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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后》第一百一十五章 遙望

 煙火在空中綻放的時候,鄧弈正走出皇帝寢宮。

 他本要留在寢宮,但皇帝趕他走。

 “朕雖然中了毒,但一時半時死不了。”皇帝斜躺著,殘留跡的臉上滿是笑意,“朕一定會等到朕的好兄弟先死一步。”

 他指著鄧弈。

 “如今朕只需要你做這件事,做到這件事,你就是朕最好的太傅。”

 鄧弈干脆利索地施禮告退離開了。

 這一次走出來,太監們更恭敬畏懼,也有一個太監帶著擔憂上前示好。

 “太傅。”他輕聲說,“這樣真的好嗎?”

 皇帝中毒命不久矣,太子死了,三皇子注定廢人,或者死人,中山王世子為太子,登基為帝已定局。

 那可是皇帝啊,鄧弈就算不討好他,也沒必要殺人家的爹吧。

 這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這已經不是鄧弈還想不想繼續當太傅的問題了,這是鄧弈還想不想活的問題了。

 鄧弈緩步而行,太監提燈,衛執火把,將他的所在照耀的如同白晝。

 “我要做的是大夏的太傅。”他說,“不是他蕭珣的太傅。”

 他看了眼這太監。

 “而且,不是我對他有殺父之仇,是他自己。”

 皇帝還是父王,是中山王世子自己的選擇,他有什麼底氣,來怪別人。

 夜空里就在這時炸開了煙花。

 所有人都抬頭看,衛們太監們神戒備,他們可不會覺得這是玩樂,這種時候,必然是某一方在傳達暗訊。

 鄧弈道:“不是三皇子的人就是太子的人,哦,現在應該說謝氏,以及還有中山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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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做什麼?

 要攻城了嗎?

 要弒君了嗎?

 太監衛們神張,鄧弈依舊神平靜,還饒有興趣的觀賞煙花。

 做的還好看的。

 煙花再好看,人要是敢來皇城,他就讓他們在天下人面前不好看。

 .......

 ........

 鄧弈離開后,皇帝閉目,寢宮里縱然太醫太監衛林立,但宛如沒有一個活人,死靜一片。

 忽的皇帝睜開眼,眼神有些茫然看向窗戶。

 “陛下?”四周侍立的人們也活過來,太監太醫都忙上前。

 皇帝抬手揮開他們,指著窗戶:“外邊有什麼亮了。”

 亮了?

 太監和太醫們看過去,這個夜晚外邊一直很亮,整個京城都在燃燒,當然,那些嘈雜火都被高墻深宮隔絕。

 深夜已經快要過去了,的確比先前亮了些。

 陛下是在期盼天快亮了,這糟心的一切快些過去吧?

 “是,陛下,天快亮了。”他們忙道。

 但皇帝沒有得到安,人反而起,虛弱無力差點摔下龍床,太監們忙扶住,勸說皇帝躺下,皇帝不聽,發起脾氣,非要去外邊,太監們不敢忤逆扶著皇帝來到門邊。

 皇帝已經沒有力氣邁過門檻,被太監們撐著勉強站著,看向夜空。

 太監們太醫們也看到了,遠的夜空里有煙火,此時火花已經在消散了,余燼像是星星在眨眼,能看出一個廓。

 是什麼?

 “火焰。”皇帝說。

 他聲音虛弱,太監們一時都沒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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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您要什麼?”他們忙問。

 皇帝看著天上,忽的笑了,他拔高聲音:“火焰!”

 火焰?太監們不解,什麼意思?難道陛下是要點火?好讓四周更亮一些?

 .......

 .......

 “火焰!”

 謝燕來站在城門墻上,抬頭看著遠的夜空,嗤笑一聲。

 “也不知是哪個搞出這種可笑花樣。”

 “不就是殺人放過狼狽為嗎?”

 站在城墻上的衛看著散去的煙火,既沒到好看,也沒有到可笑,他們只有心驚跳。

 “這又搞什麼?”“是誰?”“三皇子那邊的兵馬又增加了吧?”“燕來,這是要攻城了吧!”

