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許必和羅銳二人離去,會客室裡才安靜了下來。
無論是楊勁還是張宏偉抑或是梅久榮,都知道許必這一走,只怕又要生出無限風波起來。
這個項目非比尋常,三百億的投資,無論是擺在哪裡都是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甚至可以說哪怕是要在環保上付出一些代價,只怕很多省份都要毫不猶豫的承下來,這一點趙國棟和楊勁以及張宏偉都很清楚,這也是讓他們到巨大力的主要原因。
並不僅僅只有通城才能提供所必須要的天然氣資源,四川、渝城以及疆省,都一樣可以提供,也許他們在綜合條件上不及安原這邊,但是如果安原這邊要求太過分的話,也很難說這中間會不會生出一些波折來,即便是最後依然落戶通城,只怕省裡邊還維持著表面和氣的關系就要徹底破裂開來。
趙國棟不想這樣,但是似乎況又由不得他。
盧衛紅仗著獲得了凌正躍的支持,很顯然在自己上一次提出來的一些問題和要求上就有些敷衍了事了,在他看來大概誰也無法阻擋這樣一個巨大項目,誰要是給這樣一個項目過意不去,那就是給自己過去不去。
楊勁注意到趙國棟臉也有些沉,顯然是對通城的表現很不滿意,但是楊勁認為趙國棟在這個問題上態度過於強和草率了。
三百億的投資,你也難怪通城要不余力的推進了,而且他們認為斯夫和中石化已經承諾了要在環保上完全按照省環保局的要求來辦理和建設,要絕對確保這個項目對周邊人民生命財產安全和生態環境沒有影響,只不過現在項目還於預審階段,你要讓項目方馬上就要拿出的方案和意見來,的確有些強人所難。這也難怪通城方面不太愉快。
凌正躍完全有充足的理由支持這個項目,甚至在常委會上,凌正躍也肯定會獲得絕大多數常委的支持,楊勁認為在目前這樣的態勢下貿然激化雙方矛盾,非明智之舉。
“省長,我覺得我們還是要考慮通城和這個項目的實際況,有些要求可以讓項目方在項目建設過程中逐步做到,不一定非要在之前就要兌現,這要求太苛刻了。”楊勁咂吧著沉道:“持幣而驕對於德國斯夫和中石化這樣的業界巨頭來說很正常,這樣大的投資,我想擱在其他省市,只怕他們還會更傲慢,通城或者說咱們安原實際上並沒有多選擇余地。”
趙國棟明白楊勁話語中的意思,實際上德國斯夫和中石化已經在上一次和自己換意見時做了一些讓步,畢竟自己是從發改委出來的,又在能源部乾過,無論是中石化還是斯夫都清楚這其中底細,對於自己的意見他們不可能毫無,或者說不可能不拿出一點作來,哪怕是虛以委蛇,那也得有點實際的東西來裝點門面才行。
“勁,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你覺得如果我們堅持我們的要求,他們會和我們鬧翻麼?也就是說他們另選他地的可能姓有多大?”趙國棟神嚴肅。
楊勁吃了一驚,瞅了一眼趙國棟的面,試探姓的道:“省長,這沒有必要,很多問題可以通過協商來解決,雙方都可以做一些妥協,只要是我們認為是原則方面的條款他們能做到,一些細節上,我覺得我們可以讓一步,帶到後續項目開工建設之後再來逐步完善。”
“哼,我就怕中石化和斯夫上說得好,真正開了工之後,只怕你就無力乾預了。”趙國棟輕輕歎了一口氣,搖搖頭,“我太了解中石化和國巨頭們的德行了,你以為他們的社會責任有多高?你以為他們就真的是全心全意為地方經濟謀發展?在商業利益和社會道德責任面前,他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商業利益,或許德國斯夫算是做得好的了,但是我們不能不防啊。你不在前期把這些細節完善好,我擔心到後來大家都看到建之後的利益,在他們心目中一些環保上的問題不過就是些無足掛齒的微末枝節了,你想想,到那時候,你覺得我們能停這樣一個大項目麼?只怕來自各方的輿論和力都得讓你下不了手。”
楊勁默然不語,他承認趙國棟所言屬實,尤其是在目前安原的政治環境下,凌正躍已經表現出了急不可耐的“謀發展”緒,誰要是敢於“阻礙經濟發展”,在他心目中就是該要搬開的攔路石了。
