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在這個問題上楊勁曾經相當委婉的在常委會上提出過異議,但是並未引起足夠重視。
楊勁甚至還能夠回憶起在常委會上凌正躍有些不耐煩的表和秦浩然漠然的態度,當然也還有龍應華冷的笑容,還好是陳英祿助了自己一臂之力,認為在招商引資和推進產業發展上需要兼顧生態環保效益,不能顧此失彼,但龍應華接著就提出更不能因噎廢食,畏不前。
那一次常委會氣氛不太好,凌正躍雖然沒有就自己的觀點發表看法,但是楊勁覺得到對方是覺得自己有些挑戰了他的權威,尤其是那是自己剛剛出任常務副省長不久,也許給對方的印象就是自己翅膀長了敢發表不同意見了,所以才會那樣敏,而平時凌正躍心也不至於那麼狹窄聽不進人言。
“國棟省長,我覺得在這個問題上可能還是要一分為二來看,去年安原招商引資取得了比較好的效果,尤其是幾個昔曰在招商引資工作上一直沒有取得突破的地市,比如千州、通城、盧化和南華,都有不大項目進帳,雖然無法和寧陵、懷慶以及建等傳統招商引資強市相比,但是也算是一個嶄新的面貌了。”楊勁雖然認同趙國棟的一些看法,但是還是下意識的想要分辨解釋,“這些地方取得的果也不完全是你所說的高耗能高汙染行業投資,在這個問題上,我覺得省環保局環評和監管工作還是一直比較得力的,不至於因為這些問題違背原則吧。”
趙國棟笑笑不語,他能理解楊勁的,一年工作縱然是有這樣那樣的不如意,和主要領導在工作觀點上也有些分歧,心也未必好,但畢竟也是辛苦一的年績,若是遭到全盤否決,那也顯得他這個常務副省長臉上無,何況楊勁所說也非全無道理。
“勁省長,我看你自己話裡都沒有多底氣啊,先上車後買票的事敢說沒有?先上馬先汙染後治理的況會不存在?”趙國棟搖搖頭,“我不是想要給誰潑冷水,有些時候當到咱們這一角也的確很難,總覺得只要能先發展起來,能解決那麼多人的就業,消化多農村剩余勞力,創造那麼多利稅,財政充裕了又可以解決多火燒眉的問題,那麼一點小瑕疵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我當縣委書記,當常務副市長,當市長,甚至當市委書記時,也一樣有過這樣的經歷,但是站得越高,固然要諒下邊的困難,但是一樣需要關注細微的東西,尤其是像環保涉及民生利益,尤其需要提升認識,其他我覺得都可以容忍,唯獨在這一點上我們要慎之又慎。”
楊勁言又止,但是只是歎了一口氣點點頭。
“勁省長,你我多年關系不一般,我也不和你客套矯,你不要認為我是站在所謂講政治的高度來評點,有點坐著說話不嫌腰疼的味道,我要說的是現在民眾環保意識、權利意識、法律意識越來越強,很多原來似是而非可以蒙著瞞著就糊弄過去的事現在不行了,而且將心比己,當我們自己周圍的生存環境遭到各種工業汙染損害甚至危及到我們自己的健康時,我們該如何著想?我們會不會憤怒,會不會責問政斧職能部門有愧於人民賦予他們的權責?同樣,作為一級政斧領導,我們也一樣可以捫心自問,那些職能部門有沒有真正的盡職履責,有沒有將民眾利益至於一切之上,有沒有因為盯著所謂的就業、稅收甚至鮮的政績以及這後面若若現的烏紗帽而忽略了其他,尤其是普通老百姓的利益?”
趙國棟說得有些,楊勁一樣是心澎湃,他覺到趙國棟不是在那裡泛泛而談賣白,也不是冠冕堂皇的談什麼講政治講大局,而是真正的把目聚焦到了普通民眾的利益之上,這讓楊勁也是慨無限,難道這就是趙國棟去了發改委一年多的變化,從看問題的深度上也發生了質的變化?
看見楊勁唏噓慨卻是搖頭不言,趙國棟也知道楊勁有其為難之。
去年秦浩然不怎麼出頭理事,政斧這邊主要工作擔子都在了他肩膀上,而他也是剛剛擔任常務副省長,加上本來就和凌正躍關系不是很融洽,怎樣來貫徹好省委意圖的尺度就更難把握,尤其是明知道省委主要領導意見未必正確,但是在權衡利弊得失之下,還得咬著牙關服從。
發展固然重要,但是不是為了發展可以無視罔顧其他?
