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然續 44

今天林涵沒來，簡寧家裡有事最近也沒在國，陸遠和賀旭東兩個大男人也沒什麼好玩的，就在酒吧包廂裡喝著酒閒聊。等陸遠掛了電話，賀旭東在旁邊搖了搖頭笑著問：「你要給他什麼驚喜？這麼神神的。」

陸遠嘿嘿一笑，湊到賀旭東面前低聲說了幾句話。

賀旭東聽完，把手裡的酒杯放到桌上，皺著眉道：「行了，你就別添了。」

「誒誒誒怎麼就是添了，我這不為了他好嗎！」陸遠有些不滿地提高了音量。

賀旭東角出個無奈的笑，陸遠是沒親眼見過易天為了穆然瘋什麼樣，所以才能想出這些歪主意，其他不說，單單從過去了這麼久易天也沒在外邊跟人胡來，也能知道他是個什麼態度。只是陸遠就這德行，你這回攔了他他下回還能給你惹出更大的麻煩來，賀旭東也就沒開口再勸，轉而跟陸遠聊了其他話題。

等門口有了聲音，賀旭東一扭頭看到易天時，卻是愣了一下沒說出話來。

他比以前瘦了很多，五顯得越發冷峻，甚至帶著點嚴苛的味道，整個人也不再像以往那麼暴躁不耐，看起來沉穩了許多。易天現在很出來跟他們聚，賀旭東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不知道為什麼，這種變化讓賀旭東有些心驚。

陸遠也看出了易天的不一樣，但他不會深想，只是嚷嚷著易天現在為了工作是連命都不要了。

易天笑了笑也不多解釋，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酒。

賀旭東知道易天的胃病一直都沒好，上次聽蘇文說好像還越來越嚴重了，也就皺眉看他，「行了你也別喝了，今天不是你來拼酒的，坐著聊聊天得了。」

旁邊的陸遠也跟著接話，「不是兄弟，我說你幹嘛這麼拼啊，老易家是要垮了還是怎麼的？」陸遠是個樂至上的人，完全理解不了易天這種全心撲到工作上瘋魔似的狀態是怎麼回事。

易天並不答陸遠的話，轉頭看了他一眼，沉著聲音問：「你大哥最近沒找你麻煩了？」

陸遠雖然是個草包二世祖，但直到現在都沒給陸家惹出什麼大麻煩來，全因為頭上有個能幹的大哥，管他管得比他爹還嚴。陸遠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哥，跟老鼠怕貓似的，聽到大哥兩個字渾都要抖兩抖。

「行行我不管你了，你也別來招我。」陸遠頭痛得對著易天嚎了一句，然後也不等易天答話，就對著門口的服務員喊「再送點酒過來」。

那人應聲出了門，他們三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有人端著托盤進來送酒，易天本來正問賀旭東徐冉的近況，眼角無意中掃了那人一眼，突然就停了話音猛地站起抓住那人的手腕。那人被嚇得一抖，手一鬆，價值不菲的酒就這麼掉在地上，「咚」一聲碎裂開來。

那人一愣，隨後趕忙低著頭道歉，聲音聽著都有些發抖。

易天把他拉過來，微微了，穆然兩個字正要出口，那人就抬起頭來看著易天，有些無措地道：「對不起…」

陸遠興地轉看賀旭東，跟打了似的問：「像吧像吧！我就說像吧！」

賀旭東皺眉。說實話，如果不仔細分辨，連他都差點認不出來。這人不僅外貌氣質上跟穆然像了個五六分，就連在慌張時窘迫無措的表現都幾乎跟穆然一模一樣。

沒人搭理陸遠也不氣餒，還在那自顧自地說：「誒你不知道我今天在酒吧看見他時有多興…」陸遠後來也知道易天為了穆然跟家裡對抗的事，但是怎麼說呢，要說易天真的是上穆然了，陸遠本就不相信，他心裡就沒這個概念。他覺得吧，易天這麼做，一來那個穆然在車禍時豁出命救了他，的確是偉大讓人的，二來吧，這就跟人吃菜似的，你說你天天大魚大，總會有個膩的時候吧，這種時候反倒是那些清清淡淡的小菜更能引起胃口了。陸遠覺得穆然對易天而言就是這麼道菜，那現在穆然不在了，再給他找個味道相差不多的不就得了？

