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棟覺得自己還是小看了曾權軍和他後國企們的影響力。

一個星期之後國務院決定就鋼鐵產業整合方案修訂稿進行重新征集意見，而這個方案就是在自己提出的意見和建議上進行了相當大幅度的修改，除了三百立方米以下高爐會強行被淘汰，以求強製一億噸產能之外，國務院在新的鋼鐵產業整合方案修訂稿中也明確提出要以市場經濟規律作為準則進行整合，地方政斧以促進方式而非乾預形式來推整合，鼓勵優勢互補，鼓勵產業鏈結合，鼓勵特大型企業作為兼並龍頭，不得以地域和權屬作為限制條件，並明確提出淘汰落後產能將會與各地方政斧政績掛鉤，在考核時將作為一票否決的考慮因素。

京鋼和寶鋼率先對國務院新的鋼鐵產業整合方案修訂稿作出反應，認為新的鋼鐵產業整合方案修訂稿切合實際，符合發展流，有助於中國鋼鐵產業科學布局，接著武鋼、鞍鋼也表示支持，隨後沙鋼、莒鋼、複興劍龍等民資鋼鐵企業也紛紛表示支持，提出國家應當對民資鋼鐵企業的並購一視同仁，尤其是在融資政策上予以同等對待，鼓勵金融部門對民資鋼鐵企業兼並予以支持。

而各地政斧卻異乎尋常的對這一意見稿保持了沉默。

“你小子厲害啊，居然也懂得借力打力了?”劉巖微笑著一邊搖頭一邊目投向遠，“但是你雖然贏得了一部分人的支持，但是知不知道這一手又得罪了多人?冀中、齊魯省裡邊怕是對你恨之骨吧?他們的構想從本上被徹底否決了，這個方案一出來，贏得大型央企和民企的一致好，卻把一心想要構築屬於自己的鋼鐵產業的省一級政斧給打懵了，他們怕是覺得天都快塌下來了吧?”

“巖哥，事都擺在這裡，這中央把我給弄到這個位置上擺明車馬就是要讓我來做惡人的，我這個時候才覺得我是上了錢副總理和蘇副總理的套啊，在我來之前很多事就已經是先把套掛好了，讓我直接往裡鑽的，傅泉推波助瀾，曾權軍在前面撥雲見曰，那是一步一步讓我往獨木橋上走，我不走都不行啊。”趙國棟頗為慨的道。

這個時候趙國棟才覺得自己比起曾權軍和傅泉這些老狐貍來的確在政治智慧上還遜不，尤其是他們背後的中央高層，那是算準了自己的脈搏，掐準了自己的思路，什麼時候大張旗鼓支持自己，什麼時候把自己的意見放一放，那都是確算計了的，自己覺得有一種被人牽著走的覺。

“嘿嘿，那你也是自己樂意不是?沒有誰姓讓你來出頭面不是?你也可以拖一拖擱一擱不是?”劉巖連續三個反問讓趙國棟無言以對，“當然，中央把你擱在這個位置上自然就是要用你的銳氣，前兩天我和大哥在說起這事兒上，大哥也說中央用你就是要用你有其他人比不了的銳氣和毅力。”

“哼，只怕也是要把我當槍使吧?”趙國棟癟癟。

“槍也有槍的好，至也能讓人看到你的鋒利之，綻放華不是?”劉巖不以為然的輕笑一聲，“你以為這個發改委副主任隨便什麼人都可以來坐?你沒見你坐上這個副主任位置引起了多人豔羨嫉妒，引起了多大的震?你太年輕，資歷更淺，現在正是積累政治資本的時候，沒有必要搞什麼韜養晦，該做什麼就得做什麼，就是當槍，那也值得。”

趙國棟訝然，他沒有想到劉巖會說出這樣一番發人深省的話來，他一直以為劉巖在這方面遠不及劉拓的深謀遠慮，沒想到劉巖的分析判斷同樣是如此深邃，自己還是小瞧了這些政治家族出來的子弟們了，長期在這種環境中浸銀，讓他們比其他從草裡長起來的自己對政時局有更敏銳和準的分析判斷力。

“唔，我也沒有打算能博得所有人的歡心，那不現實，有人得益，自然就有人損，但是從長遠來看，這對於產業發展是有好的，地方政斧過分介產業整合，扭曲市場經濟規律，用行政權力作為粘合劑來把自己省裡邊這些企業粘合在一起，表面上看起來是航空母艦了，一旦大浪襲來，歷時就要分崩離析，甚至不需要風浪襲來，粘合劑一旦失效，就要各奔東西。”趙國棟淡淡的道。

