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與暗

容瀾的臥室在三樓，臺正對著黃浦江。他一打開門，就見落地窗大敞著，溫暖的灑滿了半個臥室，微風輕輕拂著米白的窗簾，床鋪整潔如新，地板纖塵不染，書架上的書擺放得整整齊齊，床頭櫃上還有一本夾著書籤的書，就好像不久之前剛有人讀過。

容瀾坐到了床邊，看著這個悉的臥室，一時慨萬千。儘管細節有些許不同，可這裡真的幾乎就是他記憶中的樣子，參考他的鄰居們房屋損壞的程度，他可以想像楚星洲剛回到這裡，這棟房子是怎樣殘破的樣子，楚星洲居然默默地把它修葺得如此完好，難怪一直慫恿他回來，他想到楚星洲急著獻寶卻還要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被人用心討好的覺，總是不賴，何況還是這種直擊人心最的方式。

楚星洲出現在敞開的門口，輕輕扣了扣門板，笑看著容瀾。

容瀾站了起來。

楚星洲走進屋裡，環顧四周，滿意地點點頭，「怎麼樣，我記不錯吧。」

容瀾點點頭，「跟我記憶中差不多。」

「這個房間我經常來嘛。」楚星洲走進帽間，從裡面拿出一套藏藍的居家服，「哥，你今天穿這個怎麼樣？」

容瀾走過去，了那的面料，「你是從哪兒弄來的服。」

「哪兒都有，反正都是你的尺寸的。」楚星洲把服遞到他手裡，「換上吧，既然回家了，就放鬆點。」

容瀾淡淡一笑，拿起服去浴室換上了，他看著鏡中的自己，神有一恍惚，穿著這種普通的居家服，配上一頭銀的長發，看上去實在有些古怪，時間太久了，他居然已經忘了自己黑髮是什麼樣子了，他用手拂過頭髮，那的頭髮微微發著，就像魔法在瞬間解除一般，一頭銀發變為了純黑，趁著他的皮格外地蒼白。

容瀾從浴室裡走了出來，楚星洲驚訝地看著他，「哥，你的頭髮。」

「既然是在家，還是以前的樣子好。」

楚星洲笑道：「好久沒見過你黑髮的樣子了。」

容瀾不自在地了頭髮，「你有事嗎？」

楚星洲朝臺的方向抬了抬下。

容瀾扭過頭，見臺的茶幾上已經擺好了點心和下午茶，花白格子的桌布隨著江面上吹來的風輕輕飄著，一切看上去靜謐好。

「以前我們常在這兒坐著喝茶聊天，當時買這裡的房子，就是因為這裡的江景好。」楚星洲坐到了椅子裡，深吸一口氣，「至這片江景沒怎麼變。」

楚星洲話音未落，一條巨大的魚就從黃浦江裡蹦了出來，銀的鱗片在太的照下閃爍著耀眼的點，就在這條魚還未落進水裡的時候，江水裡突然出現了一個更加巨大的魚的腦袋，一張就死死咬住了那隻大魚，將它拽下了水底。

這捕獵的場面只發生在短短十幾秒，倆人愣了愣，不相視一笑。

楚星洲笑道：「但是江裡的東西已經變了。」

容瀾道：「以後也沒釣魚了。」

「你想釣的話，我去給你找地方。」

容瀾搖搖頭，「我只是隨口說說，不用了。」

倆人坐在籐椅裡，後背靠著厚厚的羽墊，手邊就是清茶和香甜的點心，他們欣賞著壯的黃浦江，著微風拂面的涼爽愜意，聊著曾經在這棟房子裡發生的種種，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誰也不願意打破此時的溫馨與好啊。

太下山後，溫度也跟著下降了，倆人撤回了屋裡，楚星洲打開電視和電腦，找出一個他們以前常玩兒的槍戰遊戲，倆人坐在地毯上，背靠著床，抓著手柄玩兒了起來。

這個遊戲已經出到了第七代，他們從小玩兒到大，也沒玩兒膩，有時候工作太累了，就會靠在一起打上兩盤做消遣，小時候，楚星洲一玩兒起來就大呼小，要是輸了就會不依不饒地要容瀾再陪他玩兒一局，現在的倆人已經年近30，都沉穩了很多，可是有那麼一瞬間，這悉的場景、悉的畫面和邊悉的人，讓容瀾有種回到了年時的錯覺。

倆人沒走多遠，就被遊戲裡的殭吃掉了。楚星洲哈哈笑道：「不行了，都四五年沒玩兒了，有些按鍵都忘了。」

容瀾笑道：「是啊，我已經不會玩兒了。」

楚星洲把自己的手柄放下了，抓著容瀾的手，給他示範，「我還記得一些，這個是控制方向的，這個是擊，這個裝彈……」他輕著容瀾的手指，在手柄上移著。

容瀾到楚星洲的手漸漸環住了他的腰，手托著他的手，控著他的手指移，那磁的嗓音就在他耳邊響起，倆人得如此之近，近到他們能覺到彼此呼吸的熱度。

楚星洲輕聲道：「你記不記得，你第一次打遊戲也是我教你的。」

容瀾點點頭，「記得。」

「你以前不玩兒遊戲，天不是看書就是學習，沒勁死了。我就讓你陪我玩兒，只有說是你陪弟弟做的事，你才不會覺得是玩喪志，我為了讓你不要天悶在屋子裡，可是想了不辦法啊。」楚星洲直了，兩人的並行放在地毯上，楚星洲看著看著，就好像看到了以前倆人放在地毯上的、穿著短的小短，他撲到容瀾上，耍賴要容瀾再陪他玩兒一會兒，容瀾裡說著要做作業，可最後還是會答應他，那麼多麼珍貴、好的時啊。

