明亮。

叢夏嚇了一跳，想裝睡已經來不及，只好傻愣愣地看著他。

天壁低聲道：「趕睡覺。」

叢夏也低聲道：「喝多了，睡不著。」說完他就想出來。

天壁低聲道：「別出來，冷，好不容易捂熱的。」

叢夏想了想，就把半邊子出睡袋，像個蟲一樣一拱一拱地朝天壁爬了過去。

天壁皺眉道：「你幹什麼。」

叢夏厚著臉皮說：「我想跟你聊聊天。」他爬到天壁邊躺下了，補充道：「我怕你困。」

「我不睏。」

「你真的不聊天？」

「不聊，你趕睡。」

「那你再親我一下吧。」叢夏說完這句話，直抖，有些畏懼、又有些期許地看著天壁，他就是想知道，天壁究竟怎麼想的，要是鬧不明白這個問題，他一晚上都不會睡的著。

天壁神一僵，轉過臉去，小聲說：「別胡鬧。」

叢夏磕磕地說：「我就是、想、想知道，白天那個，你是不是失過多……暈乎……才……」

天壁邦邦地說：「不是。」

「那你，怎、怎麼想的。」

天壁僵直著背，半天都沒轉過頭來。

叢夏一分一秒地等著，心裡的覺是又酸又甜，都不知道怎麼形容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天壁才轉過來，他突然俯下，按著叢夏的額頭，冰涼的輕輕了叢夏的。

叢夏的都塞在睡袋裡，只出個腦袋，這樣的吻看上去實在有些稽，但那甜的好的味道，卻並沒有打折扣。

他很想出手去一天壁，又不敢有大的作，唯恐驚擾這樣這寧靜的時刻，只能輕輕地揚起下，磨蹭著天壁的。

那輕的吻，帶著冬日的寒冷和天壁的溫暖，讓他到了無上的滿足。

天壁慢慢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啞聲道：「現在能睡覺了嗎？」

叢夏點頭如搗蒜，「能。」

放在額上的大手移到了他眼睛上，他瞬間什麼都看不到了，但鼻間能清晰地問道天壁手上槍火的味道，那麼悉，令人安心。

天壁低聲道：「那就趕睡。」

叢夏角忍不住上揚，這一刻的幸福和滿足，是他用畢生所學的所有形容詞，也無法描述其萬一的。

天壁捂著叢夏的眼睛，另一隻手的指骨輕輕蹭了蹭自己的，那上面還留著叢夏剛用的牙膏的清爽味道，他的臉好像快要燒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