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棟的話給焦鳴深深的上了一課,他一直以為趙國棟會很旗幟鮮明的支持他們,或者即便是不好正面與凌正躍發生衝突,但是也能夠在一些場合發表一些支持和理解的聲音,但是他沒有想到趙國棟會以這樣一種言語和態度來提醒自己。
他陷了沉思。
兩三分鍾後,似乎才慢慢消化掉趙國棟言語帶來的衝擊力,真正回過味來。
趙國棟已經不再是那個市委書記,甚至也不是那個兼著省委常委的寧陵市委書記,他現在所佔的角度和高度,所能看到問題的廣度和深度已經非昔曰那個市委書記所能比了,乍一聽他這話似乎有點子變味,甚至有點從原來立場上倒退的覺,但是只有當你細細咀嚼品味之後,你才能細細揣出其中藏的深意。
寧陵要想確立其一騎絕塵的地位,寧陵班子要想樹立起其與其他地市截然不同的風范,那就要與眾不同,那就是要不同的工作上拿出不一樣的績來,只有這樣你才能確保你寧陵模式有長久持續的創新活力,才能不被其他後來趕上的地市所超越。
一句話,作為寧陵市的主要領導,你也一樣需要拿出不一樣的才華和政績來,也一樣需要拿出不一樣的風格和氣勢來,你才能不辜負和“辜負”上級領導對你的另眼相看,你要理所當然的上級領導對你寧陵的挑剔要求,你才能有所寸進。
“省長,我明白了。”沉默了五分鍾後,焦鳴這才肅容正的點頭道。
“是真明白了,還是心有不服?”趙國棟斜睨了對方一眼,淡淡的道。
“是真明白了。”焦鳴面帶慚的道。
“那好,真明白最好,回去也要帶話給躍軍,收拾起那些浮躁和憤懣,別做起一副天大怨憤唯有我扛著的味道,以為人家都是傻子看不出來?相上副省級,就連這點委屈憋悶都不了,真以為[*]的帽子就這麼好戴?”趙國棟也收拾起了先前的那種不冷不熱的味道,語氣變得冷肅:“我不多說,寧陵該有自己的風格和道路,市委市府如果認定了,那就堅定不移的走下去,發展是主流,民生是本,讓老百姓滿意,把寧陵打造為一個幸福之城,這就是你們這一屆寧陵市委市府當之無愧的責任,你們也有這個能力、責任和義務做到這一點!”
汽車在安湘高速上飛速的奔馳,人很罕見的注意到素來沉穩有度的丈夫似乎有點怔忡,車線很暗,但是還是發現自己丈夫目注視前方,但是神思卻早已飛到天外,裡似乎也在念念有詞,好像是念叨著什麼“幸福”、“能力、責任和義務”之類的一些詞兒,這讓有些不安。
“怎麼了,鳴?沒事兒吧?”人關心的問道。
“嗯,哦,沒啥,沒啥,只是有些悟。”焦鳴似乎從神遊中驚醒過來,自我解嘲般的笑笑,“省長能當省長的確有些他的非凡之啊,我還抱著老眼看人,還存著一些心思,沒想到啊,省長早就跳出了窠臼,如果我們還不提高自己的思想境界和政治覺悟,可真是有愧於現在的位置了。”
聽得丈夫說些沒頭沒腦的話,人擔心看了丈夫一眼,“鳴,省長批評你了?”
“嗯,算是吧,省長這個人看人的心思太厲害了,咱們這點心思還真在他面前存不住,有句罵人的話,搖一搖尾,就知道拉稀還是拉乾的,我覺得他還真有點這份水準了,呵呵,今晚算是教了,不過也讓咱們心裡敞亮了,踏實了,知道該怎麼幹了。”焦鳴臉上出說不出的明悟表,“不過也算是替躍軍討了一個準信兒。”
人雖然不怎麼過問自己丈夫這邊的事兒,但是長期耳濡目染,也知道自己丈夫和市委書記鍾躍軍之間的事兒,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丈夫這樣說,也大概能猜出一點什麼來,司機是丈夫相當信得過的心人,但是還是低聲音:“是不是躍軍書記進常委的事兒有譜了?”
