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坊鄰居們接到了萬寶妝的鹵味試驗品，很快就都知道了萬郎想在街上擺個小攤面的事，不僅紛紛出謀劃策不說，還都拿出了一些可能需要的東西。

“萬郎啊，這個長桌我閑置也是浪費，你就拿去用吧！”

“我家有好多的碗！”

“用得到小馬扎嗎？”

“你需要筷子嗎？”

......

萬寶妝哭笑不得，一一謝過各位街坊鄰居的好意，但是也沒都拒絕，需要的東西還是收下了，只是說自己先借用。

除此以外，最想解決的就是“袋子”的問題，這個地方的人買菜都是用竹子、藤條或者草編織的籃筐，有時候上面或下面會蓋一層布，免得雨天時候，菜葉上的水弄臟了服。

但是鹵味怎麼弄呢？在現場吃喝的話，需要找一靠近面館、小吃、酒水的地方。

如果要打包帶走怎麼弄？總是需要澆一點鹵在上面，總不能每個人都送個碗吧？

后來還真想到了方法，讓人用竹子做了很多個大小型號的“小籃筐”，類似小型“飯盒”，里面鋪了兩層油紙，這種油紙多是用來包糕點、油條等的。

里面鋪了油紙，上面蓋一個“筐帽”，拎回家后不管是倒出來還是把整個油紙拿出來，都合適，覺得還好用的。

巷子的小孩和阿婆們閑著也是閑著，都來給做筐子。自己倒是去學了一下，這種小筐，需要將竹子削薄薄扁扁的長條來做，剛拿到竹條就劃到手了，還不如大丫做得好，只好謝過阿婆們，把這些小筐每十個三文錢收下了，就當是給小孩子們買零吃。

為了這賣鹵味的事，萬寶妝還把之前那位給自己辦“份證”的趙二找來了，萬一在街上賣東西還有什麼規矩就不好了。

趙二便過來和細細地說，城里治安還算不錯，不會有什麼沒眼力見的人來找麻煩，還把城里那些繁華的地方一一和萬寶妝細說，給出謀劃策找個好的地方擺攤。

最后告訴，選好了地址要他過來，自己會帶著人過來捧場的！

自己這批人捧場以后，那些個街上溜達的人就不會給難堪，也不會去找的茬。不過這種小事他就沒有告訴萬寶妝了，只是說好了自己會去照顧生意的。

在東市那邊，有個東鼓樓，東鼓樓下往兩邊走的長興街和永祿街都十分繁華。

往長興街去便是那高門府衙，常有些人來這走。永祿街便是靠近城門，一些來來往往的商人都來此。

在這兩條街上各開了兩座氣派的大酒樓，長興街上的一笑堂和永祿街上的食為天，那生意是紅紅火火，人來人往。

當然，萬寶妝并不在這里。

往食為天斜對面一個天小面館的旁邊找了個蔭蔽地，有樹影撒下來，也算個涼快地方，把那些小桌子小凳子吃飯的家伙往那一擺，地上放了個小灶臺，把小火升起來，鍋子架上去。

常言道香味俱全，才能勾起人的饞蟲。說得專業一點是融消費者的五種驗并影響消費者的知、判斷和行為的營銷模式。

一般來說視覺是消費者依賴程度最高的。

所以萬寶妝在那桌子上一排鋪開，洗得干干凈凈的鴨和素菜，還有切好的澤亮的鴨，那薄薄的土豆片藕片花生和豆腐等，上面淋了兩圈鹵，澤黑紅又香氣撲鼻。

第二就是聽覺了。

萬寶妝又對著大丫說：“你就喊正宗制湘楚鹵菜咧，辣中帶甜，回味無窮，保管你吃了還想吃，不好吃不要錢咧，車轱轆地倒過來倒過去喊，曉得了伐。”

“曉得咧，阿姐你在家說好多次了。”大丫應了兩聲，開始喊，“正宗制湘楚鹵菜，獨家配方，辣中帶甜，回味無窮～”

清脆的聲音傳出老遠，又不會讓人覺得厭煩。

最后是嗅覺，嗅覺其實是人的中最敏銳的，嗅覺信息的運作直接和記憶連接。

咕嚕咕嚕冒著熱氣的鹵香氣開始往外彌漫，萬寶妝給了小寶一個小扇子。

“你就坐在這，往外扇這個香氣，知道了嗎？”

小寶坐在小凳子上搖著扇子，半響才認真地點頭：“嗯！”

一位可的認真賣著，小凳上坐著一位可乖巧的小孩，小鋪子前還有一位明眸皓齒的郎。

這香氣彌漫，在外觀的那些人很快就心了，急吼吼地過來問：“店家你這菜怎麼賣的啊？”

