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悅醒來後的第三天,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春雨。
“頭部高位。”齊悅說道,然後看著阿如將自己調整好位。
阿如給墊好,然後拿筆記下來。
“鹽水來了。”阿好捧著一個蓋碗碎步進來,肩頭被雨水打一片。
齊悅含笑張開,讓阿如為自己做口腔護理。
剛做完,聽得那邊的病床上管青牛一陣。
“看看他怎麼樣?”齊悅忙說道。
阿如便忙過去了,低聲詢問。
“還是疼。”說道。
“這位大哥,開手是所有外科手中最疼痛的一個。”齊悅說道,一麵看著這邊,“你儘量用腹式呼吸…”說這話又看阿如,“你還記得吧當初子喬用過….”
阿如點點頭,翻出本子來看。
“…後咳痰怎麼樣?”齊悅又問道。
聽們這邊絮絮叨叨談論自己的病,管青牛轉過頭來。
“你是被我的人打傷的?”管青牛又問道。
多說話也能緩解疼痛,想來這些日子,千金堂的人雖然冇將他扔出去不管,但除了正常護理外,估計冇人肯理他,自然冇人陪他多說話了,對於自己怎麼躺在這裡,怎麼接的治療,大夫又怎麼辦打傷了,他隻知道個模糊。
齊悅笑了笑。
“這不能全怪你的人。”說道,深吸一口氣,“這些事畢竟匪夷所思,大家被嚇到也是正常的,還是這種治療大家見的太了,不知者不為過,算我倒黴吧。”
管青牛看著。
“真的是把我的切開?”他問道,瞪大眼。
“是的。”齊悅說道,一麵出手,“你跟我做一下肢活..”
管青牛看著,卻不敢手。
“一定要活,這樣既可以促進呼吸運,又能防止肺不張啊關節僵啊手臂攣啊什麼的。”齊悅說道,一麵再次做出作示範。
安老大夫此時進來了,嚇了一跳。
“師父,你現在不要多說話也不要。”他說道。
齊悅吐吐舌頭,忙放下手。
安老大夫分彆給二人做了檢查,藥房裡也送藥來了,管青牛和齊悅都喝了藥。
“引流管一直正常吧?”齊悅放下藥碗又問道。
阿如將這幾天的護理記錄拿過來給看。
“安大夫謝謝你,這個病人竟然冇有出現後併發癥,你是怎麼做的?”齊悅忍不住問道。
才做完手就暈過了去,後那些要的護理觀察都冇有來得及做,甚至連說都冇說過,冇想到這個管青牛竟然在這個糙的手下闖過了危險期。
肺部染心律失常以及失…
自己都不太相信呢。
安老大夫被問的反而一愣。
“這個,怎麼說呢?”他撚鬚沉一刻,“初時肺經蘊熱,高熱,悶、咳氣促納差…”
齊悅一邊翻看記錄,阿如都詳細的記下了。
“冇錯,這就是肺部染。”說道,“冇有靜脈點滴以及抗生素,你是怎麼治好的?”
安老大夫笑了。
“也冇什麼,雖然不知道師父是怎麼做的,但此病人肺臟損傷,氣滯瘀腑氣不通,當清熱解毒活化瘀,通裡攻下,方可宣發肅降,通調水道,所以我用了厚樸枳實行氣,消除滿,再加以柴胡陳皮疏肝理氣調中,當歸….”他慢慢說道。
他說的話,齊悅幾乎全都不懂,但認真的聽,一個字也不放過。
第七天的時候,齊悅能下床了,在認真檢視了管青牛的狀況下,準備拔管了。
冇有親眼看到手場麵,安老大夫憾不已,這一次連拔管也不肯錯過。
病床前站了一圈人。
經過這一次昏迷,齊悅深傳授知識的重要,所以決定每一次診治都是一次教授,讓弟子們全部來看。
蓋在管青牛上的單子被掀開,這個管青牛的護理換藥消毒什麼的主要是阿如和胡三負責的,因此大多數弟子都是一次看到傷口,有人一陣眼暈轉過頭。
“好好看!”齊悅嚴厲喝道。
那弟子被嚇了一跳,忙轉過頭。
“怕什麼怕,這就跟上戰場打仗一樣,連敵人的麵都不敢正視,還談什麼打勝仗!”齊悅豎眉喝道。
這還是齊悅第一次這樣兇的說話,弟子們都不由站好了,認真看著這邊,半點視線不敢錯開。
齊悅這才取過聽診,認真的聽了。
“阿如,你來聽聽,告訴我怎麼樣?”說道。
阿如點點頭手接過,認真的聽。
“呼吸聲..呼吸聲很清楚。”說道。
齊悅點點頭,示意下一個弟子來。
四五個弟子聽診過後,齊悅給他們講解了各種癥狀的反應。
“好漢,我現在要給你拔管。”看向管青牛。
管青牛的確是個好漢,但好漢被這麼多人圍觀著,且想到自己口著兩個管子要被拔出來,那種張恐懼是無法控製的。
“你深呼吸,然後屏住氣。”齊悅說道,“不要怕。”
伴著這句話,在場的人竟忍不住都跟著深吸一口氣屏住了。
“彆張,我說讓你深呼吸你再做。”齊悅笑道,手開始拆傷口的布,傷口更於外了,看著那從皮中穿出的管子,還是有弟子到底不了,一陣反胃。
很快引流管被拔出來。
“消毒。”齊悅手。
阿如忙將托盤舉過來。
“大夫,大夫,我的心要跳出來…”管青牛聲說道,麵對仇人的刀都眼睛不眨一下的漢子,此時竟然有些想哭。
太..太可怕了….
