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消云散，朗煦，彩徹區明。巷子里紆曲回環，人影散，總能聽見稚玩鬧嬉笑的聲音。那些鋪在地上的石頭都已經十分斑駁了，還好沒有什麼需要上下臺階的地方，平鋪的地勢方便了驢車的進出。

路過的老人家看見萬寶妝總會善意地喊兩聲：“萬郎今日也去擺攤啊？”

萬寶妝便笑一笑，應和他們幾聲，不知道為何，這樣的日子總讓覺得溫與。

這街上的鹵味香氣足足飄了七個早晨，帶著溫熱的鹵香氣在街上來回地，霸道的香氣就在街上行人的鼻子底下飄來飄去，勾得那是個人罷不能。

鋪子上的回頭客漸漸地多了起來，許多讀書人還為此做了打油詩，頗有些意味。

這地方不大，一個人知曉便會告訴一群人，慢慢地大家都知道了這有位郎做的制鹵味極好吃，還傳這有位‘皓腕凝霜雪’的小娘子，便更有名氣了。

來來回回的人都好奇，索來看一眼，看一眼以后便要嘗一口，嘗一口便了常客。

大丫麻利地給前面這位顧客打包：“大娘，你要的一斤鴨還有半斤花生半斤藕片混搭，請拿好。”

又打發了一群熱洋溢的大娘和郎君，萬寶妝有些累了。天之下，擺攤賺錢確實累的，既無遮風避雨之所，又要日日理這些食材和鹵。

可以，但沒必要。

都擺了這麼些天，覺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這幾天萬寶妝倒是發現，大丫對數字，尤其是涉及金錢的地方十分敏，比自己這個分析師有過之無不及。小寶也聰慧過人，雖然對數字不甚敏，但是會記會背。

周圍都是些熱的人攤販，這些日子沒見過什麼地流氓，周圍的攤販都相互有照應，有人來自己家買碗面，便推薦一下隔壁的花生米。

自己離開一下，只是把攤子給他們一小會，他們倆應該沒問題的吧？

萬寶妝對著兩人說：“大丫，你和小寶在這里，我出去一會兒。”

大丫坐在椅子上：“阿姐你要去哪？”

萬寶妝手揪了揪丫頭的小辮子：“放心，我就去對面的那家食為天小飯館，馬上回來。”

想了想，還是有點不放心，走過去和包子鋪的大姐說了句，讓照看一下兩個小孩，自己出去有事，馬上回來。

得了大娘的答應，才敢離開。

這才拿了碗鹵，收拾得面面地來到食為天，走進去喊了小伙計過來。

“您好，掌柜的在嗎？我想和他做個生意。”

食為天的小伙計顯然是認出了這位街上賣鹵菜的小娘子，往后看了眼：“郎，我去給您出來啊。”

萬寶妝站在原地打著腹稿，看了看樓上樓下的客人，散漫地聽著耳畔這些三三兩兩地嬉笑聲。

沒一會兒，食為天的掌柜過來了，是位瘦的商人：“我是食為天的掌柜，免貴姓孫，這位郎是有何貴干？”

萬寶妝舉了舉手上的鹵菜：“孫掌柜可吃過我家的鹵菜？”

孫掌柜笑了笑：“實不相瞞，我喚人去買過，味道確實極好的，但是不知郎是何意思。”

萬寶妝笑了笑，出兩邊若若現的酒窩：“我若是將這鹵方賣給您？”

孫掌柜聞言一震，抬手道：“郎不妨上二樓雅間。”

待上了二樓雅間，孫掌柜讓人上了一壺茶，親自給萬寶妝倒了杯茶，坐了下來，老神道：“郎這是何意？”

萬寶妝微不可見地撇了會角，所以說最煩這種裝模作樣的商人了。

“掌柜的，我就是要將這鹵鴨的方子賣了，并且承諾不賣與別家。”

孫掌柜喝了口茶：“郎打算出何價？”

萬寶妝笑了：“五十兩。”

叮，孫掌柜有些驚訝地把茶杯放下：“郎，這不可能，一道鹵方而已。”

萬寶妝面不改：“孫掌柜，我這可是獨家方，您這幾日想必也看見了，我那攤位上人來人往門庭若市的。”

特意把位置開在食為天對面，就是讓對方看見自己鹵方的效果。

孫掌柜沉了一會兒：“你這真是獨家的方？”

萬寶妝信誓旦旦地說：“絕無第二家相同的鹵方子，包括它的理方法都在里面，即使您不做鹵菜，理好的鴨做炒菜也是沒有那膻味的。”

孫掌柜眼中一閃：“5兩，我買了。”

什麼東西？五兩？這些個商人都是沒有沒有良心的嗎？

本來心里底價是35兩，可是面前這位掌柜的居然一口氣到五兩？

萬寶妝了下：“孫掌柜，您沒開玩笑嗎？以后這邵燕城除了你家賣這鹵菜，再無第二家賣，我還附贈了鴨子的理方法。”

孫掌柜有些不明白：“絕無第二家的意思是？”