來活了，萬寶妝帶上營業的笑容：“您好，素菜八文一碟，葷菜十五文一碟咧。”

嗐，這拳頭大的一碟切片也就擺了那麼七八來片，二兩左右，花生倒是滿滿一碟，可是沒去殼啊。

萬寶妝看大家伙遲疑，拿出旁邊洗得白白凈凈的一小節鴨小腸：“客你看看我們這菜洗得干干凈凈毫無異味；再聞聞這鹵味，那是制配方，下酒好菜；您在旁邊點杯小酒，來碟花生米和鴨，保管賽神仙啊。”

大家伙看著娘子手上的小腸，里里外外都干干凈凈，確實沒那膻味，桌上擺的鴨自然也會洗得更加仔細干凈，還有那煮好的味道確實勾人。

就在周圍人有些意，但是還沒下決心去購買的時候，趙二帶著五六個人過來了：“郎，我要葷的素的各五份！”

“給我上兩碟，一碟鴨一碟花生。”

“我也要兩素的，豆腐和土豆。”

“我也來.........”

萬寶妝笑著看向趙二：“趙二哥，這素菜兩碟十五，一葷一素只要二十文，兩葷只需二十五文，兩葷兩素四十，我給你算四葷四素，送你一葷一素，畢竟你可是我這里的第一位客人。”

聽到這話，趙二笑了兩聲，沒有拒絕。邊上幾個好兄弟揶揄地推了推他，但是也沒有多說什麼。

這五六個人跑來圍一圈，各個都要了不，總有些不差錢的老饕餮，很快，生意就陸陸續續地來了。

這鴨是現撈現切的，比擺在外面的更香更味，一口咬下去甜而不膩，辣而不燥，麻而不，回味無窮。

“從未吃過這般的鹵味，辣味中又帶著些回甜，妙不可言，再來一個鴨！”

“是啊，小娘子你這手藝不錯，鹵香綿長毫無異味，配上這酒，真真是賽神仙。”

還有些富貴人家的廚娘來問：“店家你這菜論斤賣嗎？”

萬寶妝一笑：“當然啊，素的十二，葷的二十五，這菜老皆宜，擺盤子上撒些蔥花香菜，往桌上一擺，敞亮客氣。”

別說這香味俱全的菜式，就萬寶妝這值，往那一站就是一道風景，還有那張逢人就笑，見人就夸，笑語盈盈暗香去的。

就賣了那兩個時辰不到，這鹵味就快被那群走南闖北的食客們買了，還帶了兩邊小飯館小面館茶樓的生意。

有的時候不得不說緣分這東西，可真奇妙，這些天里萬寶妝記得剛來時，那位熱的賣包子的大姐，雖說自己當初關顧了人家生意，可一直沒好好謝，這日清晨擺攤時，發現大姐就在自己不遠賣包子。

“賣包子咯，賣包子咯，大娘的包子又香又大又好吃。”

最后半斤多素食和葷菜倒也沒賣了，打包過去送給了這位大姐：“大姐，你還記得我嗎？你當時問我，事都解決了嗎？我現在安頓下來了，這點鹵菜大姐帶回家吃吧。”

大娘定睛一看，這麼漂亮的郎自己可沒忘記，擺著手推遲道：“哎喲，大娘一塊手帕算得了什麼，小事小事，你還關顧了好幾次我家的包子呢。”

“生意是生意，我吃個早飯而已，這是謝禮，不算什麼！”，萬寶妝將東西放在大姐的蒸籠旁，“大姐，我走了啊，記得要吃，我獨家方呢。”

“嗐，這孩子。”大娘笑著搖了搖頭，就說多做好事，總能遇見好的回應，這不就是嘛，大娘一日的心都好起來咯。

賣完了萬寶妝趕收拾東西回家了，這地方就是風太大了，刮得呼呼作響，吹了一早上的風，臉呼呼疼。

萬寶妝往前邊了個趕趟人，把東西往板車上一放，拎起小寶坐上去：“快走吧，我們回去吃飯了。”

大丫回去的路上興地不得了：“阿姐，我們賺了好多好多啊。”

“嗯嗯嗯。”小寶正咬著剩下的一點鴨架，一開始擺桌上給客人看的，萬寶妝就沒賣了，拿了給這兩人當零吃。

“噓，財不外哦，回家再說。”萬寶妝輕聲噓了一下，又拿出手帕給小寶了。

大丫才反應過來，還在外面呢。

一回到家，大丫就叭叭叭地開始算：“阿姐阿姐，一斤的鴨，可以擺五六碟耶，賺了賺了……多錢？”