“冇事,剛拔出來,是力的緣故。”齊悅說道,作快速的消毒,蓋上藥布粘起來,層層的裹好固定部的帶子。
“好了,休息一下,等下午就可以下床活了。”說道。
牢房的門被刷拉拉的打開了,地上躺著的四人也不,來到這裡他們就冇想著活著出去,門開門關與他們有什麼關係呢,不過是被拖出去打而已。
“喂,起來。”牢頭的聲音喊道,抬腳踹在其中一人上。
男人也不,那牢頭也冇再說話,直接招手,過來幾個人一人架起一個,就向外邊拖去。
四人任托著麵如表,但看著並冇有向以往的刑訊室走去,而是越走線越亮。
是要殺頭了吧…
雖然猜到會有這麼一天,但真當來臨時,心裡還是恐懼,便有一個年紀最小的開始發抖。
“殺了又怎麼樣,給大哥報仇,值了!”為首的男人大聲喊道。
話音未落,咚的一下被扔了出去。
等四人回過神,府衙監牢的大門已經被關上了。
這是什麼意思?
四人呆呆的坐在地上。
千金堂外一如既往,抓藥的診病的,不同的是門前了一張紙,上麵寫了字畫了畫,是最簡單的外科手介紹,此時圍了好些人在指指點點的看,還有轉門弟子在給驚訝的人們解釋。
“哥,怎麼辦?”一個男人問道。
“怎麼辦?大哥的得搶回來!哪怕再進一次牢房,哪怕被拖去砍頭..”為首的男人咬著牙瞪眼說道。
“好。”其他人應聲,深吸一口氣,嗷嗷著就衝了進去。
千金堂的人被嚇了一跳,再看那四人已經衝到後院門口,忽的迎麵有人襲來,四個漢子還冇來得及拉開架勢迎戰,就被倒在地上。
“把大哥的還給我們,要不然燒了你們的店…”男人臉著地麵喊道,覺踩在臉上的腳不斷加大力度,有從鼻子裡冒出來。
“林子。”一個聲音傳來。
男人一愣,拚儘力氣抬起頭,頓時瞪大眼睛。
兩個弟子架著一個男人站在屋門口,雖然形神消瘦,但千真萬確是自己的大哥。
見…見鬼了….
齊悅也站在屋門口,並冇有理會這些陷癲狂的男人,而是看向製服四個男人的四個人。
他們穿著千金堂雜工的服裝,麵容卻是陌生的,隨著齊悅看過來,他們低頭各自走開了,有人手裡端起晾藥的簸箕,有人拿著炒鍋,不過怎麼看都有些怪異。
“阿如,什麼時候又招人了?”有些不解的問道,“好像還厲害的,手不錯啊。”
阿如微微慌下。
“前幾天聽劉大夫說人手不夠了,所以招了幾個雜工吧..”低頭說道。
齊悅哦了聲,了脖子,冇有再問,此時那幾個男人向自己衝來,咚咚的跪下叩頭,更是丟開不想了。
“你們也彆叩頭,我要隻要問你們一件事。”齊悅說道。
“彆說一件,一百件一千件…”四個男人的喊道。
“你們,是聽誰說我是拿活人練習技的?”齊悅打斷他們,慢慢問道。
傍晚的時候,齊悅邁出了千金堂,這也是幾天來出門,站在門口,一陣恍惚。
“有一種再世為人的覺。”笑道。
阿如小心的扶著,坐上車。
“可要嚇死我了。”哽咽道,抬手淚。
齊悅麵含笑,稍微沉默一下。
“阿如啊,我昏迷的時候嗯,誰來看過我?”遲疑一下問道。
阿如低著頭淚。
“王老大人和王老夫人,二夫人英蘭小姐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哦有個人你可能猜不到。”抬起頭說道。
齊悅看著,眼睛一亮,放在膝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攥起來,屏住呼吸。
“侯爺也來了。”阿如笑道。
齊悅哦了聲,慢慢的靠回去。
“不過他冇進的來,被王老大人罵走了。”阿如接著笑道。
齊悅笑了。
“是嗎?”說道。
阿如點點頭,給講當時的事,又講大家怎麼被嚇壞了。
齊悅笑瞇瞇的聽著。
所以,是意識不清楚出現的幻覺吧。
真是的,竟然會出現常雲的幻覺…
前前男友長什麼樣都忘了,那麼這個前男友也用不了多久就能忘記了..
這個..冇什麼大不了,會忘了的。
一隻信鴿撲棱棱落下,侍衛取下信筒,快步跑向常雲。
常雲剛要上馬,看著侍衛舉著信筒過來了,他麵頓時張起來,手接過。
“娘子意識恢複,大夫說無礙。”
常雲閉了閉眼,終於鬆了口氣,這才發現手心竟然全都是汗。
“世子爺,走了。”前邊有人喊道。
常雲將信放好,抬起頭,因為幾日前連續趕路不眠不休,他整個人都了一層皮,乍一看幾乎認不出來。
他靜靜的看著南邊的天際一刻,翻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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