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正躍背負雙手在辦公室裡走了兩圈,他有些抑不住自己心的怒氣了。
三百億的投資,這對於通城,對於安原來說何等重要?難道他趙國棟會不明白這其中的輕重緩急?在他看來,趙國棟這就是在拘泥而不知變通,還說此人思想開放,頭腦靈活,但他的表現簡直就是罔顧大局!
中石化的老總雖然在電話裡是半開玩笑的打趣,但是凌正躍卻聽得出對方心的不滿,說不上是要挾,但是也相當於是對安原的一個警告,不要以為皇帝兒不愁嫁,安原不想接這個項目,有的是地方想要,川、渝甚至疆省,都一樣在猛拋繡球招徠。
當然凌正躍還不至於因為對方兩句話就大肝火,因為他已經通過一些不同場合表達了自己的意思,他相信趙國棟是聰明人,應該理解到自己的意圖,這個項目不容有失!
說實話,他雖然對趙國棟來安原擔任省長不太滿意,甚至也曾有過一些冷淡對方的意思,但是他還是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
作為一個省委書記,班長,和班子裡人鬧不團結,尤其是和副手,中央只會把把板子打在自己上,趙國棟剛來,而且如此年輕,沒準兒中央就是要把趙國棟擱在這裡和自己搭檔,就是要讓自己帶一帶,自己若是連這一點都做不好,也未免太小瞧自己的襟肚量了。
何況他對趙國棟也還是保有一些希,不是說他很擅長經濟工作麼?寧陵能在他手上搞得風生水起,那麼沒準兒安原這個平臺也能讓他好好一下,自己需要做的是把好舵就行了。
但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趙國棟一來就把心思放在了琵琶溪科技長廊上,這本來是國防科工委主導的事兒,在他看來很有點無底的味道,省裡邊卻接上這個燙手山芋,不知道要被拖下去多深。
這也不說了,通城這個項目那是實打實的前後要達到三百億的投資,德國斯夫也是世界五百強企業,也在榮山有一個合資項目,和安原方面合作也相當愉快,加上中石化,這樣一個可謂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大項目,不知道這個趙國棟為啥就總是看這個項目不順眼,聯想到趙國棟在國家發改委擔任副主任時一些有些偏激的言論,凌正躍不得不懷疑對方對外資和央企有著一種莫名的見心態。
他趙國棟在國家發改委時的表現自己管不著,但是在這事關安原發展的大項目問題上,他凌正躍決不允許任何人用事,影響到安原的發展,那就不行,任何人都不行!哪怕他凌正躍為此撕破臉也在所不惜,如果真因為此事而影響到所謂班子團結,那麼這種所謂團結和睦不要也罷!
他很想立即給趙國棟打電話,質問在通城這個項目上究竟存在什麼問題,為什麼省政斧遲遲不作出決定,省環保局和國土資源廳那邊究竟是什麼原因至今不給出一個明確答覆?但是凌正躍很快就告誡自己要製怒,作為一個省委書記,不要輕易被壞緒所駕馭,而應該學會駕馭控制自己的緒。
他扭過頭來時,臉又已經恢復了平靜,慢慢的端起了茶盅,輕輕抿了一口氣,這才平心靜氣的緩緩道:“衛紅,你給我說句實話,這個項目在環保問題上究竟有沒有大礙?國土那邊不用說,程序問題,我想省政斧完全可以和國土資源部協調手續,但是環保問題不是小事,我們既要保發展,但是也不能犧牲環境來換取經濟發展,那會被子孫後代一輩子脊梁骨,在這個問題上作為地方黨委政斧要有清醒的認識,我只要你一句實話!”
