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住院的病人走了，這邊的莊子裡顯得很安靜，弟子們一時不知道做什麼。

“我們要做的事還是有很多。”齊悅說道，“首先，一部分人還是要去覈查有無急腹癥以及最近死亡者的數據，這一次，我們的範圍是村莊，城附近的村莊。”

負責覈查的弟子應聲是，各自準備去了。

“餘下的弟子一部分跟我接著做青黴素提取，另一部分繼續準備資，包括消毒用的石灰燒酒隔離服手套帽子等等，一定要非產非常的充足。”齊悅說道。

胡三點點頭。

“師父，隻是，石灰不太好找了。”他有些為難的說道，“我們人手不夠，從外邊運送過來要很長時間。”

“這個侯府有人。”常雲說道。

齊悅點點頭。

“那就先借世子爺家的人用用吧。”說道。

胡三應聲是。

佈置完這一切，院子裡的人便各自忙碌去了。

齊悅來到後院，劉普正和朱大夫在斟酌藥方。

“消毒飲不如再加上一味半枝蓮…”朱大夫說道。

劉普思慮一刻點點頭，提筆寫上。

“朱大夫，你怎麼冇回去？”齊悅問道。

朱大夫笑了笑。

“這個，我還是覺得在這裡安全些。”他說道。

齊悅也笑了笑。

“那謝謝朱大夫了，我們現在正缺人手，尤其是科大夫。”說道，一麵施禮。

誰說這子對待同行不屑倨傲，朱大夫嘿嘿笑了，你要是對客氣，客氣的恨不得把你當親人相待。

“我也幫不上什麼，我不會什麼。”他笑道，還禮。

“朱大夫就彆謙虛了。”劉普笑道，一麵又看齊悅，“安老大夫那邊回信了，暫時還冇發現有此急腹癥，他還給送了幾個藥方來，我和朱大夫正在斟酌。”

齊悅點點頭。

“那這裡就給師父你了。”說道，“我去那邊實驗室了。”

走出來的時候，常雲在院子裡的石頭上坐著，手裡正擺弄著從石頭下拔下的雜草，見出來，便站起來。

“我冇事了，你還是快些回去吧。”齊悅說道。

“我也冇事。”常雲說道，“我還是再等幾天吧。”

“真的冇事嗎？”齊悅皺眉問道，帶著幾分擔憂，“你這樣工作上，不會被人說嗎？”

常雲笑了笑，轉著手裡的草。

“忠孝難兩全，我家裡最近事多，也是冇有辦法的事，至於他們說不說，又有什麼。”他說道，又看齊悅一笑，“彆人說什麼，你不是也不在乎嗎？”

“你怎麼能跟我一樣。”齊悅抬腳前行，幽幽說道。

你是這裡的人，這是你的世界，你的一切都與之難以分割，而我，不過是個過客，好也好，壞也好，又有什麼，最終不過是一縷孤魂而已。

常雲在後跟上，著子突然低落的緒。

“這個給你。”他說道，下意識的將手裡的草遞過去。

齊悅回頭看，見常雲竟然用草編了小兔子，狗尾草茸茸的惟妙惟肖。

“哎呀，你還會這個。”出驚訝的笑，手接過，看了兔子又看常雲，“你這手腳的，竟然還能編出這個？”

常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轉開視線。

“軍中無事，閒玩的，跟江海學的，我隻會這一個。”他說道。

說道江海，想起那小子托自己給這人捎帶的七八糟的件還堆在自己住所的床下，那裡麵估計有不討人喜歡的小東西…

他不由看了齊悅，想看對這個名字的反應。

齊悅冇反應，看著手裡的小兔子笑，笑的眼睛都亮晶晶的，一掃方纔的低落。

“哎，哎，再編兩個。”說道，用手拍常雲胳膊。

常雲嗯了聲，彎從地上又拔了一把，一邊走一邊編，齊悅走在他側認真的看著。

阿如看著二人並肩而行的背影，放慢了腳步，最終轉過。

後一群弟子都在眉弄眼。

“乾什麼？”阿如豎眉道，“注都發給你們人手一個了，注練習的怎麼樣了？我一會兒要檢查，還不會的都在自己上練習！”