容瀾輕輕笑了笑，「明明是你想找人陪你玩兒，說得好像是為了我一樣。」

楚星洲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在了懷裡，鼻尖蹭了蹭他的肩頭，「都有，我就是喜歡和你呆在一起，哪怕只是看著你。」

容瀾臉有點發紅，「不玩兒了就收起來了，我們也該吃飯了。」

楚星洲收了手臂，小聲道：「哥，讓我抱一會兒好嗎。」

容瀾怔了怔，突然有點不敢了。

「你上的味道真好聞，我一直很喜歡，可惜上大學之後，你就不讓我跟你一起睡了，可能你當時已經察覺到我對你的心思了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掩藏得好不好，其實我心裡是希你能發現的，因為我不敢說，所以我希你發現……」楚星洲啞聲道：「我做錯了，我該早早就告訴你，慢慢讓你接我，我用了最爛的方式，對不起。」

容瀾垂下手，遊戲手柄孤零零地滾到了地毯上，室一片沉默。

楚星洲用輕著容瀾的脖子，「這次我們重新來，哥，忘掉以前的事好嗎，讓我們重新來，我會拚命對你好，努力讓你也喜歡上我，好嗎？」

容瀾輕聲道：「我……我不知道。」

「哥？」

「我不知道，我覺得這樣不對。」容瀾的聲音裡有一慌張，「我、我從來沒想過和男人在一起。」

「這沒有什麼對與不對，你看看這個世界，對於變異人來說，和同或是異在一起，有什麼分別？沒有人會說你不對，沒有人敢說，只要你願意讓我陪在你邊就夠了。」

容瀾低著頭，怔怔地看著楚星洲環在他腰間的手，那手……長大了好多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手掌比他大了，個子比他高了，就連聲線都比他低沉一些，不知不覺間，需要他照顧的那個小嬰兒，已經反過來長為可以保護他的人。楚星洲會一直陪著他嗎？從有記憶以來，一直到現在，再到未來，好像命中注定會一直陪著他，這說不定就是他們的命運啊。

這時，楚星洲的屬下輕輕敲了敲門，提醒他們可以吃飯了。倆人如夢初醒，一個竊喜，一個尷尬，前後離開了臥室。

楚星洲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兩瓶上好的白葡萄酒，度數很高，容瀾好久沒喝酒了，喝了兩杯就開始有些暈眩，話也變得多了起來。

回到這個家裡，他們似乎有聊不完的話題，一個擺件、一把椅子，都有著數不清的回憶。

用完食後，他們對回憶從前的遊戲有些上癮，倆人舉著酒杯，從玄關開始，細數每一樣東西背後的記憶。

「你小時候在我家裡踢球，這個花瓶差點被你撞碎了。」容瀾用腳尖點了點沙發旁的古董花瓶，笑著說。

楚星洲笑道：「我記得。這套水晶酒杯是我送給你爸爸的生日禮，結果有一次他和阿姨吵架，摔了一個。」

容瀾笑著搖了搖頭，「這面牆你記得吧，被咱們倆黏上橡皮泥，重新刷過。」

「怎麼會忘呢。」

倆人走進了容瀾的臥室，容瀾顯然喝得有點多了，高舉著酒杯，長嘆一聲，「啊，我的房間，這面櫃子裡，都是我旅遊或者出差的時候帶回來的紀念品，所有東西我都要買兩份，不然你就會生氣我沒帶你去。」

「這個變形金剛是我送你的第一個生日禮，我那時候還沒有零用錢，我了我媽的項鏈跟玩店的人換的。」楚星洲笑道：「我媽氣壞了，那項鏈不知道可以買多變形金剛。」

容瀾眨著眼睛看著他，「你從來沒告訴過我。」

「我要是告訴你，你肯定不會要了。」

「我當然不會要……唔……」容瀾被自己腳上的拖鞋絆了一下，一晃，酒灑出了半杯。

楚星洲一把攬住他的腰，「哥，你喝多了。」

「嗯……可能是……」容瀾抓住楚星洲的胳膊，抬頭看著他。

楚星洲目深邃如星塵，一眨不眨地看著容瀾，那酒氣微醺的樣子，竟然如此人。

容瀾覺心臟好像被猛擊了一下，他低下頭，想退開，楚星洲放在他腰間的手卻不自覺地收了，就在他恍然間，楚星洲溫熱的瓣已經上了他的，那麼溫、那麼深地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