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便看到一個細高的男人站在門口。微卷的中長發隨意地垂在耳側，高的鼻梁，淺灰的瞳仁。他的皮白得亮，像是上等的玉，甚至懷疑上去會有冰涼的。

作為一個男人，他是不是得有點夸張了？

葉晨當然不知道秦斯的母親是個英國人，他的里流淌著一半大不列顛的。更不會知道這個給予了秦斯貌的人一直被秦家排斥在外，從不曾進過秦家的大門。

秦升眸微斂，“你怎麼在？”

“為什麼我不能在？”秦斯聳了聳肩，一側角微勾，“這里也是我的家，是去還是留，對我而言從來都暢通無阻。”

秦斯邁開長，走近了，他微笑著上下打量了葉晨一番。明明是笑著，卻讓葉晨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他過手來，指尖剛剛及葉晨的頭發，秦升便把葉晨攬于后。

“秦斯，別過分！”秦升一把推開秦斯。

秦斯一個不妨徑直撞上了墻壁，他下意識地想要抓住些什麼，不巧一把拽下了掛在墻壁上的瓷，瓷墜地，瞬間支離破碎，那聲響也在走廊中被無限放大一點點傳開來。

“住手！”走廊盡頭一個低矮的影緩緩移近。

“。”秦斯整理了下服，微俯下。

“阿升，再怎麼說秦斯也是你的哥哥。小時候打鬧就算了，現在你們都是年人了，手多傷和氣。”戚敏捷說罷，瞥了葉晨一眼，冷哼一聲。

葉晨垂下頭，“。”

戚敏捷卻像沒聽到一般，看向秦斯，“你跟我過來一趟，我有話要對你說。”

秦斯倒是很聽的話，繞到椅后面，推著緩緩走出了兩人的視線。

心頭的酸涌上來時，葉晨的肩膀上一沉，是秦升擁住了。努力扯了扯角，“那我們走吧。”

穆小凡說的沒錯，秦升的果然是不喜歡。

秦升本就沒想著在家里多待，于是一早就給志遠打了電話，讓他隨時候命。兩人剛走出門口，便看到了悉的黑轎車。

志遠見兩人都很吝嗇表，心中猜到了大半，便只是微微鞠了一躬，一言不發地拉開了后門。

只是與以往不同，這一次秦升沒有隨著葉晨坐進后座，而是在葉晨坐進去后，繞到了駕駛位，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秦總，您這是？”志遠有些懵了。

他給秦升當了這麼多年司機，這輛黑賓利基本上算是他自己的車。秦升不僅從沒坐過這個位置，而且從來沒有把車鑰匙要過來的想法。

“今天我自己來。”秦升的目一直盯著方向盤，隨后雙手緩緩上，眉心卻漸漸蹙起。

“阿升，阿升！你醒醒！阿升……”

“他是我兒子！你們憑什麼不讓我過去！”

耳邊一些很久遠的聲音再次擾思緒，他似乎再次看到了火，到了鮮。口的起伏無力控制，他深吸了口氣，緩緩閉上雙眼。

“秦……秦總，您該不會是想辭退我吧？”志遠有些急了，“我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嗎？如果是我的錯，秦總您可以提出來，我可以改……”

秦升睜開雙眼，眸隨意投放在半空中，似遠似近，“是我的理方式有誤，和你無關。有需要我會再打電話給你，這段時間你的工資我照付。”

說罷，秦升握方向盤，一腳踩下油門，黑賓利急速駛出秦家的別墅區。

車駛上正街時，秦升終于恢復了平靜。

心結，或許從來都不是不可，只有沖破了那層障礙，才能真正解開。

明明秦升開得很穩，但坐在車后座上的葉晨，一顆心卻一直懸著飄忽著。本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去了，但真到了面對那一刻，才發現自己虛擬的任何盔甲都是沒用的。對方只一個眼神，便潰不軍。

一路失神，竟沒注意到車駛離秦家后并沒有走著悉的路。某一刻，車緩緩停了下來。車門被拉開，秦升過手來時，葉晨抬眸看向門外，才發現這環境完全不像是所住的小區。

“這是？”葉晨眉心微皺，思忖了很久，腦海中似乎有些印象，卻又很虛無。

“我家。”秦升拉過葉晨的手，葉晨順著那力道下了車。

異國他鄉時一些獨的畫面闖腦海，葉晨的臉浮現出異樣的紅暈來，“可是……現在已經不早了，我該回家了……”

他們的相模式中，的阻力一直可以忽略不計。怕只怕再獨起來，進度一發而不可收拾，到那時就真的沒機會退出了。

“我們似乎了些對彼此的了解。”秦升的雙瞳似有流水，卻又似乎很平靜，“你想不想了解我？真實的我。”