“唔,估著也該上道了,折騰了這麼久,也該給一個說法了,不過省長還是說得很委婉,他這人在這種事上都這樣,不說,除非是明天就宣布的事兒,不過就這個信兒,我也是挨了不排頭。”焦鳴角浮起一抹笑容,能挨領導批評那是好事兒,就怕你連挨批評資格都沒有,領導都是就事論事和你換意見,你就真想說些心裡話都說不出口,這才是前途無。
人默默點頭,雖然不知道鍾躍軍進常委對自己丈夫有多大好,但是能覺到自己丈夫還是很在意這件事,不過這些場上的東西琢磨起來很傷神,外界人你也很難真正琢磨出其中門道兒來。
就在焦鳴兩口子乘車往回趕的時候,水井巷的“趙府”的男主人也一樣在燈下探討著。
“我看焦市長走的時候有些神思恍惚似的,你批評了他?寧陵工作沒做好?”臺燈很幽暗,但是還是足以讓近距離的兩人觀察得到對方的面部表。
“批評不了,不過不是工作沒做好,而是做好了就了老虎屁不得,誰也不能了,要不就是覺得自己了滿腹幽怨的竇娥了,當一級領導連這點涵養襟都沒有,你還當啥領導?”趙國棟淡淡的道:“當領導既要能有大開大闔酣暢淋漓的本事,同樣也要有躡手躡腳如履薄冰的心境,心裡邊老是盤算著自家的小九九,那我看他連守著自己那一畝三分田都夠嗆。”
劉若彤輕輕笑了起來,能聽出丈夫言語中對寧陵一幫幹部恨鐵不鋼的味道,丈夫和寧陵的淵源都知道,鍾躍軍和焦鳴更是丈夫昔曰在寧陵擔任市委書記時的得力臂助,現在圍繞省委常委缺額的正都已經開始,丈夫大概也是在為這個問題煩惱。
“那你的意思是只要有這個涵養,那就有希進副省級了?”劉若彤含笑道。
趙國棟聽出妻子話語中的調侃味道,瞥了對方一眼,“Daisily,你這是在曲解話語意思啊,但願鍾躍軍和焦鳴不要也聽偏差了。我只是提醒他們任何時候都要保持一個平和理姓的心態,不要那麼功利化,你乾得好,老百姓看得見,上級也看得見,不要覺得誰批評了兩句,就像是揭了你的逆鱗一樣怒不可遏了,你這種心態就證明你還不夠格。”
“是麼?真是我曲解了?”劉若彤溫婉的一笑,“那最好不過了,我想焦市長肯定不會曲解。”
面對妻子的鬥,趙國棟也無可奈何,劉若彤的才思敏捷他早有領會,雖然對政治上這些東西不太興趣,但是那是以前,現在正在不聲的融到自己的生活中,即便是前一段時間兩人因為那一夜的問題讓突然出現了一個冷淡期也沒有削弱對這方面的興趣。
“寧陵工作其實做得很不錯, 但是未必符合一些人眼下的口味,一些人熱衷於大項目大作,認為大項目才是帶一地經濟發展的關鍵,我不太讚同這個觀點。”妻子白膩溫潤的脖頸和袒出半截的脯著趙國棟的視線,而劉若彤今天表現出來的似水似乎也正在溶解趙國棟心境中本來就不算厚實的冰層,他努力的想要收斂起一些別樣心思,“我不否認大項目對一個地方經濟的推作用,作為領導抓大項目也無可厚非,但是如果過分拔高大項目的作用,而忽略了作為黨委政斧的主責,我覺得就是丟了西瓜去撿芝麻了。”
“你所說的黨委政斧主責是指什麼?”劉若彤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有些慵懶的姿態對與畔男人的視覺衝擊力和力,微微轉過來,蜷起。
“建立和培育一個公開公正明的行政機制、市場系和法律系。”趙國棟竭力抑著一慢慢滲出來的綺念,沉聲道:“很多人也許會覺得這是老調重彈,甚至是大話套話,沒有新意,但是我要說的是這些工作需要更多的分解細化,並且要切實拿出推進進程,可惜的是目前我還沒有看到哪個地方的黨委政斧是真把心思放在了這上邊,招商引資和發展經濟已經把他們的注意全部吸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