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養生功法, 最合適的莫過于五禽戲。模仿五禽之姿活，作簡單舒緩, 開合流暢。可以拉開筋骨、舒通脈, 又不像一般拳法那樣需要猛然發力，不會因為用力過度留下傷。

謝瑛便說：“若只是小孩子練，你自己用不著的話, 就是五禽戲好；若是你有心練拳防，太祖長拳也不錯。”

崔燮笑道：“不用不用，如今京里都有錦衛巡視，我一個舉子，好好地在京里能遇上什麼麻煩？不謙虛地說一句, 路上就是真遇上什麼惡兇人，還不一定是他們打我, 還是我打他們呢。”

謝瑛握著他的手指說：“那麼就是五禽戲了, 我先教你手形。”

五禽戲要模仿五種禽類，自然不像拳法那樣握空拳從頭打到尾，每一戲都要換一種手型：虎爪是要五指微勾；鹿角要將中、無名二指屈起，其余三指直模仿鹿角枝岔之態；熊掌要虎口圓撐, 如握空拳；猿鉤要指尖輕輕合；鳥翅則是拇、食、小指向手背方向反鉤，如鳥掠翅……

謝瑛平常溫斯文, 教起人卻十分嚴格, 哪個手指擺到什麼角度都要親手校準，托著崔燮的手到空中，讓他覺手掌、手臂該在什麼狀態。

崔燮卻只覺到他的手臂真長, 從背后托著自己的手，不費力地就跟他到了一樣長的地方。

也長。

坐在他大上，腳底都要踩不實地面了。

崔燮用力往下踩了踩，只恨自己沒加個增高墊再出門。可加了增高墊又不方便練武，中途再出來也蠻丟人的，早晚也得出原本的高來。

不對！不能這麼想！不是他的短，是謝瑛的大太，把他墊高了一塊。要是倆人并排座著，就沒那麼大差別了！

崔燮找著顯他短的真正的原因，頓時心氣兒就順了，出空著的那只手去丈量下的大。他其實只想糊細，可手剛按到側沒幾下，那片、那兩條、連著謝瑛的都猛然繃得的，原本正校著他手形的雙手落下來，箍住他的胳膊和腰，勒得他一都不能。

謝瑛側過頭，在他耳后低低說：“你再這麼下去，我就不管家人會不會進來了。”

他反過來了崔燮的，隔著裳在他上輕拍一記，扶著他站起：“先去吃飯，吃完飯歇會兒才能武。”

因要習武，晚飯就沒備酒，只弄了些簡單的飯菜。兩人匆匆吃罷，坐著歇了一會兒，謝家下人便把堂里的桌椅搬出去，只留一座寬闊明凈的大堂，又送來寬大的輕便的里和底鞋他們換上。

屋里、院里都點著燈。夜間風涼，正堂只留了角落一扇窗通風，其余窗子都是關著的，燭影打在窗紙上，就像皮影戲，在院子里看得纖毫畢現。

隔著窗子便能看到兩人在房里擺出虎形架勢，先是虎舉、再是向左向右虎撲……

謝瑛先在前面做了示范，便站到崔燮邊指正他的姿勢。手形剛才已調整過了，他的虎爪擺得似模似樣，無論舉手托天或是前撲時胳膊的位置也放得準，只是雙開合、腰下傾等還要調整。

站要站得雙與肩同寬，膝蓋微屈，形與氣神都放松，高一點低一點，都會影響發力。

兩人的得并不近，即便在院里的家人看著燈影映出的形象，也不覺著有什麼不對的。但謝瑛的手始終虛虛放在崔燮腰后，時而上去，或是到側。一手扶著腰，一手或托他的手臂或按他的彎，教他前后調整姿勢。

崔燮半個子都是僵的，他的手走到哪兒就繃到哪兒，起來就像一的綢下裹著堅的瓷。謝瑛在他腰側輕輕了一記，低喝道：“腰沉下去，放松，這姿勢不到位還怎麼養生，強僵著反而要損傷筋骨了！”

崔燮他得腰發，只能拼命繃著，哪里還敢放松？只能晃晃腦袋，用氣聲低低地說：“你別我腰啊！你得我都……那個……我腰腹怕。”

他連架勢都不想擺了，抓著謝瑛的手，不知是想弄下來，還是想用力按在自己懷里。謝瑛一只手他按在腰間，也不肯用力手，只低聲提醒道：“放松些。我倒喜歡你抓著我不放，你寧不怕人看了去麼？”

崔燮撇了撇，忍著糾結撒開手，幽怨地瞥了他一眼。謝瑛輕笑了一聲，卻不再逗弄他，撒開手他自己擺姿勢，只在出錯時才上手扳正他的，而后便他維持著那姿勢自己找覺。

虎撲之勢收回后，又有個雙手收到前，送髖腹的仰姿。謝瑛自己示范了一下，右手著后頸，轉頭說道：“從、腰到頸就這樣拉弓形，子繃，兩腳抓地，要有力道撐著才不至摔著。不過初學者就容易過于張，不敢后仰，以至筋脈不能抻開……”