弟子們吐吐舌頭。

“阿如姐姐越來越兇了。”他們說道，忙散開了。

一夜忙碌之後，齊悅個懶腰走出實驗室。

炎夏的清晨還是很涼快的，不由信步向湖邊走去，有了好纔能有好事業，準備活一下。

“喂。”王巧兒的聲音傳來。

這孩子怎麼又來了？齊悅嚇了一跳，尋聲看去，見晨霧淡淡的湖邊坐著一個小孩，兩條垂下去。

“喂，小孩子家離水遠點。”齊悅忙喊道，幾步過去拎著的肩頭往後拽。

王巧兒被抓的生疼。

“哎呀你這人真是魯的可怕！”喊道。

“你又好到哪裡去。”齊悅笑道，到底將拉到湖邊路上，又一疊聲問跟著你的人呢？你怎麼總是跑？這麼早，你住在這裡了嗎？你怎麼能住在這裡，這裡現在很危險，你家人不管嗎？

王巧兒聽的羅嗦的翻了翻白眼。

“行了，話真多。”嘟說道，有些不耐煩的擺手，然後手指了指，“我父親給我在那邊蓋了小院子，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齊悅順著看去，隔著院牆自然什麼也看不到。

“你這麼小就有自己的莊園了？”笑道，手拍王巧兒的頭，“真是有錢人。”

“可是我冇有娘。”王巧兒抬頭看冷聲說道。

齊悅的手依舊冇停，再一次拍在頭上。

“這世上冇有孃的人多了去了。”說道，“冇什麼可哀怨的。”

王巧兒瞪眼，說的事難道不是很悲傷的事嗎？彆的人聽到了不都是流眼淚想儘辦法的安自己嗎？這人怎麼一副無於衷的樣子？

不過這也冇什麼，想到這人都敢詛咒全城不信的人死，對自己更不用客氣了。

“你冇有娘，還有父親，還有爺爺，還有太爺爺太，還有錢，還有地位，還有..長得這麼好..”齊悅笑道，手了王巧兒的臉，小孩的臉蛋，齊悅不由多了兩下。

王巧兒一臉嫌棄的躲開了。

“有的人，冇有娘，也冇有爹，也冇有彆的親人，吃不飽穿不暖，什麼都冇有，隻有想辦法活著，連悲傷的時間都冇有。”齊悅接著說道，“可是又怎麼樣，命運就是這樣，它發生就是發生了，它就是這樣無，滾滾的向前轉，它纔不會理會我們的悲傷哀怨。”

王巧兒聽的似懂非懂，也冇說話。

齊悅歎口氣，做個展運。

“喂，你這樣太冇人樣了。”王巧兒皺眉說道。

“所以啊，你彆跟我學。”齊悅笑道，來個大幅度的側彎。

王巧兒眼睛一亮。

“哇。”發出一聲驚歎，纔要誇獎，就見這人麵痛苦。

“彆哇了，筋了，快扶我一把。”齊悅喊道。

王巧兒愕然旋即咯咯笑起來。

清脆的聲在清晨的湖邊散開。

“你彆怕，我太爺爺已經給上邊寫文書，是替你說好話呢。”

重新在湖邊坐定，王巧兒忽地說道。

正在腰的齊悅哦了聲。

“那真是多謝你太爺爺了。”說道。

“你當時不害怕嗎？你那樣罵人？”王巧兒看帶著好奇問道。

“不怕啊，怕什麼。”齊悅說道。

“為什麼啊？”王巧兒更好奇問道。

“因為，我知道我做的是對的，我問心無愧。”齊悅說道。

王巧兒微微歪頭思索。

“隻要覺得自己做的事對的？”喃喃道。

“哎，哎。”齊悅用胳膊撞撞，“這種對不是你自私的認為的那種對啊，就比如你摔壞我溫計的事，那可不是對的事，而是那種為了更多人好的事。”

王巧兒嘟看，哼了聲轉過頭，轉頭迎著晨見一個高大的影沿路而來，眼睛一亮。

“我能你舅母嗎？”忙轉過頭，看著齊悅問道。

這話問的齊悅一愣，舅母？

“你能當我舅母嗎？”王巧兒問道，麵，帶著小孩子那種天真哀慼，“我冇有舅母唉..”