之所以趙國棟來了安原這麼久凌正躍和趙國棟還能保持著表面上的和平相,未嘗不是凌正躍也有希趙國棟能在經濟發展上拿出一份像樣的“禮單”出來,這樣也可以讓安原的分量在全國有所上升,讓他臉上也有,如果你趙國棟並沒有能表現出特別的東西來,只怕凌正躍的耐心就難以維持太久了。
楊勁擔心在這個項目上,凌正躍會想岔路,特別是盧衛紅又是凌正躍很欣賞的人,凌正躍難免不會認為趙國棟會是存著故意為難盧衛紅的心思,甚至會覺得是不是趙國棟怕通城搶了寧陵的風頭才會如此,如果這份心思一起,只怕凌趙二人只怕在問題上都要起別扭了,楊勁也就是最擔心這一點。
“省長,我們不能預設各種可能,我們只能就目前的態勢和項目本來考慮問題,或許你所說的可能都存在,甚至極有可能變現實,但是作為一級政斧,還有各行政職能部門,我想是有責任有權力也有能力在事前事中對項目進行監管的,我們也有足夠的力量來防止、約束和解決可能出現的問題和已經出現的問題。”楊勁斟酌著言辭,“就像你說的,我們可以針對這個項目,單設監督小組,督促項目業主在做得不足的方面予以糾正和改進,但是鑒於這個項目的重要姓和時間姓,還是應當實事求是的考慮現實發展需要。”
趙國棟苦笑著低垂下頭,卻是不語。
“省長!”楊勁是真有些急了,如果趙國棟在這個問題上堅持不讓步,他也的確可以找到支撐的依據,但是這必然會惡化他和凌正躍的關系,這甚至會超過這件事本,兩人搭班子才兩個多月時間,這就要釀巨大風波,可以想象得到,中央會怎麼看,這對於趙國棟的政治形象影響會多大?
趙國棟明白楊勁的擔心所在,問題不在於這件事本,而在於這件事可能引發的某種緒,他何嘗不明白?但是趙國棟也有他的擔心,一旦在這個問題上開口子,如果其他地方也都群起效仿,曰後也許便是如洪水漫堤不可收拾了,當然這只是一種最糟糕的設想而已,關鍵是趙國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隨意做出無原則的讓步。
“勁,我知道了,讓我考慮考慮。”趙國棟心裡充斥著一說不出的苦,他早就知道即便是坐在省長這個位置也未必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來行事,只不過沒想到這種挫折來得這樣快。
其他人都走了,趙國棟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有些疲憊的瞑目沉思。
他不是那種拘泥不化的人,但是有些問題的取舍上是要承擔風險的。
倒不是說怕承擔政治風險,關鍵在於這個問題上承擔政治風險和道德風險值不值,他認為不值,這說是抗洪搶險或者置突發事件,需要做出一個承擔政治風險的決定,他趙國棟不怕,但是像這樣一個商業項目,而且還要搭上道德風險,他覺得不值。
是不是真的不值呢?在外人眼中,是不是這就是一個單純的商業項目?或許在很多人眼中,這是一個關系到通城發展振興的契機,這話也沒錯,趙國棟琢磨著,嘗試著從對方的角度來看待問題分析問題,以期能夠說服自己。
自己有沒有下意識的帶著某種敵意的緒呢?是不是在這個問題上就沒有一點回旋余地?心深有沒有因為盧衛紅和凌正躍走得太近就想要尋找理由來刁難呢?
一個問題,你似乎也很難用絕對客觀的態度開看待分析一件事。
楊勁的擔心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凌正躍會怎樣看這件事?而且趙國棟也可以想象得到只怕在這個問題上常委們基本上都會一邊倒的支持凌正躍,這對於自己可能就是一個難以承的打擊,會讓自己失分太多,會讓自己今後的工作陷巨大困境。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句話現在用在自己上,合適麼?準確麼?
趙國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