他繞到崔燮后，開雙手接著，他朝后倒下來。

“子不要繃得太，放心往后倒，我會托住你。要是靠你自己慢慢兒試，不知試多久才能仰到合適的地方。”

崔燮笑著應了一聲，閉上眼毫無力地就往后倒。本該托在他背后的雙手卻在此時讓開了，崔燮上半在空中晃了一下，穩穩當當地跌一個結實的懷抱。

謝瑛低下頭看著他，角含笑地說：“不必彎到這麼低，我托著你到合適的位置。”他便崔燮放松腰背，托著他的肩上舉。托到適合的位置，一低頭恰好吻上他眉心。

崔燮看著他下來的臉龐，只覺著這一屋子的燭都照到他臉上，映得這個人這麼彩照人，人看一眼就會被攝了魂似的。他不微微闔眼，頭向下仰，費力地、又好像輕飄飄地，吻住了他的雙。

兩人是背對著窗子站的，從外面頭只能看到謝瑛抬手扶著崔燮，擺出虎撲式里仰的姿勢，聽到他嚴肅的教導聲：“你那師弟年紀還小，筋骨，腳也不穩，練習時他不要貪多，只仰到這里就夠了。回頭你也他練練站樁功夫，腳穩當才是一切武藝的基。”

崔燮咬著牙低低地說：“也得練練腰力。不然這樣的姿勢，一下子站不穩，就不知倒到哪兒去了。”

只這第一式，就練了半個晚上。

謝家小廝們送水請崔燮沐浴時，還好意提醒他：“崔公子這些日子怕是忙著科舉，耽擱武學了，原先練劍時卻沒這麼費力呢。這武學也是要天天練的，公子念書辛苦，多跟我們大人學學，于子大有好哩。”

崔燮笑得意味深長：“小哥說得是。我也知道該多多練武，只是平日又要上學，又要去老師家念書，早晚難得工夫。這回來練了才知道自己的武藝退步，往后可得常來向謝兄請教了。”

五禽戲足有五式，起碼得學個五天十天、十天半月的不是？崔燮如今武功底子都要科舉耗空了，拳腳總不到位，得空就往謝家跑，拳法進不說，腰力也進不——不至于人一就的要彈起來了。

練武之余，謝瑛也給他講講朝中形勢，天子與大臣們的好惡。

崔燮目前對眾臣私還不大興趣，更興趣的則是十四位千戶——雖然市面上有不千戶戲，可他也沒時間都看了，只能拿著紙筆請謝瑛給他講講，自己梳理梳理人格，提前做好人設。

無論如何，新劇里的千戶們都得穿著便出場，配飾要醒目、要有特，沒到大結局千萬不能都上服。不然的話這十四位千戶通都穿著綠服，大部分又都是小白臉，只能靠披風分辯份，豈不就了雙倍的葫蘆娃了嗎！

這個雜劇還真有點不好弄……

謝瑛一聽這創意，便知道他是為了抬自己的份才做的，心口發熱，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你學業忙，如何能為我做這種事。我如今已轉升了正鎮使，這職位權勢其實比僉事、同知還高，你只管放心，不必日想著我的事了。”

崔燮坦率地說：“我不是為了你升遷，我就是不忿他們也寫這種破案戲，還用在戲里用我的人——這封云明明是我給你寫出來的好下屬！”

唉，寫戲的不都這樣嗎？那些人只管自己要出名，哪里會想別的。與他們生氣毫無益，只會害得自己心郁郁罷了。

謝瑛微微嘆氣，攬著崔燮憐地說：“他們用你的人，咱們就用他們的人，也用他們的名聲給你的戲增。”

他人搜羅了市面上的錦衛戲院本，一面教五禽戲，一面在習武間隙，給崔燮講同僚們在戲里的功偉績。只不過他在現實里也天天與這些人見面，跟戲里千人一面的英偉形象對照著，講起故事來總忍不住想笑。

他講得雖不大好，架不住崔燮聽，天天著他講，懶得自己看院本。兩人每天晚上消磨上這麼一陣，倒比從前初一十五見面的時候相得更久、更安逸了。

這種日子過了一天、兩天、三天……他們竟都有種往后的歲月就能一直這麼而親地過下去的錯覺。

然而沒過幾天，這種錯覺就被突然打破了。

崔燮再去謝家時，謝家老管事便告知他謝瑛不在家，并送上了一封謝瑛的親筆信。里面只寫了一件事：東宮將娶元妃，要在北直隸諸府采選淑，整個朝廷都忙起來。他們鎮衛要隨太監四采選，還要鎮民間不穩緒，要忙上一陣，他也不能再按時散衙了。

他還提醒崔燮，若家里有適齡的親戚兒不愿宮的，可以抓嫁人。

崔燮雙手拿著信札，兩眼放空，腦中晃過一個念頭——太子要選妃了！未來的弘治皇帝要選皇后了！

那謝瑛豈不要加班到太子親了？

明年又是化二十三年，估計太子結婚后皇上就該駕崩了。新皇登基肯定得置萬貴妃的黨羽，人必定是要往詔獄塞的，那他這個鎮輔使得忙到哪一天才能正常上下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