葉晨迎上秦升的目，心狠狠地為之一，隨后莫名的恐慌瞬間吞噬了。很怕看到真實的他，便更舍不得離開。

而真實的他……會不會早已遍鱗傷？

鬼使神差地隨著他上了樓，直到關門的聲音傳來，葉晨才驚回神。秦升開了燈，屋瞬間一片通明。

手心傳來溫熱的，是秦升牽起的手，下一刻，他牽著朝屋走去。

上一次來，還只是個實習生，不敢有半分越界，甚至沒仔細看過這屋的裝修。竟沒有注意到，屋有很多和音樂有關的東西匿在角落，酷似音符的筆筒，掛在墻上的口琴等等。

秦升一路牽著葉晨來到閣樓門口，從一旁擺放的小木盒中拿出鑰匙，打開房門。門后曾經只屬于他的天地現在完全展現在的面前，閣樓正中央竟然擺放著一架純白的三角鋼琴，而面前的墻壁上掛著小提琴。

葉晨怎麼也想不到平日里惜字如金的秦升居然喜歡音樂，似乎還會很多種樂！

“喜歡哪一個？”秦升的語氣很和，像是在說話般。

“鋼琴？”葉晨還在思考間，卻見秦升已經緩緩坐在了鋼琴前，打開了琴蓋。

秦升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輕輕劃過，悅耳的聲音傾瀉而出。

“有沒有喜歡的曲子？”秦升拉過葉晨，讓坐在自己的右手邊。

葉晨搖了搖頭，“其實我不是很懂，只是相對而言，可能更喜歡鋼琴的聲音。”

秦升側眸看過去，隨后雙手握住的，緩緩放在琴鍵上。十指一一覆上的，他輕按的手指。在的指肚下，琴鍵陷了下去，發出一聲醇厚的聲響。

葉晨驚訝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原來喜歡的聲音經由自己的手彈出，竟是這般妙的覺。

“對某種樂喜歡到了一定程度，你會很去學會它，利用它賦予音樂新的靈魂。”秦升松開了葉晨的手，手指靈活地在琴鍵上跳躍了幾下。

一段從未聽過的曲子傳葉晨的耳朵，曲調唯而哀傷，似乎在哭訴，卻又似乎在埋怨。緩緩閉上雙眼，音樂卻戛然而止。

“怎麼停了？”葉晨看向秦升，雙眸中閃過一芒，“這是什麼曲子？我怎麼從來沒聽過。”

秦升的雙眸平靜如水，“只是隨意發揮。”

接得越久，葉晨便越發覺得自己能得到他的難過。他的也在不覺中染著，像是兩顆心被綁在了一起，想單方地退出這種應，已是不可能。

“你不開心嗎？”葉晨清了清嗓子，“沒事，不是很好嗎？”

“秦家的每個人都是天生的演員，天生的管理者。”秦升將目投得很遠，“只是被騙得久了，被管得久了，我也會累。”

“四歲的時候，家里人發現我對音樂有興趣，就送我去學各種各樣的樂。”秦升角微勾，那抹笑容中卻盡是苦，“漸漸長大，我才知道送我去學樂，不過是為了哄我開心。十五歲，父親當著我的面摔碎了我的第一把小提琴，說秦家不需要一個只會沉浸在音樂中的廢人。我沒得選擇，只有放棄。”

葉晨的心作痛，似乎看見了他被生生折去翅膀，也對那種痛同。然而并不知道原本深固的思想被生生打碎了，隨后又要按照別人的意愿重組，那種難過該有多深。不覺間握了他的手。

“按照父親的想法，我出國留學，以為自己走得夠遠，就可以逃。事實卻是留學后第一次回國，就險些死在他們手里。”秦升眸的溫度驟然降了下來，“我選擇創業，將自己置事外其中有一點原因，就是想看看他們到底會不會收手，這也是我最后的讓步。”

葉晨在秦升的雙眸中看到了一戾氣，但很奇怪的是，這一次卻不覺得害怕，反而是心疼一浪蓋過一浪，在心頭翻涌著。

“如果他們……”葉晨眉心皺。

“世界上最痛苦的懲罰莫過于毀了心中最在乎的，奪去心最的。”秦升眸微斂，“我不介意讓他們自食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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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不知何時開始變得烏云布，辦公大樓中一亮傳來，像是一把利刃割破了黑暗的嚨，亮的背后卻只是另一個黑暗的開始。

亮在黑暗中抖著，最后照向一扇玻璃門。金屬板反過的有些刺眼，“件研究部”幾個大字刻在其正中央。

一只戴著黑手套的手上那張金屬板，下一刻，門被推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