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蘇文到易宅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今天是易航兩周歲的生日,老宅里來了不客人,傭人們在管家的指揮下進進出出,草坪的長桌上擺滿了緻的蛋糕點心。
蘇文跟易天打了招呼,又說了公司裡的事,然後就端著酒自己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帶著。他子冷,工作場合外不喜跟人往,有心想結的人看到蘇特助那張冰山臉,也都打消了上來攀談的念頭。
易天跟穆然坐在庭院裡,兩個人的位置靠得極近,易天一隻手搭在穆然椅背上,一副全然佔有保護的姿態。易航站在穆然前,嘟嘟的小手抓著塊點心胡地往裡塞,邊糊了一圈糖霜。
穆然彎下腰,哭笑不得地給他。易航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他,突然扔了點心抬起就往他上爬。
易天默不作聲地看著,冷不丁手把他拉下去。易航還太小,晃了晃差點沒站穩,穆然趕忙手扶住他,又轉頭無奈地看一眼易天,最後把易航抱了起來,笑著哄他。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車禍的影響,穆然一直都很瘦,不管易天怎麼養都不長。他相貌生得普通,氣質卻很溫和,笑起來時眼角眉梢都是暖意,讓人不自覺就想親近。
有傭人走到易天邊低聲說了什麼,易天立刻就皺起眉頭。穆然在旁邊笑著搭話,易天臉雖然還是不悅,但總歸是點了頭,跟著傭人進了屋。
易天一走,各打量穆然的視線就肆無憚忌起來。這是他跟易天在一起後第一次來易家老宅,許多人對他很是好奇。之前礙著易天在,也沒有人敢過去搭話,現在易天走了,立刻就有人端著酒杯走了過去。
只是對方才剛剛有了作,蘇文就跟著站起走到穆然邊。不管那人問什麼,他都不聲地擋回去,一個字都不讓穆然說,半點面子都不給對方。那人心裡惱怒,卻也沒有辦法,先不說蘇文背後就是易天,他這個人本就跟不好惹。
那人了鼻子灰溜溜地離開,穆然站在蘇文旁邊,側頭小心翼翼地打量他:蘇文皮很白,鼻子高,總是習慣地抿著,給人一種不可接近的疏離。
他看著對方冷峻的側臉,斟酌了半天才開口道:“蘇特助,沒事的,我可以應付。”話音才落,就見蘇文微微皺起了眉頭,穆然心裡忐忑起來,其實他一直都很敬畏蘇文,總覺得他就像一臺工作機,隨著指令完各種任務,從來不會為任何事所,就像沒有一樣。
穆然認識他這麼久,總共都沒見他笑過幾次。但是穆然也覺得蘇文是個很好的人,一方面他對穆槿很是照顧,另一方面,就像剛才一樣,穆然知道蘇文總是在有意無意地維護自己。
他以為這只是因為易天的關係,這種維護對於蘇文就像一個工作或者任務,卻沒想過,若不是全心全意地關注,蘇文又怎麼能總是在第一時間就到他旁。
蘇文並沒有答話,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反正不管穆然怎麼想,他是要守著穆然的,至於為什麼守,要守多久,他通通都沒想過。
這時候賀旭東跟徐冉帶著徐哲浩和穆槿來了。穆槿中午被徐冉接走去機場接徐哲浩,本來今天是易航的生日,徐冉也不願意折騰穆槿帶著到跑。誰知道徐哲浩這熊孩子鬧著要穆槿去接他,被徐冉呵斥了之後又撒潑打滾讓他爸把電話打到穆然那裡,才終於是得償所願了。
徐冉很是護著穆然,在就不會讓穆然吃一點虧,蘇文看他們笑談起來,默不作聲地退出,離開了那個小圈子。他才剛剛坐下沒多久穆槿就跑過來遞給他一顆糖果,輕聲道:“文叔叔吃糖。”蘇文愣了一下,接過糖果道了謝,角出和的笑意。
徐哲浩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跟了過來,他看一眼蘇文手裡的糖,也沒說什麼,就從包裡出一顆巧克力,剝了包裝紙餵到穆槿邊。看穆槿張吃下巧克力,這才又剝了一顆餵到自己裡。
兩個小孩笑鬧著跑遠。蘇文看著他們的背影,突然就想到他跟穆槿第一次見面時,在醫院那個幽暗的長廊,穆槿坐在他上,有些張地揪著他的服,隨著他的問話磕磕地答“阿爸帶我看病”“阿爸買餃子給我吃”“阿爸買服給我穿”。
太小,還說不清楚事的前因後果,也不懂什麼是孤兒和流浪,只能給出這種簡單的回答。
那時他看著一團有些不安的孩子,腦海中突然就勾勒出那人站在收容所,想要帶走穆槿卻只能紅著眼眶放手的樣子。
是不是從那個時候,亦或是更早,從他在資料上看到他的過往,從他在醫院守著他醒來,從他拼命地查找他的下落。是不是早在這些時候,他心裡就埋下了種子,然後任它們發芽枝,長參天大樹?
易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他見易航還賴在穆然上,皺著眉手過去想把易航抱下來。易航扭過頭把臉埋進穆然頸間,屁高高地撅著,雙手死死地環住穆然的脖子,怎麼都不放開。
易天的臉越來越難看,穆然怕他真的怒,抱著易航躲開了他的手。
徐冉不知道說了句什麼,賀旭東笑得蹲在地上。徐哲浩看得好玩,踮起腳去拽易航的小鞋子,易航蹬了幾下,徐哲浩還揪著不放,穆槿著急地拉下他的手,他也就不再有作。
蘇文坐在角落看他們,見穆然臉上出笑來,心臟似乎也跟著了幾下。
這樣就夠了,蘇文想。
他喜歡他,可是他永遠都不會說。他不想把他佔為己有,也不願他的生活再有一波折。他不能為他做什麼,不過他跟在易天邊,那些對穆然不利的人和事,他都會全部擋下來,誰都別想破壞他的生活。
“蘇特助,進去吧。”蘇文回過神,才發現穆然站在不遠,笑地看著他。此時已至黃昏,他背後的天空高而空曠,雲朵層層團在一起,在夕的輝映下呈現出一種火焰般的嫣紅。
蘇文收回視線,點頭應了一聲,起走向穆然。
她把他最愛的女人挫骨揚灰,把骨灰灑滿一身,“你……聞聞,我身上有她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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