“我不會再賣這味了，從前在我家買的客人，可都全來你這了。你可看見我門前那回頭客了，多貴人都來我這買吃。”

孫掌柜呵呵一笑：“也不是這樣說的，若是獨一無二的話，那我出價15兩。”

萬寶妝眉頭微挑，小口小口地喝了些茶水，略苦回甘的茶水平復了的心，果然是無商不啊。

食為天是自己斟酌對比之后選好的地方：店面大，名氣夠，眾是些走南闖北的商人，挑貨，半個江湖人才不拘小節，喜歡喝酒的時候吃這些下品東西。而對面的一笑堂是清雅的，常見些富貴人家進去，一般瞧不上這樣的鹵菜鹵鴨腳。

但是，談生意嘛，就是要比誰能吹噓，萬寶妝緩緩地說：“掌柜的，這邵燕城可不是你一家做生意的，不說我這鹵方賣給對面的一笑堂，就是旁邊那些小飯館，您這里的客人也是要流失不啊。”

孫掌柜臉上表一僵。

萬寶妝接著說：“掌柜的，談買賣是要你我愿的，既然您不喜歡這鹵方，那我就換一家也是一樣的，我也不是著你買它。”

孫掌柜一時搞不明白對面郎意思，好像不是缺錢走投無路來賣方子，也不是那些好糊弄的人。

萬寶妝說罷就要起走人了。

孫掌柜急忙起：“慢著慢著，郎，剛剛是我想糊涂了，我們45兩如何？”

萬寶妝卻是一分錢都不想讓了，賣鹵方和典當飾品不同，典當確實是走投無路了，而且飾品在不斷折損，說得天花墜也能有人模仿。鹵方這東西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且的鹵方對這家酒樓的經濟效益是絕對的。

所以笑地回坐下：“掌柜是爽快人，我們還是湊個整吧，50兩也好拿。”

孫掌柜看那郎實在不肯讓，也只好著頭皮原價買了。

“郎，那鹵方在哪呢？”

萬寶妝拿到錢以后心不錯，看著對方冷汗的樣子，表還算不錯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鹵方在我的腦子里，畢竟寫在紙上的東西總是容易丟失。”

孫掌柜聞言人拿出了紙筆，萬寶妝一邊報他一邊記下，等寫完后予后廚的老師傅看了一眼，待老師傅點頭后，才笑著讓人離開。

萬寶妝表冷淡地走了出去，就這店的客流量，不出一天就能賺回來，偏這種作態。

回到攤鋪招呼大丫小寶收攤時，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旁邊的一笑堂，不知道這家酒樓如何，不過自己手上也只有兩張可以賣的菜方，等日后看看況吧。

走在街上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麼，進了一旁的胭脂鋪里，買了幾盒“手油”和“面脂”，也就是在手上和臉上的霜，以及一些彩的花鈿、絨花、繩圈等小姑娘喜歡的東西。

等回到家里，把這些東西遞給大丫。

“阿姐？”大丫遲疑地接過來。

萬寶妝把護手霜的盒子打開，里面是一層白的膏。沾了一點點在手掌心，暈開化后牽過大丫的手，給細細抹上：“這個是手油，那一盒方方正正是面脂，以后每日清潔后都要涂抹哦。”

大丫捧起暖呼呼的雙手，像個可的小貓一樣湊在鼻前聞了聞：“好香啊，阿姐。”

柳眉圓杏眼，再加上圓圓的嬰兒，杏眼藏笑，笑起來可真是憨又俏皮，平常那副沉穩樣都沒了。

只有這個時候，才顯出的機靈樣，真正像個十二歲的小孩。

過了幾天，一笑堂的二樓閣樓中，一片靜默。

一位劍眉星目，天資自然的男子拿著手上的賬單，皺著眉頭道：“為何這幾日來的客人比往常許多？”

他這眉頭一皺，即便是跟隨他多年的隨從，知曉他沒有惡意，卻也有些打怵。

趙掌柜也是，了額頭的汗，自己這個主人，雖然從戰場上退下來了，可上還帶著肅殺的氣息，哆哆嗦嗦地回復道：“對面食為天最近得了一個新的百年鹵方，許多客人都過去嘗鮮了。不過那些鹵菜，吸引的大多是走商戶，與我們的客人不大相似，客人嘗過，過段時間沒了那個新鮮勁，他們就會回來了。”

男子點了點頭，倒也沒說什麼，并未追究趙掌柜的責任，聽到鹵方這詞，反而往窗外看了看：

“樓下不是有幾位賣鹵味的子和孩嗎？近日里為何不來了？”

旁邊那位年紀較小的年，也趴在窗戶上往下面看去，驚呼道：“真的哎，怎麼不賣了呢？我還喜歡吃家的鹵味的，還想讓管家伯伯多買一些回家呢。”

趙掌柜思考了一番：“像是前幾日便沒在了，想必是將鹵方賣給了食為天，有了進賬便不在外風餐宿了吧，不過屬下也只是猜測而已，應該不是強取豪奪，待明日屬下查一查。”

男子點了點頭，像是有些欣：“如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