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關心他，慕他

見陸宴北還是這副疏離態度，蘇黎有些訕訕。

回頭看了眼被自己睡的床鋪，又看了看手上的表。

都已經凌晨兩點了。

“你睡這吧！我抱床被子睡一樓沙發去。”

“你睡。”

陸宴北拄著手杖，走去更室里，從里面翻了套兩年前的睡出來，就自顧進了浴室里去。

蘇黎哪里還有半分睡意？

坐在床沿邊上，聽著浴室里傳來“嘩啦啦——”的水流中，還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一般。

可能夠再見他，即便知道兩人之間再無可能，蘇黎的心卻還是格外好。

撐著長，在床沿邊上坐著，十只小腳趾頭因為心太好的緣故，而不斷地彎曲舞著。

漂亮的角微微上揚，邊漾開兩朵可的小梨渦。

無不在彰顯著此時此刻輕松愉悅的心。

蘇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種心了。

本以為自己早不知道驚喜和期待為何，可直到他重新出現，直到他再次回來……

浴室里花灑停下，跟著，浴室門“嘩——”一聲被推開。

蘇黎聞聲偏頭。

卻見陸宴北如同謫仙下凡般，從氤氳的霧氣中走了出來。

他著深灰珊瑚絨寬松睡，短發漉漉的耷拉在頭上，晶瑩的水珠順著他凌厲的廓線滴落而下，給他更增幾分浴后的。

他深邃的黑眸里似還沾染著水汽，眸底霧蒙蒙一片，看不太清楚，可越是神，就越是讓人忍不住想要鉆進里面一探究竟。

蘇黎直愣愣的看著他的眼睛。

忘記了害，也忘記了人的矜持。

直到陸宴北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了起來，他神間略有幾分無奈，“你打算看多久？”

“……”

蘇黎這才猛地回神。

心中不由嘆，這男人的眼睛染著霧氣之后更好看了，就像千年琥珀，深沉，耐人尋味。

蘇黎尷尬的收回目，低頭，了自己的鼻梁，想要用來掩飾自己的心慌和窘迫。

之后，又連忙起，小跑著進了浴室去。

再出來，手里多了個吹風機。

遞給陸宴北，“趕吹干，別冒了。”

陸宴北看了眼遞過來的吹風機，又睞一眼，之后，把吹風機接了過去，“謝謝。”

“不謝。”

蘇黎說著，又去前面的柜子里找被褥。

翻了幾個大柜子都不見有，不由皺了皺眉。

卻聽后陸宴北問，“你找什麼？”

“我找被子啊。”

蘇黎回頭看他，“我睡樓下去。”

陸宴北斂了斂眉，“這沒被子，多余的被子一般都被管家塞在玻璃庫房里了，而且，這麼多年沒蓋過，現在也沒法蓋。”

也是，塞在庫房里還怕長蟲呢！

“那怎麼辦？”

蘇黎咬咬下，闔上柜門，“算了，我蓋件外套吧！”

說著，抱過自己厚重的外套，準備出去，“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你去哪兒？”

陸宴北手拉住了。

“我去睡客廳啊！”

蘇黎說著，又補了一句，“我沒開車來，這個點兒也不到車了。”

“你睡這。”

陸宴北一如既往的霸道，眉頭皺著，“我睡樓下去。”

“這會不會不太……”

然而，蘇黎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完，某人已經拿著吹風機，自顧出了門去。

好像與在同一間房里多待一秒鐘都是一種犯罪似的。

蘇黎未說完的話，堵在嚨眼里，再也說不出來。

看著閉的房門，長長的嘆了口氣，心頓時有些訕訕。

失落的把自己重新跌了綿綿的床墊上，再也沒了任何睡意。

發現自己的心已經完全隨著陸宴北的一舉一而上下不住起伏著。

他熱一點，就開心一些。

他要對疏離冷漠，的心就會一落千丈，直墜谷底。

蘇黎啊蘇黎，這都多年過去了，你怎麼就還是這麼不爭氣呢？

蘇黎吸了吸發酸的鼻子，有什麼用呢？誰讓自己喜歡他。

喜歡一個人不就是這樣？

甘愿他欺負，甘愿為他付出所有，甘愿把自己最弱的心臟捧到他面前，甘愿把那把傷害自己的匕首送到他手里。

***

翌日——

蘇黎很晚才醒來。

因為昨夜一整晚沒怎麼睡的緣故，等睡醒來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好在今兒是周末不用上班。

“起床了？太可都曬屁了。”

蘇黎才一下樓，就見老爺子正在磨墨練書法。

今日的他，看起來神頭很好，神采奕奕。

說話的時候，角和眼尾都是往上微微揚起的，看得出來，心也很不錯。

“爺爺，您今兒心很好啊！”