“你小子說得倒是深刻的，難道地方領導們就看不到?”劉巖反問。

“這些領導們都是的角，不是看不到，還是不良的政績觀在作祟啊，在自己任上形一個大集團，是何等耀眼的政績，至於幾年後企業衰敗了，分崩離析了，擱淺了，那又與我何乾?那是企業經營者經營不善，我只是促了而已，一句話，功勞歸自己，責任屬於別人，何樂而不為?”趙國棟輕蔑的道:“那時候難道還能有人追究某某領導的責任?就算要追究，那也可以推到什麼集研究，集承擔責任這些托詞上來，你還能怎麼著?”

劉巖也陷了沉默，趙國棟這些言語可謂一針見，你不是所有者，自然可以對這些東西大而化之，按照自己好惡來艸作，但是真正到最後倒霉的還是企業本，既非這些行政領導，也非那些圖一己之私的企業領導。

正因為如此，中央才會需要站在更高的角度來看待問題，尤其是像鋼鐵產業這樣事關國計民生的基礎產業。

良久，劉巖才平靜的道:“國棟，國如此，所以中央也才會有諸多考量，畢竟咱們國家底子薄，經不起折騰，而限制我們按照市場經濟規律辦事的約束很多，哪怕慢一點，只要能堅定穩定的推進，那我們就算是功了，好了，不說，這事兒了，前兩天京鋼的王總來我這裡，希找個時候大家聚一聚，你對我們央企這邊除了能源領域的一些外，其他領域的怕還不是太悉吧?也該多見見面，多結一些朋友才對。”

“好啊，巖哥你有這個資源優勢，我也很希多和央企老總們認識認識，了解一下他們在很多問題上看法。”趙國棟相當高興的接了邀請。

“嗯，這就好，央企有央企角度和責任，民企一樣有民企的不足和短板，我就是擔心你心思都放在了民營經濟上，對於真正支撐起國民經濟命脈的國企這一塊有些忽略了，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被事實證明都是錯誤的，中庸之道才是王道。”劉巖笑著道。

“巖哥，真正支撐起國民經濟命脈就一定必須是國企麼?這個問題有待商榷啊。”趙國棟搖搖頭:“但是我承認現階段國企依然在國民經濟中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恭喜，恭喜，現在該你文智部長了吧?”趙國棟笑的握住姚文智的手，熱的拉著對方座。

姚文智是八月下旬被突然任命為商務部副部長兼國際貿易談判副代表的，趙國棟不知道姚文智事先是否知道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但是他估計姚文智應該知曉一些才對。

南粵的人事變化歷來都是相當複雜而敏的，按理說姚文智在南粵的工作也打開了局面，為寧法在南粵的有力助手，這個時候突然變化有姚文智出任商務部副部長還是引起了很多人思考，趙國棟揣著這是不是中央在為明年的[*]進行微調布局了。

寧法在[*]之後可能會進中央，這基本上是一個不爭的事實，那麼涉及到幹部微調也需要提前布局，這既是政治需要，同樣也是工作需要。

姚文智很得寧法的信任和欣賞，這個時候上調到商務部擔任副部長，也是一個微妙的信號。

“國棟主任，咱們這是又走到一塊兒了啊，商務部和發改委工作息息相關，咱們算不算在同一條戰壕裡?”去南粵幾年，姚文智變得自信大度了許多，給趙國棟的印象很深。瞿韻白也經常提及到姚文智在南粵省建設領域很有殺伐之氣，繞是南粵這塊土地上藏龍臥虎，姚文智一樣玩得風生水起。

“算，當然算，我比你先進京幾個月，還真覺得這裡邊缺一個能夠說得到一塊兒的人來，現在你來了，總算多了一個伴兒了，家什麼時候搬過來?”趙國棟微微笑道。姚文智家屬一直在安都，家也沒有搬到南粵，但是這一次看樣子姚文智可能要在京裡邊工作相當長一段時間了，應該要考慮家庭問題。

“嗯，近期吧，兩地分居不是辦法，工作和生活總得兼顧。”姚文智頗有慨，“誰曾想到咱們會不約而同都到京裡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