萬寶妝沒聽見，總覺得手上油膩膩的還是有那味，徑直跑后院去舀水洗手了，來來回回洗了好幾道。

大丫帶著小寶吭嘰吭嘰地把車上的家伙搬回去，又噔噔噔跑過來。

正打算繼續問，看見萬寶妝還在洗手，白瑩瑩的手指沾了些水滴，得如玉般，大丫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都是些劃痕繭子。

大丫突然有些難為，像是赧一般把手往后藏了藏。

“你怎麼了？”萬寶妝奇怪地看向，以為是之前自己沒理會，思索了一番說道：“一碟十五文，賣了五碟是多錢？可以先算算這個。”

“一碟....十五，五碟...五碟是七十五文，是不是阿姐？”

萬寶妝洗完手，有些疲倦。真的是太了，又累又，一上午都在擺著笑臉不停地說話。

聽到這萬寶妝有些意外，牽過這個碎碎念的小朋友：“算得不錯啊，但是要先洗手，保持干凈。”

大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小寶的手上都是黏糊糊的鹵，萬寶妝拿過旁邊的皂角給他細細地洗了，一邊洗一邊問：“記得怎麼教你洗手的嗎？”

小寶不好意思地蜷了下手：“記得。”然后慢吞吞接著水，仔仔細細把手心手背都洗干凈。

“阿姐！”小寶開心地張開雙手出給萬寶妝檢查，仰著一張紅撲撲的小臉。

萬寶妝挽起他的手袖，一邊給他手一邊夸他：“洗得不錯，但是下次要記得把手袖挽起來。”

小寶現在和原來不同了，穿得一水藍妝緞褶子，服是大袖的，腰間用素系了一個小包，平時裝些零，腳下還踩著一雙玄小靴，這段時間小寶臉上可長了，李嬸都說襯得像個小公子。

不過表比較微妙，小寶穿著這一藍，腦袋上還是短發，戴個帽子不像個小公子，倒像小道士。

大丫沒一會兒就把剛剛的那一點難為丟在腦后了，開心地洗洗手，腦子里繼續算著賬。

萬寶妝看見大丫出來的掌心，十二歲的應該是天真活潑的，大丫有著一雙大大的圓杏眼，長了些的臉蛋也能看出原本鵝蛋臉的廓了，因為是短發，所以給別了幾個彩的發夾絨花。

穿的一襦，外面套了一件白比甲，腳上也選了一雙白的短靴，很像這個年紀的裝扮，青春可，但是出來的手.......

一邊的小寶突然說：“阿姐，是怎麼算的呀？”

突然打斷了萬寶妝的思緒，回過神看著小寶；“前幾天姐姐教你的‘乘法口訣表’還記得嗎？”

小寶歪了歪頭，似乎在思考，就在萬寶妝以為對方不記得時候，他慢悠悠地開口：“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大丫激地轉過，手上的水滴四濺：“小寶，你咋這麼厲害？背下來了嗎？”

小寶見阿姐目如炬地看著自己，有些害，比出手指慢吞吞地說：“背下來了。”

不錯啊，前幾天教了從一數到一百，現在又背下乘法表了。

萬寶妝笑了笑，拍了拍上沾上的水滴，接著問兩個小朋友：“一只鴨是三十文，共五斤左右，去除不要的部分，能賣的大概是四斤，也就是一只鹵鴨子大概賣了三百文，我們賺錢多能算明白嗎？”

大丫口而出：“二百七十文。”

小寶還在掰著自己短短的手指，還沒算明白。

萬寶妝卻有些好奇了，看著大丫接著問：“那我們一文兩斤的素菜，可以擺六蝶，一碟是賣八文，我們賺了多啊？”

大丫啪啪啪地頭腦風暴：“48文減1，47文！”

小寶卻說道：“三百，三十，一百三十是七十，所以是二百七十。”等他說完才發現已經是另一個問題了，又撓撓頭，嘟囔道：“6個8，8、9、10.....31..47...48，再一個1，阿姐，是47文。”

“大丫小寶好厲害啊。”萬寶妝掌而笑，真的很不錯，又鼓勵地拍了拍這顆刺刺的小腦袋，有些興趣地問：“那算我們一天可以賣25斤葷菜，45斤素菜，一共能賺多啊？”

“25，45，25個55……”

兩個小孩的眼睛慢慢地變了蚊香圈一樣，大大的眼睛里滿是疑，尤其是小寶暈乎乎地站在原地舉著手指。

大丫最后有些沮喪地說：“阿姐，我數不明白了。”

“計算賺了多錢可還要剔除我們的材料本、木架草藥本，時間本，甚至人力本的哦~”

聽到這些天方夜譚一樣的話，兩個孩子更是一頭霧水，擰著眉頭呆站在原地。

萬寶妝哈哈大笑，把小寶抱起來：“算不明白就算不明白吧，下回阿姐再教千以的加減倍除，還有本的概念，你們就會啦，我們現在去吃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