陸遠想想都覺得自己簡直聰明得天怒人怨，當然也是他運氣好，恰好就在酒吧遇上這麼個人。

從那人抬起頭來時易天就已經放了手。

不是穆然，他不是穆然，只是雖然心裡知道，他還是無法自控地將視線牢牢鎖在那個人上。

那人被易天看得不自在，正想說話，就被陸遠拉著坐了下來，「沒事沒事，這事不怪你。來來來，坐下跟我們喝一杯。」

那人握了手，漲紅了臉有些結地道：「不不不…我只是服務員…不是陪酒的…」

陸遠拍笑起來，他覺得這人雖然跟穆然像，但比穆然有趣，「我們不會把你怎麼樣，就隨便喝兩杯。」

賀旭東白了陸遠一眼，對著那人安道：「沒事，你去吧……」他話還沒說完，易天突然再次手拉住這個男人，然後也沒跟陸遠賀旭東打聲招呼就帶著他往外走。

陸遠看著他們的背影吹了個長長的口哨，對賀旭東道，「看吧我就說吧，他是沒遇對人，真遇到了，看看這迫不及待的樣子…」說著他腦補了幾個不良畫面，嘖嘖了兩聲。

賀旭東卻是皺了眉頭，他不相信易天會真把那人怎樣，再像他也不是穆然，易天不可能分不清。他擔心的是易天的狀態，賀旭東覺得他差不多快到極限了。

那人被易天拉著帶出了酒吧，怎麼掙都掙不開，中途求救也沒人理他，一直到被扔進車裡，他已經嚇得臉都變了。他是見過一些客人對男服務員手腳的，但是那種人大多是些大腹便便滿臉猥瑣的中年男人，像易天這樣長相出眾的人，就算喜歡男人也都會自己帶著人來或者是兩廂願，不會做些齷蹉下流的事，更何況單看穿著打扮他也知道易天不會是普通人。

他使勁往後著車門，白著臉問：「你要幹什麼…」

易天發車子上了路，並不答他的話，臉上也沒有什麼表。到路上遇到紅燈車子停下來時，易天突然轉頭問他，「你會做飯嗎。」

那人正在心裡計劃著如果真的被怎麼樣了要怎麼反抗，腦補了幾個生不如死的畫面後正滿腔憤慨地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打算，冷不丁被易天這麼一問，呆了一瞬，啊了一聲，然後茫然地點了點頭。

易天沒把人帶去他跟穆然住的別墅，只去了他在公司附近的公寓。房子在頂樓，視野和裝修都極好，但是太過乾淨整齊，顯得有些缺乏人氣。

那人進了門，還是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只得隨了易天的指示進了廚房。冰箱裡倒是什麼食材都有，那人有些猶豫，轉頭看易天，「要做些什麼？」

易天站在廚房門邊答：「隨你。」

那人哦了一聲，轉頭拿了幾個蛋，又挑了些蔬菜類，開始切菜做飯。他形跟穆然差不多，從背後看幾乎可以以假真，易天靠著門看他，臉上什麼表都沒有，只目專注得像是要把人一寸寸刻下來。

恍惚間好像時倒流，那時穆然還在他邊，還全心全意地喜歡他，還會無條件地包容他，甚至會為他忍讓到傷害自己的地步。只是他好像總是不知道該怎麼和自己相，每次都只會翻來覆去地問「你肚子不」「你的胃痛好些了沒」「你有按時吃藥嗎」。易天想到他講話時張忐忑有時還會結的樣子，角不自覺地就出個笑來。

「你知道穆然嗎。」易天突然開了口，大概是還沉浸在回憶中的關係，他的聲音顯得非常溫。

那人停下炒菜的作，回頭看一眼易天，有些窘迫地道：「不…不知道…」

易天卻好像並不介意對方的反應，也不多做解釋，只是慢慢收起角的笑，啞著聲音道：「我很想他。」

明明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是多煽和撕心裂肺的話，說話的人更是非常的平靜，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人覺得，他眼前的人，好像已經痛苦得快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