 謝燕來后背著長刀,手中握著弓弩,火把照耀下神譏嘲。

 “攻城,早就該攻城了。”他說,“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攻城,擒賊先擒王,既然要做逆賊畜子,殺什麼兄弟啊,干掉老子不就行了。”

 說到這里他冷笑一聲。

 “一群廢。”

 “只想著圍城不讓人進來,都沒膽氣殺進來砍了皇帝。”

 衛們在聽得目瞪口呆。

 謝燕來說的什麼話啊!可怕。

 “燕來,別管廢不廢了。”他們喊,“人要是打來,我們就廢了。”

 話音剛落,前方的箭樓變得嘈雜,宛如平靜燃燒的篝火被澆上一桶油,洶洶而起。

 廝殺聲,兵聲,慘聲,響一片,如狂風席卷而來,令人窒息。

 幸存的衛們都涌出來,站在城墻上看,聽著那邊的激戰,驚懼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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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不像是集結兵馬要撲過來,反而是廝殺混戰?

 一個衛說:“難道是太子的人殺過來了?”

 聽到這句話大家看向謝燕來,神

 “燕來——”

 可以去迎戰了吧?里應外合干掉三皇子的人馬——

 謝燕來還站在墻垛上,神冷冷:“管他誰來,無召,深夜,領兵,攜帶兵,闖皇城,就是臣賊子,當殺。”

 一個衛愣了下。

 “燕來。”他低聲提醒,“來人可能是你家人。”

 太子最大最可靠的人馬,就是謝氏啊。

 謝燕來是不是忘記自己姓什麼了?

 謝燕來笑了:“哪又怎樣?我們是陛下的衛,來者只要不是陛下,就是臣賊子——”

 他的聲音拔高,拉長,在狂風中飄散。

 衛們抬著頭看著站在墻垛上的年,看著年笑著出森白的牙,這一瞬間宛如一頭——狼。

 謝燕來是什麼意思?意思是別說謝氏的人馬,就是謝燕芳親自來了,他也會將弓弩去。

 殺死這個兄長。

 謝燕來瘋了吧!

 不管是誰,今夜只要有人近前,他就要殺死他們,殺他們。

 眼閃爍著癲狂的芒,鼻子里嗅著腥氣,有他自己的,也有別人的。

 都死吧!

 一起死吧!

 前方的狂風暴雨終于撕開了一道口子,箭樓的大門打開了,有人馬疾馳而來,越來越近。

 得得的馬蹄聲如鼓點敲打在城門衛們的心上。

 “迎敵——”謝燕來一聲嘶吼。

 原本心神不寧的衛們如同木頭人一般,紛紛轉回自己的守位,將弓弩對準了城門下。

 “來者停下,否則殺無赦!”謝燕來依舊站在墻垛上,將聲音高高送出去。

 ......

 .......

 疾馳的楚昭扯下披風,將前的孩再次裹

 “小殿下。”說,“抓我,別怕。”

 雖然有龍威軍相護,但沖城的時候,還是很危險,需要空出兩手來騎馬舉盾,揮刀。

 小殿下就只能靠自己抓住楚昭,免得被拋下馬。

 聽到楚昭的話,孩用披風將自己纏在楚昭上,這個孩兒其實也很瘦小,他足足裹了好幾圈——

 就是死,也不會分開。

 他孩兒的前,仰頭看的臉,看到火照耀下,孩兒小小的下,下上有一道紅,不知道是濺了別人的,還是被劃傷了流出自己的

 他忍不住想抬手去一下,但剛抬手,疾馳的孩兒勒住馬,抬起頭,下也消失在孩的視線里。

 楚昭抬起頭,看向前方的城門,城門墻垛上獨立一個人,黑暗里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適才的聲音——

 “阿九——”忍不住高聲喊。

 ......

 ......

 謝燕來眼中的戾氣一凝,真見鬼,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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