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肆地沖刷著整個倫敦城，似乎瘋狂地想洗一個人的罪惡，但卻反而將整座城拉無邊無盡的黑暗。本該是艷明的上午，卻有著迎接黑暗的預兆。

諾大的房間，唯有一盞臺燈在黑暗中掙扎出一微弱的。男人的手指勾了下窗簾，厚重的窗簾間出一個狹窄的隙。集的雨中緩緩駛過一輛黑的出租車。

“ilestlà.（他到了）”男人轉了轉食指上的戒指，細細著戒指上淺淺的印痕。

清了清嚨，“（現在怎麼辦）”

男人抬手拉下燈繩，黑暗中傳來有些沙啞的男聲，“nepasvoir。（不見）”

過雨水沖刷的痕跡，窗外黑的影漸行漸近。模糊中，黑的影在窗外不遠停了下來，秦升整理了下西裝，推開了車門。

遞給秦升一把傘，“抱歉，秦先生，alvarez還在開會。”

秦升撐起傘，抬頭看向那個窗口，卻被厚重的窗簾遮住了視線，“你的漢語進步很多。”

“謝謝。”tom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請秦先生到休息室稍作等候。”

紅的地毯，中式的沙發，紅木茶幾上放著一套致的青花瓷茶，幾日不見，如今這間休息室已染上了濃厚的中國風。

“秦先生喜歡什麼茶？”tom俯拿過茶壺。

秦升角微勾，“你們備有什麼？”

笑了笑，笑容中竟有些得意的份在，“您盡管說便是。”

“太平猴魁。”秦升隨便拿起一只茶杯細細看著。

“好的，稍等。”

的取茶之旅可能并不順利，轉眼半小時過去了，沒有半點消息。期間休息室也曾來過一兩個訪客，但沒過多久就都走了，來來回回，最后也還是只剩下秦升一人。秦升也不急，只是閑來無事就將桌子上的茶握在手里反復把玩。

大概快一個小時的時候，tom端著一壺茶走了過來，臉上帶著慣用的方式抱歉彩。

“真是抱歉，讓您久等了。”tom微微俯為秦升斟了茶。

秦升抬眸間目恰好落在tom的領間，白的領上盛開著一小朵紅，總會讓人浮想翩翩，畢竟紅并不是一個慣于嚴肅的職場男人上該有的。

正在此時，剛好有一個中國人走了進來。人略略打量了下屋的設施，目落在秦升上時，人笑了笑點頭打了個招呼。

很快，便有接待人員走了進來。很巧，也是個人，只不過兩者有很大的區別。接待人員看上去年輕很多，由是裝扮上也有很大的不同，比如較大膽的紅。

聞聲看過去，角有笑意，盡管極力藏。但在嚴肅的人臉上，笑容不論大小總是很容易被捕捉到。

秦升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抬杯飲了一口茶，“你們公司福利待遇不錯。”

微怔，“其實還可以。”

“上班時間還可以聯絡。”秦升刻意瞥了一眼tom的領，“不錯。”

能在伯來總部的人，都是全國的英，怎麼可能不懂得秦升話里的意思。那一瞬間，tom的臉有點難看，但是很快，他便恢復了平靜。

“秦先生說笑了。”tom笑笑，“上次和您一起來的助理，這次怎麼沒見到？”

“有些污垢，我不想讓知道，相信alvarez一定會贊同我的觀點。”秦升角微勾，將手中的杯子舉高了些，抬眸看向tom，“旗勝的老板段清峰，江西人，最青花。”

依舊保持微笑的狀態，“中國有很多人都喜歡青花。”

“喜歡的人很多，但人各不相同。段總雖有經商頭腦，學卻有限，且不深究細節。他大概只知道看青花從底部辨別真假，卻不見得細究市面上大多是老底新接。而且做的有模有樣。”秦升淡然地將tom眼中一閃而過的緒收眼底，小酌一口茶，“聽說段總也很喜歡太平猴魁，相信如果段總能來英國，一定很喜歡這間休息室。”

的臉有點難看，“那真是我們的榮幸。”

“我聽說alvarez的父親是英國人，也不知道可不可信？”秦升瞥了眼tom，不等tom開口解釋便一改之前的淡然之，“告訴他，我很有誠意，卻沒有他想象中那麼有耐心。”