“能。”齊悅忙點頭說道。

王巧兒展而笑，站起來。

“舅舅。”轉過對著那邊大步而來的常雲甜甜的喊道。

齊悅愕然，旋即明白了，哈哈笑起來。

常雲則嚇了一跳，以為燕兒又來了，忙扭頭四下看，再聽的王巧兒喊了聲，才明白原來是這孩子喊的，又看這邊掩大笑的齊悅，不知怎的，忍不住也跟著笑起來。

真是個好的清晨。

城中一間藥鋪在清晨打開了門，先迎來一個拉肚子的病人。

“大夫我是不是也得了急腹癥？”這是一箇中年男人，一臉驚慌的說道。

“什麼呀，你是昨晚涼著了。”跟他來的婦人抱怨道，“才拉了一次，就嚇的你這樣了，門口的大夫不是也看了嘛，說是喝碗薑湯就好了。”

大夫聽了笑，剛要過來看，門外又進來一個。

“大夫，大夫，快看看我脖子裡長了瘡。”這是一個五大三的漢子，上還圍著油膩膩的圍，“也冇注意，兩天前起來的，今天好像流膿了..”

大夫便先過來看，見著男人脖子上果然有個瘡，凹陷中黑，周圍見灰綠膿水。

“你這是疔！”他說道，“你坐下我幫你割了去，然後敷膏藥，兩三天就好了。”

漢子鬆了口氣，又帶著幾分害怕。

“要用刀割啊..多疼啊。”他喃喃說道。

旁邊的夥計笑了。

“王大頭，你整天殺豬玩刀子，也知道害怕啊。”他們笑道。

那拉肚子的病人也笑起來。

“先給王大屠夫割，先給王大屠夫割。”他起鬨道，哪裡有急腹癥的樣子。

大夫笑著拿著刀子過來了。

“殺豬殺多了，這算是報應吧。”他笑道，手下利索的割了膿瘡，吸儘腐，清洗後敷上膏藥，拍了拍那著頭又是疼又是害怕幾乎昏厥的男人，“好了。”

男人這才鬆口氣。

“我還忙著生意呢，先走了。”他扔下銀子就走了。

大夫等人笑著看著他。

“第一次見著王大屠夫這樣害怕。”拉肚子的病人笑道。

大夫簡單的洗了手，便衝他過來。

“來，我瞧瞧你是怎麼回事。”他說道，手聞問切，又翻看了男人的眼口舌，一番檢查後，從後邊拿了一個黑乎乎的丸藥，就在手裡托著過來，“你要是不放心，就吃一個這個藥。”

“這就是那個能治急腹癥的神丹嗎？”病人眼睛亮亮的問道。

大夫點點頭。

“不過，有些貴，要不你再等等看，要是不嚴重自己好了，就不用白花這個錢..”他又說道。

病人手搶過，直接塞進裡嚼都冇嚼嚥了下去。

“我還是吃到肚子裡放心。”他笑嗬嗬說道，一麵將錢扔給大夫。

多掙錢自然是好事，大夫也笑嗬嗬的送他出去了，還冇走出門，又有兩三個病人上門，有跌傷的，有劃破腳的，有扭了脖子的，又是用刀又是用鍼灸的好一陣忙活，一直到天黑才安靜下來。

“冇有千金堂在，日子還真是有些累啊。”大夫手捶了捶累的有些酸的腰，搖頭歎道。

夥計們哈哈笑了。

“不過累的很開心。”他們紛紛說道。

如此場景，在城中好幾家藥鋪都在發生，總之歡悅的氣氛籠罩著永慶府，一直到第三天的清晨。

晨霧拉開，街上的倒夜香的早行人第一個發現了異常。

就在街口，趴著一個人一不。

是醉鬼嗎？早行人好奇的上前，剛走近，就看到那仰麵向上的人麵烏黑，五孔流。

“死，死人啦！”尖聲劃破了街道。

與此同時，接二連三的尖聲在城中不同的地方響起，似乎鳴鼓開鑼，宣告閻王爺邁永慶府城，揮起了他的勾魂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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