蘇黎說話間，目在廳中掃視了一圈，并不見那個人的影。

老管家一邊給老爺子磨墨，一邊笑道：“怎會心不好呢？老爺子可好多年沒笑得像今天這麼開心了。，咱們大爺回來了！”

提起陸宴北，老爺子臉上的笑容綻放得更開了，下筆也更加遒勁有力。

老管家繼續道：“這玉筆是大爺送老爺子的生日禮，瞧瞧，這一大早吃過飯就在這練筆了呢！都一上午了，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

蘇黎很是替老爺子高興。

偏著腦袋，又把大廳搜尋了一遍，最后實在沒忍住，問道：“怎麼不見小叔人呢？”

“一大早吃過飯就出去了。”老爺子回。

“……哦。”

蘇黎語氣中難掩幾分失落緒。

“你趕去吃早餐吧！”老爺子催，又道：“這人不吃早餐可不行，快去快去。”

“哦，好。”

蘇黎應著，又道：“爺爺，您寶貝兒子回來了，午飯是不是就不用由我陪了？”

老爺子笑著嘆息道：“我都不得你們每時每刻都陪在我邊呢！這人啊，真是不中用，越老越覺得孤單。”

“您這麼一說，我要不留在這陪您吃午飯，豈不顯得我太不孝順了？”

“沒事，沒事，可別耽誤了你自己的事兒。”

蘇黎從餐桌上拈了塊吐司叼在里，又重新回到了老爺子的桌前，“今兒周末，也沒什麼事兒。”

周末最主要的工作就是陪兒玩，偶爾有特殊況就除外了，比如現在。

“沒事那就吃完午飯再走吧！你在這熱鬧許多。”

“那行。”

蘇黎答應留下來。

老爺子像是如常跟蘇黎話家常一般，問：“你見過宴北了嗎？”

“嗯？”

蘇黎一愣。

糾結著自己該說見過呢，還是說沒見過會比較好。

正猶豫著，就聽老爺子道：“你也不用瞞我，你跟宴北那些事兒，我多都有聽到些風聲，我雖然年紀是老了些，但智商還在，你們真當老爺子我愚笨不堪？”

蘇黎真的特別想挖個把自己給埋了。

吃不準老爺子現在是什麼心思，更拿不準對于這事兒他到底持個什麼態度。

不過想當然的，肯定不是支持就對了。

畢竟曾經是他老人家的孫媳婦，而現在他兒子又早已有了老婆和孩子。

蘇黎咬著面包，覷了眼老爺子，“爺爺，我那個……其實我已經放棄了……”

放棄了嗎？

蘇黎又忍不住在心里問了一遍自己。

是放棄了吧！

至，真的不會期待自己再和這個男人能發生什麼，當然，也不敢期待。

唯一在做的事，就是默默地在意他，關心他，慕他……

而這些，是自己完全無法掌控的事，不想去在意，不想去關心，不想去慕，可是，能由嗎？

由不得！

唯一能由得了的是，即便喜歡，即便在意，也要做到與他保持距離。

雖然知道，這很難，很難。

蘇黎繼續低頭啃著面包，“我知道我跟他沒可能的，所以您不用擔心，我不會跟他有什麼的，我……從來沒想過要跟他有什麼，從前不敢想，以后更加不會想，真的！”

蘇黎保證著。

但不單單是同老爺子保證，更多的還是給自己下的保證書。

蘇黎啊蘇黎，雖然我知道要讓你做到這些真的很難很難，可是再難你也必須要去試試吧！這個男人真的已經不是你可以肖想的了，割舍太疼，可以必須得一試啊！

蘇黎想著，眼睛里就不覺蒙上了一層淺薄的霧氣。

上他，很容易。

如今要放棄他，太難。

已經花了整整兩年時間，到現在，卻發現不過是徒勞。

他才一出現，所有的努力，等同于前功盡棄。

“爺！”

忽而，聽得老管家一聲喊。

蘇黎一怔。

抬頭去看，卻見陸宴北竟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門口。

他拄著手杖，佇立在冬天的薄里，周氣很低，臉上神更是冷峻，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

目凜冽的落在的臉上，如刀似刃。

蘇黎不明白他滿寒意從何而來，想說什麼，他卻已經拄著手杖走了進來，與老爺子恭恭敬敬的打了聲招呼，“爸！”

“回來了？我們正好聊到你呢！來來來，沒事陪我練幾個字。”

老爺子把那支玉筆騰出來，遞給陸宴北，又指揮蘇黎道：“你也沒事，就在這給他磨墨吧！”

蘇黎：“……”

吭哧吭哧咬著里那片吐司。

陸宴北的目似不經意的掃過，眸仁深重幾許。

忽而，憶起幾年前那個躲在他冰箱里吃他兒子零食的小丫頭……

與現在的，如出一轍。

時流逝，變遷，讓記憶里淺得東西更淺，卻讓記憶里深的更深，仿佛是經過時間發酵過一般，更為濃郁，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