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境戰局風云變幻之時，京城的局勢同樣詭異莫測。

明明政事堂和閣還沒有定下關于對朱震山的罰，當日早朝之時也暫時按下了朱震山辭的念頭，回府等待。

可是之后，朱震山連上三封奏疏請辭，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第一道奏疏被政事堂駁回了，因為皇帝還沒有下旨決策，當日也是挽留了朱震山。

第二道奏疏，則是被趙明月留中了，又再度與政事堂和趙元展商議此事，可在趙元展模棱兩可的態度中，還是沒將事定下來。

等到第三封奏疏來了，趙明月才覺事有些不對勁。

“陛下找過朱震山？”

趙元展正在和幾名政事堂的相公學習策論，趙明月也沒去打擾，轉而問趙元展邊的陳公公發問。

陳公公彎著腰回道：“回長公主殿下，陛下未曾見過朱老將軍。”

未曾見過....

趙明月秀眉微皺，有些疑。

上書請辭是常有的事，但朱震山這種級別的人就不同了。

何況是連上三封奏疏請辭，這態度就相當決絕了。

趙明月想不通，到底是什麼事刺激到了朱震山。

另一面，實際的況比趙明月想象的還要嚴重。

朱震山站在先帝所賜的“江山柱石”石碑之前，凝視良久。

過了半晌，他出一只手接過老管家手上的黑布，長嘆一聲，雙手一揚，將那黑布蓋在了石碑之上。

“老爺....”老管家覺到朱震山的緒有些不對勁，想要勸上幾句，卻被朱震山制止。

“回去吧，自戰場上回來這麼多年，你對老朱家的忠義，老夫都看在眼里。”

朱震山了將軍府，說道：“馬車已給你備好，車上有一箱銀錠，算是老夫的一些心意。”

“老爺，我....”老管家一急，連忙擺手想要拒絕。

“走吧。”朱震山擺了擺手，徑直離開了。

.......

良久之后，朱震山一人待在祠堂之中，面對老朱家列祖列宗的靈位沉默無言，面容有幾分頹喪。

“朱家列祖列宗在上，”良久，朱震山輕咬牙關，低聲道：“我這個不肖子孫，落了老朱家的面，到了九泉之下，再與諸位先祖告罪！”

“噌！”

說話間，朱震山已拔出一柄寶劍，雪亮的劍映在朱震山眼中，繼而眼中也出現一抹決絕之。

瞬間橫劍于前，一代名將竟自刎！

“嗖....”

“叮！”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破空之聲傳過，也不知是從哪飛出一顆，擊在朱震山手中長劍之上，及時制止了他自刎的舉。

“當啷”

長劍手落地，一顆小石子也隨之落下。

朱震山心下一驚，他雖未拜過名師，學過技藝，但也是戰場上一戰一戰殺出來的將軍，功夫不說高明，但力氣絕對不小。

尋常人，絕不可能用一顆小石子就使他手中長劍手！

“誰！”

朱震山豁然起，轉目四，卻尋不見一道人影。

“還真給那小子猜對了！”

隨著一道略帶些不服氣的聲音傳來，素影飄然而落，袂飄飄宛如仙人天降，打破這種氣氛的是禿禿的下，若是加上一束長須，那就更像了。

“李大俠？”

朱震山看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人影，抬頭看了看，表很是錯愕。

堂堂一代宗師，居然做起了梁上君子，還是在人家的小祠堂....

突兀出現在京城的李天問臉上也有些慍怒，道：“你以為我愿意？要不是那小子拿我兒威脅我....哼！”

冷哼一聲，李天問自懷中掏出一封書信，兩指夾著一甩，信封便打著旋兒飛向了朱震山。

“啪”

朱震山接過信封，疑低頭看了一眼，信封上四個大字——朱老敬啟。

“是沈小子的信？什麼時候送來的？”朱震山更加錯愕了，從北境到這要的時間可不斷。

李天問抱劍道：“你走那天就寫好了，讓我不到這時候不要拿出來罷了。”

“走那天？”朱震山心下大驚，沈小子當真料事如神也？

沈逸不是料事如神，只是了解并親自過大周朝廷的尿，沒有周帝的大周朝廷就是一盤散沙而已。

當然，他也抱著一希，希朱震山能有善終，因此囑咐李天問，等到特殊時候再拿出來。

李天問當時走的急，也沒問怎麼才算特殊時候，當剛才一瞧劍都橫脖子上，再不拿出來就只能燒給朱震山了，才不得不現。

不待猶豫，朱震山在驚愕之中拆開了信封，取出沈逸的手書，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

.......

良久之后，朱震山咬著牙關，拳頭著手書握，仰天嘆道：“大周失一良臣，何其不幸！倘若先帝仍在....”

“喏。”

李天問懶得聽這些傷春悲秋的話，又摘下一塊令牌扔給朱震山道：“你要是有什麼安排，憑這塊令牌可以隨便送人到崇平境，直達西寧。”

低頭一瞧，古樸的金令牌上鑲嵌著各珠寶玉石，中間是正兒八經的融金而寫的一個“沈”字，看上去奢侈至極，整個就是一奢侈品，側面顯示了令牌的主人像是有用不完的錢。

這塊令牌在崇平以西便像是當初那枚大周的“如朕親臨”，有極大的權力，只不過整個西域勢力之中只此一枚，輕易不會出現。

朱震山看著這令牌，不用問也能知道是誰給的，眼眶微紅，又是哭又是笑，五味雜陳。

良久，朱震山問李天問：“沈小子說話算話否？”

“我哪知道？那小子多半不講誠信。”李天問哼哼了一聲，現出對婿的諸多不滿。

不過他又瞄了一眼朱震山，接著道：“不過那是對我不講誠信，對朋友，倒是仗義。”

老丈人當到這麼卑微的地步，也確實是沒誰了，如今道友也不喊了，直接喊”那小子“，可見李老頭心中之不滿。

朱震山哈哈一笑，轉頭深深了一眼朱家列祖列宗的靈位，心下一狠，沉聲道：“那好！再殺上他個來回，替老朱家挽個面！”

“等等。”

眼看朱震山大步往外走，李天問手將他攔住，淡淡道：“這附近全是眼線，大白天的你往哪走？你能出的去京城算我輸。”

就是李天問也不得不服，真應了沈逸那句話。

這信，尋常人還真送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