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然續 29.

蘇文接到廖飛的電話時正準備出門，等他聽清了那邊的話，臉一白，手機差點沒握住。

廖飛告訴他易天跟穆然出了車禍，現在兩個人都在醫院搶救，易天他爸也收到消息了正在去醫院的路上。

廖飛正帶著人趕去車禍現場，話說的也不是很詳細，蘇文沒追著問，抓起車鑰匙往車庫跑，代了幾句就掛了電話，坐進車裡用最快的速度往醫院趕。

他到醫院的時候易海釗已經到了，他沉著臉一言不發地站在手室門口，邊圍著很多人，是醫生就有好幾個，跟了他幾十年的江書正站在窗邊皺著眉打電話。

蘇文也不敢上前打擾，站在一邊聽著那些醫生跟易海釗說明況。

易天沒有命危險，最嚴重的傷是在左上被撕開了一道大口子，人是因為失過多昏了過去。穆然的況卻相當嚴重，肝破裂，腎挫傷，各嚴重損，肺泡廣泛出破裂，送來醫院時已經呼吸衰竭，如果不是因為有安全氣囊擋了一下，他早就已經當場死亡了。

「從現場的況來看，副駕駛的這位先生在車相撞時側護住了易天爺，腰腹上遭到嚴重撞擊，傷才會這樣嚴重。」有人聽了醫生的話，在易海釗旁邊解釋了一句，頓了頓又繼續道：「駕駛座是先迎上去的，如果不是他的話… 爺可能…」他看了一下易海釗的臉，沒敢把話說完。

「無論你們用什麼辦法，把這人救活。」易海釗開口道。

「院長已經帶著人過去了。」有個醫生在旁邊道，卻也不敢做什麼保證。

這時江收了電話過來，臉上的神很嚴肅，「那邊出結果了，蓄意惡撞車。撞車的那人當場死亡，車上也沒掛車牌，現在正在核對份。」

易海釗臉沉得嚇人，一開口聲音像帶著冰渣，「讓他們繼續查！」

江書點點頭，猶豫了一下道：「吳家三叔那邊最近的靜不小。」

易海釗冷笑一聲，「到了這份上還妄想著翻。如果這事是他做的，我要他吳家死無葬之地！」

一瞬間所有人都靜默了不敢吭聲。

蘇文看著易海釗那張跟易天七八分相像的臉，呼吸都放輕了些。經過歲月曆練的人終歸是不一樣的，易天還太年輕，不及他爸一半的氣勢和魄力。

等易天的手結束，況稍稍穩定了，蘇文才走過去對著易海釗恭恭敬敬地了聲，「易叔。」

易海釗點點頭，開口第一句話竟然是問他穆然。

蘇文不敢瞞，卻也不敢全說，前前後後說了個七八分，穆然下藥的事隻字不提。

易海釗聽了也沒說什麼，只是道：「你在這裡守著，易天醒了就給我打個電話。公司的事易天他大伯已經過去理了，你也不用擔心。」頓了頓他又接著道：「易天他媽還不知道，你也不用特意去通知。等易天穩定了我自然會告訴。」

蘇文點點頭，「知道了，易叔。」

易海釗也不再說什麼，帶著江離開了醫院。

又等了幾個小時，易天還是沒醒，穆然那邊還在手，卻已經下了兩次病危。期間賀旭東收到消息趕了過來，一見蘇文他就慌慌張張地問：「怎麼回事？！」

蘇文把事跟他說了一遍。

賀旭東聽到易天沒什麼事，心就放了下來，等他聽到穆然的況，臉瞬間就白了，他扯出個難看的笑，「應該能救回來吧？」

蘇文面無表地看著他，回答：「你來之前下了兩次病危。」

賀旭東一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像是約好了似的，剛好這時徐冉打了電話過來，一接通就奇怪地問：「怎麼我聯繫不到穆然了？易天的電話也打不通。」跟穆然約好每天晚上通一個電話的，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從早上起就一直很不安，索就提前打了電話過去，但是穆然的電話沒人接，易天又聯繫不上，就打過來給賀旭東了。

