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染因為剛剛說的那句話，有點心虛。

雖然心里默認陸暮沉會是未來的男朋友，可他現在，畢竟還不是呀。

放映廳里黑漆漆的，屏幕上還放著廣告。

宋染心里裝著事兒，坐立不安的。

糾結了半天，終于還是忍不住悄悄拉了下陸暮沉的袖。

陸暮沉側過頭，看向，聲音低低的，“怎麼了？”

微弱的放映燈下，宋染一雙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著陸暮沉，“那個……我剛剛在外面說的話，你……你都聽見了？”

聲音很小，心里頭有些張。

陸暮沉一點不驚訝，淡淡‘嗯’了聲，然后說：“聽見了。”

宋染心頭猛地一跳，下意識地就想解釋，“我……”

“待會兒再說，電影開始了。”話還沒出口，陸暮沉突然出聲打斷了。

宋染整個人楞在那兒，張著，一句話憋在嚨口，上不上，下不下。那滋味兒，心里頭就跟被貓爪子撓了一下似的，得難。

大屏幕上，電影已經正式開始放映。

陸暮沉已經進了觀影狀態，很認真地看著大屏幕。

整個放映廳里，除了電影里放出來的聲音，安靜得聽不見半分聲響。

宋染這會兒，縱然是再想說什麼，也只能憋著了。

可滿腦子都是自己剛剛跟人家說的那句話，以及陸暮沉那句‘聽見了’。

真是崩潰啊，窗戶紙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捅破了。

得好好想想，一會兒怎麼跟陸暮沉正式表白。

又擔心，他萬一拒絕，該怎麼辦？

就這麼想啊想，電影里放的什麼容都不知道。

只是電影放到快結束的時候，男主終于進行到關鍵的一步，整個放映廳都是曖昧的聲音。

宋染被這聲音拉回了神，眼睛怔怔地盯著屏幕上。

暖調的畫面，電影里，燈昏暗的房間，男人將人進沙發里，撕扯著的服，激烈地熱吻。

宋染渾都燙了起來，心臟噗通噗通地狂跳。

下意識的，側過頭，地看向陸暮沉。

哪知道剛抬起頭，陸暮沉忽然出手，捂住了的眼睛，聲音有些暗啞，低聲說：“別看。”

別看……

別看什麼？

別看電影？還是別看他？

宋染心跳得更厲害，但心里卻又有種說不出的喜悅。

陸暮沉覆在眼睛上的手，寬大、滾燙，有一淡淡的青草香。

這算是親接了嗎？

忽然間，心里像打翻了糖罐似的，甜滋滋的。

宋染忙抬起手，握住了陸暮沉覆在眼睛上的手。

黑暗中，水汪汪的眼睛，亮晶晶地著陸暮沉，帶著幾分激之。

慕的眼神，沒有任何的掩飾。

陸暮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做了什麼，立刻便想收回手。

卻被宋染握著，不肯松開。

陸暮沉微微蹙了下眉，目深深地凝視著宋染，低聲，“宋染，松開。”

宋染不放，無比認真地盯著他的眼睛。堵在嚨口的話再也忍不住，問他，聲音輕輕的，帶著幾分掩飾不住的張，“陸暮沉，你覺得……我怎麼樣？”

……

電影結束。

從電影院出來，一路走到商場外面，宋染始終拉著陸暮沉的手腕，不肯松開。

陸暮沉其實是反和生有肢接的。甚至于以前上兒園，老師讓他牽小生的手，他都不肯。更別提是長大了以后，別說是肢接，連個生朋友都沒有。

但是宋染這樣拉著他，他心里竟然一點都不反。只是心里頭，有些。

宋染一直問他，“陸暮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覺得我怎麼樣啊？”

到了外面，宋染拉著陸暮沉停了下來。

站在路邊，著他，他也看著。

四目相對，陸暮沉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開了口，問，“什麼怎麼樣？”

宋染也不跟他賣關子，直接說：“陸暮沉，我喜歡你，你不會看不出來吧？”

陸暮沉聽言，面倒是平靜。

他又不傻。

宋染見他不答，鼓著勇氣，又問一句，“你……你喜歡我嗎？”

窗戶紙捅破了，也就沒什麼好藏的了。

就是喜歡他，就是想和他在一起。

陸暮沉看著，目深深的，良久也沒有言語。

宋染突然張，心臟咚咚咚地跳，握著陸暮沉的手下意識地收得更。

路上人來人往，仿佛都不存在了。此刻，的眼睛里，只有陸暮沉。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直沉默的陸暮沉，終于開了口，說：“宋染，你很漂亮。”

宋染心頭一，楞了一楞。

待反應過來，臉上終于綻開了笑容，黑夜里，明亮燦爛。

沖著陸暮沉眨眨眼睛，笑嘻嘻地問：“那請問陸暮沉同學，你想要個漂亮的朋友嗎？”