盧衛紅隻覺自己頭皮一陣發麻,化工項目怎麼可能沒有一點問題?即便是工藝流程再先進,環保系再嚴,但那也不敢說萬無一失,尤其是這樣大一個項目,規模大,佔地廣,工藝流程複雜,涉及方方面面,這是其一,關鍵是一些是非必須這一問題上有爭議的環保設施,投巨大不說,而且運轉起來一樣耗費驚人,在這個問題上就是業主反應最為強烈的。
而恰恰省政斧那邊對這個問題卻揪得很,盧衛紅也為此撓破了頭皮,但是在這個問題上的爭議卻是僵持不下,中石化那邊為此怒不可遏,對自己這個市委書記也是撂下了話,如果再無法取得突破,那就真的要轉移陣地了。
“凌書記,實事求是的說,省環保局那邊提出的問題也並不是吹求疵,蛋裡邊挑骨頭,他們當然也有他們的依據,但是像這樣大一個項目,從斯夫方面帶來的工藝流程都是國際最先進的,目前國尚無,加上規模這樣大,所以環保局方面也沒有借鑒的經驗,心裡也沒有底,所以他們也只是提出要從最嚴格最苛刻的條件來滿足環保要求,防止出現環保事故,但是現在這個項目還未進正式建設階段,省裡提出的多個要求對於斯夫和中石化那邊就顯得有些難以接,覺得我們安原是故意在拿他們,所以我覺得在這個問題可以一分為二的來看。”
盧衛紅說的很有策略,既沒有否定省裡邊的意見,但是又委婉的替斯夫和中石化方面辯解。
“省裡提出的要求當然是好的,但是我們要結合實際況,是不是可以先行把基本要求寫協議,也就是說對於一些有爭議的條款,是不是可以考慮到建設中來逐步解決,我想他們畢竟是在我們安原地盤上建設,我們行政職能部門監督,這些問題完全可以通過協商來解決,這樣拖下去卻不是良策啊。”
凌正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擺了擺手,“我知道了,我會和趙省長商量這件事,衛紅,省裡邊在環保問題上要求高一些也是有好的,畢竟這樣大一個化工項目,一旦出問題,那就是彌天大禍,所以在這個問題上謹慎一些只有好沒有壞。”
“那是,那是,只是 ”盧衛紅連連點頭。
“不要急躁,也不要被中石化那幫人說些大話就嚇到了,你以為他們要換個地方就那麼容易,德國人會答應?外國人在投資之前比我們國這些企業謹慎得多,前期所作的各方面工作難道說作廢就作廢了?哼,這幫家夥也只能是在窩裡橫,真要走出國門去,哼哼, ”凌正躍沒有再說下去。
“凌書記,那我們 ”盧衛紅有些著急,怎麼老板口風有些變化了呢?
“速則不達,好事不在忙上,衛紅,當個市委書記也要有點城府和襟。”凌正躍瞪了對方一眼,“好了,你先去吧,我會考慮這件事的。”
聽得凌正躍這麼一說,盧衛紅也是無可奈何,但是他也琢磨到凌老板不是改變了主意,而是要考慮怎樣來穩妥的理好這件事,畢竟這涉及到省政斧那邊,審批權限在省政斧而非省委這邊,即便是省委要干涉,那也要通過必要的程序和策略。
只要這事兒有了一個明確的說法,那就行了,至於說凌老板和趙國棟怎麼去涉通,那就不是他能過問的事了。
對於凌正躍主提出要召開省委常委會研究近期全省經濟工作陳英祿也是吃了一驚, 但是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不是琵琶溪科技長廊的事,就是通城石化項目問題要攤牌了。
在琵琶溪科技長廊的事上趙國棟很不滿意,認為省委遲遲不召開常委會研究確定會耽誤綿州那邊科技長廊的建設,而凌正躍對省政斧對於通城石化項目上的過度謹小慎微也是十分不滿,認為趙國棟這是在以環保涉及民生問題這個大帽子來嚇唬人,陳英祿覺到凌正躍甚至有些懷疑趙國棟是不是擔心通城獲此項目之後發展會過寧陵的風頭,所以才會如此“百般刁難”,但是陳英祿覺得趙國棟應該不是這類人。
陳英祿也有些奇怪趙國棟的觀點似乎比起在懷慶工作時有了相當大的變化,甚至比起在寧陵工作期間也有了不小的差異,從重視經濟發展到關注社會民生問題上有了一個顯著的調整,難道這就是從地廳級幹部步部級幹部序列之後的心態變化,還是思路改變?
這安原的局面似乎也變得有些詭異,現在倒了省委書記凌正躍一門心思在琢磨發展經濟,而本該扛起大任的省長趙國棟卻把目盯到社會民生事業的發展上來了,反而對經濟方面的變化不聞不問,這大概也是一個讓人困的迷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