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桓聽著沈邵開口第一句詢問,目漸冷,他沉默不答,站起便向帳外走。
沈邵抬手攔住沈桓。
沈桓垂眼看著攔在前的手臂,接著微微側頭,冷笑一聲:“怎麼,還想故技重施?沈邵,我可不欠你的。”
沈邵對上沈桓看來的目,對視片刻,緩緩放下手臂,沉聲開口:“如今多事之秋,不宜你來去折騰。”
沈桓聞言,轉頭將目從沈邵臉上移開,腳下步子一時停著未。
沈邵看著沈桓的側臉,繼續問:“你來,是聽到了什麼風聲?從哪聽到的?”
“不必套我的話,”沈桓面上冷笑不褪,他再次轉頭盯視沈邵:“我知道你心里在盤算什麼。”
沈邵聞言一默,垂下的手臂慢慢背到后,他低頭垂眼看地,良久問出一句:“好嗎?”
“你有什麼資格問好不好?”沈桓幾乎是申斥。
沈邵抬起頭,看著態度不善的沈桓,似在極力忍,半晌終是一語未發,他轉向外走了兩步,又停下,側首回看:“總之,你現在不能離開,待戰事結束,你去哪去哪,沒人攔著你。”
沈桓聽著沈邵的話,見他頭也不回的大步出了營帳。
***
沈邵回到帥帳,召來馬崢,命他將沈桓晝夜急趕來北疆的消息放出去。
沈桓數日未合眼,沈邵走后,他獨留在帳中,在沉思中漸漸睡去,次日晌午,沈桓才被外頭的馬鳴聲吵醒。
有士兵在外稟報,說陸將軍正在營外候著。
沈桓連忙翻下榻,踩著鞋,親走到營帳門前,帷幔開,外頭竟飄了小雪,寒風裹雪涌。
沈桓上只穿著單薄的中,他連忙將陸翊請進來,放下簾子,有幾分嘚瑟著坐回到床榻上。
陸翊是奉沈邵的旨意,命他與沈桓去軍中巡營,他話一出口,便見沈桓詫異瞪眼。
“我?”沈桓立即拒絕:“我不去,我算什麼?我現在只等著事過去,盡早離開。”
陸翊聞言嘆了一聲,他先跑到一旁的架上幫沈桓拿外裳:“臣來之前,陛下就猜到殿下不肯去。”
沈桓冷哼一聲:“那他還多費什麼口舌?”
陸翊走回床榻前,先將裳遞過去,見沈桓不肯接,便直接放到他上:“殿下,陛下說,您既是為了大魏而來,就不該因介意他,而無于衷。”
陸翊話落,沈桓倒是一時沉默了。
“隨臣一起去巡營吧,”陸翊又勸:“如今何長鈞虎視眈眈,陛下布局至此,是最關鍵之,勝敗就看此時。”
“殿下,您也是正因知道我們敗不起,所以才在知道陛下許是遇險后,不顧自安危趕來。”
“罷了罷了,”沈桓忽然擺手打斷陸翊的話,他拿起裳:“我隨你去便是。”
陸翊替沈桓引路至校場,看士兵練。
兩人并肩騎馬而行,沈桓轉頭看了看后面被落遠的侍衛,握著韁繩靠近陸翊,低嗓音:“陸兄,我有個事,想求你幫忙。”
“殿下請說。”陸翊聞言看向沈桓。
“我母妃葬在瑯琊,我想請你江湖上的朋友,去瑯琊幫我跑一趟……”
***
沈桓千里單騎趕至北疆消息很快傳到何長鈞耳朵里。
何營駐地,帥帳里,何長鈞指尖著線報,久久沉默不語。
何鐸拿過何長鈞手上的信,又仔細看了一遍:“父親,我這邊也有探子來報,說現在幽州城,是陸翊陪著沈桓在巡營,看樣子,沈邵是真的出事了。”
“尚不好說,”何長鈞瞇了瞇眼:“只是這惠王突然來北疆的確稀奇,我才他也是得到沈邵不測的消息,這個傻子,來北疆送命,不如趁回京登基。”
何鐸聽了,也是嗤笑一聲:“他大概也是知道,就算登上皇位也坐不了幾天,沈邵死了,這江山很快就該改姓何了。”
何長鈞看了何鐸一眼,默默不語,他兀自琢磨一陣:“沈邵究竟死沒死,我們探一探便知。”
“如何探?”何鐸不解問道。
“沈桓巡營說不定就是個幌子,是沈邵給咱們設的障眼法,但是…”何長鈞冷笑一聲:“他們兄弟之間一向不合,沈邵若活著,是絕不會允許沈桓掌兵,握到實權的。”
“可若是沈邵死了,有陸翊從旁協助,那整個軍營就是沈桓說了算?”何鐸從旁接話。
何長鈞聞言點了點頭:“不錯,我們探一探沈桓的虛實,便知這幽州城的天有沒有變。”
***
沈桓幾乎每日都要去巡營,有時是陸翊陪著,有時是馬崢陪著,他饒是住在軍營里,離著沈邵不遠,一整個月來,愣是一面都未見到。
徹底冬后,北疆開始下雪,烏泱泱的蓋下來,風吹如刀割,刺得生疼。
帥帳里,王然正在替沈邵奉茶,順便回稟沈桓的行蹤。
“惠王殿下只是每日按照陛下旨意巡營,大部分時間都獨自待在營帳里,有時會與陸將軍一起喝酒,談得也都是戰場上的事。”
“沒有提永嘉?”沈邵的目從北疆地圖上抬起,直看向王然。
王然對上沈邵的目,心上微微張,搖著頭:“不曾提及。”
“那他可有書信往來?”
“也沒有。”王然繼續回頭:“跟在惠王殿下邊的侍衛仔細,從未見王爺有什麼異常的舉。”
沈邵心上發沉,他有幾分不信:“他怎舍得這麼久都不與永嘉聯系。”
王然聞言,低眉不敢言語。
“告訴人,盯得再些,若有書信或消息,及時來報,”沈邵說著一頓,想了想又補充:“還有陸翊…也要留意他的書信往來。”
“陛下是懷疑陸大人?”王然試探開口。
“朕非懷疑他不忠,他是難遇的將才,他若老老實實的,不肖想永嘉,朕不會薄待于他。”沈邵說了句,便擺手,命王然退下。
十二月,大雪境,前線來報,何長鈞調整大部兵馬來襲。
沈邵連夜召見沈桓。
次日,有眾多將士看到,沈桓手持虎符,于城中調整兵馬,由陸翊隨護在側,二人一同領兵出城迎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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