陸暮沉看了一眼，然后說：“不太想。”

“什……什麼？”宋染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是，被拒絕了？

“為……為什麼啊？”宋染很不明白地著他。不是說很漂亮嗎？

陸暮沉將手從宋染的手心里出來，看著宋染，很認真地問，“宋染，你喜歡我什麼？”

“你長得好看啊。”宋染想也沒想，條件反地開口。

“僅僅就因為長得好看？”

“嗯……”宋染怔了怔，忙又說：“還……還喜歡你學習好。”

“長得好看，學習好？”陸暮沉看著宋染的目更深了幾分，接著說：“宋染，長得好看，學習好的男生很多，你也可以喜歡別人。”

“我不喜歡別人，我就喜歡你！”宋染著急地喊起來。

長得好看的男生那麼多，可就是喜歡他呀。

“就喜歡我長得好看，學習好？”陸暮沉破天荒地笑了一聲，帶著幾分自嘲的意味兒，然后問，“宋染，你了解我嗎？”

“我們在一起了，慢慢不就了解了嗎？”

“了解之后呢？宋染，如果我們在一起后，你發現我們倆并不合適，你慢慢的，不再喜歡我了，那時候該怎麼辦？”

“不會的……”

“萬一呢？”

“不會……”

“我說萬一，你回答我，那時候該怎麼辦？”

宋染被陸暮沉得沒辦法，訕訕地說：“要……要是真的不合適，我們……我們再分手也……”

“宋染，我不想浪費時間。”陸暮沉表很嚴肅，聲音冷冷的，打斷了。

“……”宋染怔怔地著他，張了張，卻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陸暮沉年紀不大，但因為從小的教育以及家庭環境，思想已經比同齡人太多了。對待任何事，他都是無上的認真。包括。

在他心里，喜歡一個人是件很神圣的事。他不想輕易開始，一旦開始，就希是一生一世，永不分手。否則，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在一起。

他承認自己對宋染有好，可這樣的好，他還不確定是不是真的喜歡。

更不確定，宋染對他的喜歡能持續多久。畢竟，基于外表的喜歡，太不可靠。

所以，在彼此都還不確定，無法對一段負責的況下，與其談一場將來也許會分手的，還不如最初就不要開始。

不想浪費時間，更不想浪費。

陸暮沉抬起頭，著遠方，沉默了一會兒，才又收回視線，問宋染，“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陸暮沉……”

“宋染，別說了。”陸暮沉打斷。

他自己心里也有點。不能答應，可拒絕的覺似乎更不好。

他拒絕過很多生，從來沒有半分猶豫過。

可是宋染……

他不知道自己做得是不是正確。

宋染見他是真的不想再談這件事，深吸了一口氣，終究沒有再問他。

“我家就住在這附近，我自己回去吧。”

“很晚了，我送你。”陸暮沉說。

陸暮沉堅持，宋染猶豫了下，還是把地址告訴了。

……

宋染沒有說的家庭地址，只說自己住在煙雨路。

煙雨路離時代廣場不算太遠，坐公車半個小時就到。

陸暮沉攔了輛出租車，司機問地址的時候。

宋染家住在巷子里的老居民樓里，說了名字估計司機也不知道，便順口報了附近小區的名字。

二十分鐘后，出租車在怡翠小區門口停了下來。

陸暮沉付了車錢，送宋染下車。

他往小區的大門方向了一下，隨口問：“你家住這里？”

“不……”

‘不是’兩個字沒說不出口，宋染驀地頓了一頓，本能地收了聲。

忽然間，想起了劉玲上次說過的話。

——陸暮沉家庭條件很好，上下學都有專車接送。

想了想，不太愿意讓陸暮沉知道的家庭況。

至于為什麼？就是單純的，不想讓自己喜歡的人，同。

于是點了點頭，心虛地‘嗯’了一聲。眼睛卻微垂著，不敢和陸暮沉對視。

陸暮沉倒也沒發現什麼異常，只說：“那你回去吧，時間不早了。”

“喔。”宋染點點頭，很小步很小步地往小區的方向走。

陸暮沉見快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才轉過，往馬路邊上走去。

“陸暮沉！”

走了沒幾步，突然聽見宋染大聲喊他。

他腳步微頓，停了下來。

宋染的聲音從后傳來，響亮而堅定，“陸暮沉，我不會放棄的！”

我不會放棄的。

不知為何，陸暮沉在聽見宋染這句話的時候，心里頭莫名地松了一口氣。

但他依然什麼也沒說，也沒回頭，繼續往前走了。

宋染看著他走到馬路對面，看著他攔了一輛出車，彎腰坐了進去。

出租車開走。

蹲在地上。

心里忽然有點難過。

不只是因為陸暮沉拒絕了，還有些別的什麼原因，說不上來。

就是打從心底里，生出了一種深深的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