賀旭東不敢騙徐冉，如果穆然真救不活了徐冉又事後才知道，徐冉會恨死他。

「老婆你聽我說，你先別慌……」賀旭東開了口，徐冉那邊安安靜靜一點聲音都沒有。

賀旭東深吸了一口氣，道：「易天跟穆然出了車禍，穆然正在搶救，況很不好…」

依然沒有聲音。

就在賀旭東有些慌了時徐冉才道：「我馬上回來。」雖然已經盡量控制，賀旭東還是聽出了徐冉聲音裡的慌張。他又溫聲安了幾句，徐冉卻顧不得聽他說話，匆匆忙忙就掛了電話。

差不多到晚上的時候，易天先醒了過來，那時穆然剛剛做完手送到了重癥監護室。人雖然是救回來了，但是醫生說他的況不容樂觀，隨時會因為各種各樣的併發癥陷危險。

易天坐在病床上，蘇文一句話都不敢瞞，把穆然的病癥仔仔細細代了清楚，又告訴他穆然被下了兩次病危。

易天默默地聽著，眼睛裡死寂一片，什麼都沒有。

他拿了手機，跟易海釗通過電話後，這才對著蘇文道：「帶我去看穆然。」他看起來很平靜，聲音也很穩，可就是這樣的反應反而讓賀旭東莫名的心悸。

蘇文猶豫了一下，「你的才針…」

易天不再說話，自己抓著床前的櫃子就要下床。蘇文和賀旭東被他嚇了一跳，趕攔住了他，易天揮開他們的手，平靜地又重複了一遍，「帶我去看穆然。」

蘇文不敢再勸，去找了椅把易天扶上去，推著他去了穆然的病房前。

穆然躺在床上，安安靜靜地像睡著了一樣。他的肺功能幾乎完全喪失，為了維持氧飽和度，必須每時每刻都上呼吸機。

易天過玻璃窗專注地看他，臉上的神一變不變，像是要用目把穆然刻進心裡。

半晌，他出手搭在玻璃窗上，拇指微，就像在輕穆然的臉。

蘇文和賀旭東看著他，放輕了呼吸，誰都不敢出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蘇文忍不住想開口勸易天時，在病房裡監護的護士突然跳了起來幾步衝到穆然的病床前。背朝著門，蘇文他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沒過幾秒，走廊那邊就跑過來好幾個醫生護士，匆忙的腳步聲中約能聽見有人在說「病人斷了呼吸」，然後一群人就用最快的速度做準備進了病房。

易天聽到那句話就有些懵了，他怔愣地看著被圍著搶救的穆然，突然像瘋了一樣撲過去使勁拍著玻璃窗，抖著聲音喊：「穆然！」

他拼著一力氣站起來，傷卻又讓他馬上跌了下去，賀旭東和蘇文趕忙手扶著他往後退，他還在使勁掙扎，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一遍一遍地喊穆然的名字。

他掙扎得太過厲害，上才好的針又裂開，立刻就染紅了子。

這邊的響太大，早有醫生護士跑了過來。易天完全不配合，眸底一片紅，還在掙著要往前走。賀旭東和蘇文沒辦法，只能把他在椅上，讓醫生過來給他打鎮靜劑。

他被制著，卻還地盯著玻璃窗裡的人，眼淚從他臉上落下來，他一聲接著一聲地喊穆然的名字，聲音哀痛嘶啞，幾乎讓人不忍去聽。

等他徹底安靜了下來，醫生護士才把他帶回去重新針。

賀旭東背上的汗已經了服，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氣。他媽的，從他們長大起，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年了，他再也沒見易天哭過。

他想想易天剛剛的樣子，一陣莫名的後怕。

如果穆然活不了，易天會怎麼樣，賀旭東發現自己竟然不敢去想這個問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