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然續49

第二天早上天才剛亮穆然就醒了。

穆槿睡得淺，被他起的作弄醒，睜眼迷迷糊糊地喊「阿爸」，穆然低頭哄，「阿爸去做飯，穆槿再睡會兒。」穆槿也沒真正醒過神，眼皮都有些抬不起來，聽了穆然的話，微微嗯了一聲，眼睛又慢慢合上。

穆然看了看，手把蓋在上的小棉被拉高了些，這才下了床。

他以前為了易天的胃病咨詢過很多醫生，自己也看了很多資料，知道小米暖胃安神，南瓜溫味甘，對保護胃腸道粘，促進潰瘍面癒合都有很好的作用，就在廚房裡做起小米粥和南瓜湯來。

外面的天還未大亮，頂上的燈泡大概是用的時間久了，亮度並不太好，整個廚房看起來有些暗。

穆然低著頭淘洗小米，臉上的表很是認真專注。

其實他一個晚上都沒睡好，腦子裡翻來覆去都是易天說的那些話，那句別不要我，還有我你… 都對穆然造太大的衝擊，直到現在他都還是會有一種深深的不真實，還在懷疑這一切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要不要跟易天回去？可是如果真的回去了，易天又發現對自己只是一時的心來怎麼辦？就算易天現在真的喜歡他，但他邊有那麼多外貌家世都優秀的人，易天會一直喜歡他嗎？還有穆槿，還有易天家裡的問題…

穆然想著想著才發現，他跟易天在一起順利走下去的可能，幾乎為零。

「阿爸！」

穆然聽到聲音回過神來，一轉頭就看到穆槿站在廚房邊看著他，頭上紮著兩個小辮子，只是一個辮子歪在耳邊，一個辮子歪在腦後。

穆然看著，哭笑不得地問：「穆槿自己梳的頭髮？」

穆槿重重地嗯了一聲，大聲道：「阿爸做飯。」

阿爸做飯很辛苦，所以我自己梳頭髮。穆然知道說的話是這個意思。

穆然心裡有些難，他走到穆槿面前蹲下，看著溫聲道：「穆槿去刷牙洗臉，吃完飯阿爸重新給穆槿梳頭髮。」

其實穆槿自己也覺得頭髮沒梳好，看起來怪怪的，跟阿爸平常梳的不一樣，這下就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轉跑進了衛生間。

穆槿是他撿回來的，是他的責任，如果他跟易天在一起，就意味著又給易天增加了一個負擔。而且三個人在一起生活，穆槿對易天肯定也會產生，如果有一天易天後悔了不要他跟穆槿，那對孩子又會是一次傷害吧。

穆然想著，角的笑淡了下去。從昨天起心底燃起的那些微小的、帶著奢的火花，一點點暗了下去。

蘇文像是算準時間來的。

在穆然和穆槿都吃了飯，做好了準備正要出門時他敲響了門。

穆然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不用老過來接，我們自己過去就好了。」

蘇文淡淡道：「別這麼客氣。」完了低頭看穆槿，輕聲問：「穆槿吃了早飯沒？」他其實知道穆然和穆槿肯定是吃過了的，也只是逗著穆槿說說話。

穆槿乖乖點頭，「吃過了。」

蘇文笑笑，帶著他們上了車。

到醫院時易天正在換藥，穆然也不多問，放下了保溫杯站在一邊靜靜看著，等他看清易天腹部上大約5、6厘米長的刀口，臉就微微有些發白。

蘇文怕嚇到穆槿，帶著站得遠了些，又蹲下平視著穆槿，低聲問：「叔叔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穆槿可以接在病房外等著穆然，但是要離開穆然跟別人走，是不願意的。所以當下就抬頭看著穆然搖了搖頭。

穆然聽到聲音，趕忙走過來道：「不用不用，跟我在一起就好。」

蘇文也並不急著說話，他從懷裡了，掏出個做熊貓形狀的手機，撥了穆然的號碼遞給穆槿，「有這個穆槿就可以隨時找到爸爸，離得很遠也沒關係。」

那手機做得很是可緻，也不知道蘇文哪裡來的。小孩子對這種東西一向沒抵抗力，穆槿也不意外。先是抬頭看穆然，見穆然沒有反對的意思，這才接過來，學著穆然平常接電話的樣子，放在耳邊歪頭聽著。

穆然不願掃了孩子的興，從兜裡拿出手機接通，對著話筒輕輕「喂」了一聲。

穆槿臉上一下就出個大大的笑來。

蘇文牽著往門外走，等隔得遠了些，穆然又對著手機笑著喊了聲「穆槿」，幾乎是立刻，聽筒和門外就同時傳來了帶著興的聲音，「阿爸！」

穆槿掙開了蘇文的手，噠噠噠飛快地跑回來，看著穆然，眼睛亮晶晶地道：「聽到阿爸的聲音了！」

穆然看著高興的樣子，想著呆在病房裡也的確無趣，蹲下了的頭問：「穆槿想不想跟叔叔出去玩？」

昨天穆然來看易天時蘇文在外面帶了穆槿很久，最後也是在蘇文懷裡睡著的，所以穆槿並不排斥蘇文。又知道穆然來這裡是要照顧生病的叔叔，當下就有些猶豫起來。

蘇文從後面走過來抱起，安道：「沒關係，一會兒我們就回來。」

穆槿又看看穆然，見他臉上鼓勵的笑容，終於是點點頭，輕輕道了聲好。

「麻煩你了。」穆然轉頭看著蘇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蘇文搖搖頭讓他放心，這才帶著穆槿走出了病房。

易天的目一直都在穆然上，見他低頭輕聲跟穆槿說話時，臉上那樣溫耐心的表，不知道怎麼的就心得不行，甚至是抑制不住地想要吻他。

醫生早就換好藥離開了，蘇文又帶著穆槿走了，房間裡就剩下他們兩個。穆然一轉頭，對上易天的目，不知怎的心跳就變快了些，人也張起來。

他走到易天床前，垂下目有些結地道：「先…先吃飯吧。」說著就把保溫杯裡的小米粥和南瓜湯倒了出來。

易天還是看著他，一臉認真地道：「我想吻你。」

穆然手猛地一抖，湯差點灑了出來，臉也紅得像是要滴出來。

這句話太難回答，說什麼都不對，穆然乾脆什麼都不說，只把碗端給易天，窘迫地道：「吃飯吧。」

易天知道他不自在，也不再為難他，接過碗喝起粥來。

溫熱的小米粥進胃裡，胃部的疼痛好像都消失了許多，易天一口一口慢慢喝著粥，臉上的表專注得甚至讓人不敢出聲打擾。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易天突然抬起頭，看著穆然輕聲問：「那次很痛吧？」

「什麼？」穆然被這句冷不丁冒出來的話弄懵了，有些茫然的看著易天。

「我把粥打翻在你上的那次，是不是很痛？」易天問得很認真。

穆然楞了楞，這才反應過來易天說的是什麼，趕忙搖了搖頭，「沒有沒有…」

易天放下碗，手了穆然的臉，聲音有些低沉，「對不起，以前做了很多過分的事。」

穆然眼睛微微有些，他從來沒想過易天會跟自己道歉。而且那個時候，明明是他自己死纏著易天…

「我沒關係。」穆然又搖了搖頭，「但是你…」他猶豫了一下，這才輕聲道：「別再喝酒了，好好照顧自己的。」

易天點點頭，鄭重答：「好，以後都聽你的。」

穆然有些慌張，「我不是這個意思！」

易天看著穆然，角帶出個淡淡的笑，「我是這個意思。」說完也不管穆然的反應，端起碗低下頭繼續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