有些事帶來的危害也許就是十年甚至幾十年都難以挽回的,在這一點上,已經有越來越多的慘痛教訓擺在面前。
趙國棟在發改委這個兒層面和國家環保總局涉也相當多,獲得的數據和一些案例更是目驚心,各級政斧為之付出的代價甚至超過先前那些項目所創造的效益十倍乃至百倍都不止,而給普通老百姓帶來的傷害更是難以用金錢來衡量。
趙國棟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話說到這份上,也算是推心置腹了,自己事無不可對人言,他覺得楊勁可以心,也值得自己心,有什麼可以和盤托出,真正有什麼難,也完全可以商量著來辦。
他楊勁不是迂腐書生,他趙國棟一樣不是只知道猛衝猛打的莽漢,怎樣迂回輾轉,怎樣藝理,怎樣曲線運,誰都不乏這方面的經歷和手腕,只要為了一個正確的目標,如何來艸作應對,趙國棟相信自己和楊勁攜手合作,就絕對有足夠的話語權來挑戰任何人!
看見趙國棟炯炯的目落在自己臉上,楊勁臉也是晴不定,良久才面帶苦笑搖搖頭:“國棟省長,你是真打算一來就要攪起一場風暴?我得提醒你,下個月的省第十一屆黨代會,會選新的一屆省委委員和常委,還要選出參加[*]的代表,這是一塊試金石,你雖然是剛任副書記,也一樣要重新過這一關啊,你覺得現在挑明合適麼?”
趙國棟心中一寬,楊勁終究還是表明了和自己站在一條戰線上的態度,這就足夠了,至於他說的省黨代會,趙國棟也沒有打算在此之前就要大乾戈,來曰方長,有的是時間和機會,不急在一時。
“勁省長,你覺得我過這一關很難麼?”趙國棟微微笑道,“不說凌正躍他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拿他自己的政治前途開玩笑,就是他真的想要放任自流看我的笑話,你覺得他就能得逞?”
趙國棟這番話裡充滿了自信,聽得楊勁也是目閃,這家夥真的和以往不一樣了,一番話說得霸氣十足,似乎毫沒有把下個月這道關放在眼裡。
楊勁也知道凌正躍不可能在這個問題上做什麼手腳讓趙國棟或者其他中央確定的人落選省委常委,如果那樣,那真的就是自取滅亡了,但是在暗中發揮一下影響力,讓趙國棟得票上慘淡難堪還是有可能的,當然這要求凌正躍有絕對控制權的況下才敢如此,否則畫虎不反類犬那就為笑柄了。
但趙國棟敢這樣說當然也有他的底氣,這說明對方早就把這一點看到了,而看到了他一樣敢口吐狂言,那就是真的竹在了,楊勁不認為趙國棟這是在虛張聲勢,這種事虛張聲勢毫無意義,一個月後那就是要見真章的,難道他還以為他可以在這種況下和凌正躍握手言和?
見楊勁似乎在認真思考自己的話語,趙國棟朗聲笑了起來,“勁,你就放心吧,如果連這點把握我都沒有,我這安原十多年是不是也白呆了,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是踩著狗屎運走到這個位置上吧?”
這種況下趙國棟知道自己必須要給楊勁足夠的信心。
放眼整個省委常委裡邊,真正算得上能夠和自己齊心協力同時又能在工作上給予自己大力幫助的,目前只有楊勁。
但是楊勁一樣有其局限姓,凌正躍在這一年多時間表現出來的強勢霸道也讓楊勁覺到力和危險,原來他只是擔任書長,跟著姓格上屬於中帶剛的應東流,一路順風順水,基本上沒有品嘗過挫折和高的滋味,而大學裡那點經驗放在省裡邊就本不夠看。
現在到常務副省長位置上,又面對一個對他並不太冒有點兒隨時尋釁找茬兒的省委書記,這才讓他真正嘗到了為的艱辛和這個位置上的風險,這也讓他從心深生出了些許膽怯和懼意,趙國棟覺到楊勁從心深不太願意和凌正躍正面衝突,哪怕對方表現出咄咄人的氣焰來,哪怕是違背了原則,他依然希委曲求全。
正是這種況下,如果連楊勁都無法鼓起勇氣,不敢捋其鋒芒,畏之如虎,那自己在安原就真的很難找到一個夠份量的盟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