十分鐘后，秦升如愿見到了傳說中已經開了一天會議的alvarez。也終于見到了窗簾后的那片天地。

“asseyez-vous.（請坐）”alvarez保持著恰到好的笑容。

“為什麼不說你的母語英文？”秦升淡然地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alvarez抬了下鏡框，眉頭微皺，“qu'est-dspas.（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你不會不懂。”秦升看了眼他食指上的戒指，“就算你之前沒從你姐夫那里學到一些，以你的聰明才智，應該也從近期的貿易合作中懂得了許多。你我都是聰明人，又何必裝糊涂？”

在秦升面前，這個保持著禮貌笑容的法國人第一次爽朗地笑出了聲音，“你都知道了，但是你來晚了。”

秦升的目在房間里掃視了一圈，“錢是燒手的，你就不怕你吞了的那幾十億一不小心燒了你這棟大樓？”

alvarez不屑地笑了，“那你來為秦氏出頭，就不怕我連迅豹也一起吞了？”

“就像我所說的，你是個聰明人。中國市場是塊難得的，而迅豹是你打中國最好的跳板，即便你再恨秦家人，也還有一理在，絕不會搬起石頭來砸自己的腳。”秦升的食指在實木的沙發扶手上輕輕敲了幾下，“我猜秦斯還不知道是他的親舅舅親手拆了他的家。”

“家？別說笑了。”alvarez冷哼一聲，他微微向前俯下，眉宇間盡是戾氣，“你們有把他當過秦家人嗎？秦氏欠我姐的還有秦斯的，我會一并討回來。”

“所以，你是不準備言和了？”秦升站起，整理了下西裝，目卻再次落在alvarez的戒指上，“你的習慣，遲早會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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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雨水浸了的皮鞋在厚實的地毯中陷了下去，酒店走廊暖黃的燈打在漉漉的頭發上，卻覺不到任何暖意。

有些時候，我們總是喜歡自我欺騙，就仿佛如此，厄運就不會到來一般。但事實上，該來的總歸還是要來的。

就在昨天，秦秋親手撕裂了秦升的自我欺騙。其實，早就知道了他上傷的來歷，之所以久久沒有來追究責任，是因為秦氏一夜之間多了幾十億的虧空，一個老人家暫時顧不得那麼多。

幾十億的虧空背后絕不會僅僅是一次或幾次的失誤，而是一個長久的謀。

據說秦氏開始發現不對勁是在林氏出事后。丑聞一出，與旗勝直接或間接合作過的公司接連倒閉，其中也包括秦城所維持的公司。但在此之后，罪魁禍首旗勝非但沒有被輿論或討債者推到風口浪尖，反而悄悄地從“臺風”的中心區域轉移了出來，且很快將自己的戰場轉至英國。并在第一時間，找到了“收容所”。

最重要的是，秦秋查到旗勝與伯來投資過的一家規模不足50人的電子商務公司有過貿易來往。

雖說早就有蝴蝶效應這一理論，但掀起這麼大風浪的人，絕不會是一只如此小的蝴蝶。這只幕后黑手，只能是伯來。那麼，伯來為什麼要這麼做？

其實早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秦升就有注意到alvarez有食指的習慣，而且他的食指上有一道明顯的指環痕跡。后來，一次偶然的機會秦升發現alvarez在拍攝一個商業雜志封面時，他的食指上恰好戴著一枚戒指，一枚似曾相識的戒指。但那時秦升也沒有多想，直到現在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伯來。

手機鈴聲正在這時響起。

“秦總，我在秦斯的房間里翻到了一模一樣的戒指。”

秦升輕嘆了口氣，“我已經知道了，看好家。”

急于求證結果，有時也不妨鋌而走險。alvarez或許也沒能想到秦升所說的一切在那之前都只是猜想，目的就是讓他來驗證自己的猜想，很顯然，這是一條捷徑，而秦升功了。只是現在高興，還太早。

秦升抬手敲了門，過了幾分鐘，門咔嚓一聲從里面開了。葉晨見到秦升連忙用手指比了個噤聲的意思，隨后在他耳邊耳語道，“小心睡了。”

屋只開了幾個燈，線很暗，但靠微弱的，他依稀能看到的廓。關上門的瞬間，他將拉懷中，霸道地堵住了的。

這是一場仗，看來是他回歸家庭的時候了。只不過這一次賭上的不是他一個人，而是他一家三口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