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迅速地在桌子上打量了一下。
大隊部里其實一窮二白,就這麼一個屋子里擺了兩張桌子,這桌子又沒屜又沒什麼的,一眼就能看到頭。
除了另外一張桌子上擺著的一部電話機,還有大隊部喊話的話筒。
桌子上放著一摞報紙之外,其他啥也沒有。
不過看到桌子上擺著的賬本,不由得眼前一亮。
“嫂子,你這是有事兒?”
吳大奎也沒打算讓支書和會計出去。
看見胡朝和他媽就知道這倆人肯定還惦記著會計的工作。
不過現在他們會計已經定好人選,自然塵埃落定,他要一個人在,胡母要是真的在這里鬧騰開了可不好看。
有支書他們在,多有震懾作用。
主要是他怕胡母掰扯不清,往自己上潑污水。
“隊長,這麼多人不好說吧,要不然等你啥時候有時間,我單獨跟您說。”
胡母一看這樣子,說的那些話,也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那就真的了賄賂。
“有啥話不能當著人的面兒說?有話就趕說,我可沒那個時間聽你在這里廢話。出去我就得趕和劉洪波一塊兒上工地干活兒,哪有時間聽你瞎叨叨。”
吳大奎火了,這話說的不清不楚,讓支書和會計聽見,還以為私下里村民怎麼往自己家里送東西,走后門呢?
“是啊!胡朝他娘有啥話你就說?能解決村兒里自然給解決。”
支書也開了口。
胡母正在這里踅,要不然這話還是別說了,自己等著晚上去吳家在悄悄的說。
這種話可不能當著外人的面說。
可沒想,胡朝本沒給機會。
胡朝一向覺得在村兒里,他可以橫著走。
再說他早就聽說吳隊長已經把他媽給買的紉機都抬回家。
既然敢做,為什麼不敢當?
覺得這是拿了吳大奎的把柄!
自然敢把丑話說在前面,全村人誰不知道,吳大隊長搬了一臺嶄新的紉機回去。
恐怕支書和會計他們早就心里明鏡似的。
于是立馬上前一步。
“吳隊長,會計支書,聽說吳隊長已經定下來,我接替會計的工作,這不是我想來打聽打聽哪天過來接手工作的好?”
這話一出,屋子里立刻安靜下來,悄無聲息,所有人像是看傻子一樣目落在胡朝的上,看著胡朝忽然有點兒不自在。
“你看這孩子這話怎麼說的?隊長,會計,支書!你別聽這孩子瞎歪歪,沒影的事兒!隊上還沒發布告,這孩子就是心急了。”
胡母沒弄明白狀況,自己還沒和吳隊長說好!
紉機還沒給人家,人家怎麼可能張口就同意讓兒子頂替了會計。
是生怕胡朝一張口把隊長得罪了,后面的事就不好辦。
“媽,你干嘛還藏著掖著?隊里誰不知道吳隊長已經搬回去一臺紉機,您幫著吳隊長買了一臺紉機。他給我安排會計的工作,這可是當初咱們說好的。
吳隊長,您收了我你媽的紉機,怎麼著想翻臉不認人啊?”
胡朝一向是橫得很,而且自認為天老大,他老二。
村兒里就沒有他害怕的,以前害怕生產隊長,支書和會計。
畢竟這是村里的干部拿起來,他父母也扛不過去。
可是現在吳隊長眼見著拿人的手短,吃人的短,收了他們家的東西,怎麼著還想不辦事兒啊。
忽然就變得理直氣壯起來。
這話一說出來,胡母愣了,“你說啥?啥時候搬了一臺紉機回去?”
胡朝被母親問的愣住了。
“媽,前兩天吳大隊長搬了一臺新的紉機回來,全村人都看到了。難道不是您給吳隊長的?”
胡母臉沉下來,木然的搖了搖頭。
不知道吳大奎從哪兒搬回來一臺新的紉機,可是這件事胡母沒聽說。
人家有了新的紉機,沒跟自己說,這說明什麼?
人家有了路子,拿到了紉機,自然不愿意幫辦事兒。
又把目落在了劉洪波的上。
不由得帶著恨意,看樣子是劉家出了力氣。
“沒想到啊,洪波,你居然這麼有路子,能幫吳隊長把紉機搞回來。看樣子還真是年輕有為。也難怪你能當了會計,紉機換的吧?
理解,理解,畢竟吳大隊長您紉機是要留著娶孫媳婦兒的。”
這話是扯開了所有的遮布,胡母絕對不允許有人能阻擋兒子的腳步。
兒子當不了會計,誰也甭想當會計。
大不了一拍兩散,把這事鬧大。
劉洪波愣愣,抬起眼睛,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鏡框。
“胡嬸子,你也知道我可沒有供銷社的關系,你就在供銷社,還能不知道?紉機我也沒有法子弄來。”
從胡母的這個話里就能聽出來,應該是胡母曾經提出過要求,拿紉機給胡朝換個工作。
支書和老會計都扭頭看了看吳大奎,他們合作這麼多年,知道吳大奎是什麼人。
要說吳大奎收賄賂,這誰都不信。
吳大奎嘆了口氣。
“嫂子!你當初來找我,說只要我能幫著胡朝頂替接班兒會計的工作,就幫我把紉機買回來,我當時沒答應。就是因為我們當村干部的,不能拿群眾一針一線,更不要說這種徇私舞弊的事。
我雖然是個小兒,管的也不大,可是我絕對不會濫用職權,這些年我要是真想給我自己謀點兒私利,我自己兩個兒子早當上村干部。
何必孩子在隊里掙工分兒。
紉機我的確是買回來了,不過那是我托著別人。和劉洪波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劉洪波那是我們干部商量決定的,由他來接替會計的工作。
今天就是正式開始工作。以后村里的會計就是劉紅波。”
這是把話挑明了。
書記一聽這話,捻捻自己的胡子,吳大奎是個值得信任的人,不然的話,他這個老書記就第一個不讓。
“行了,胡朝和你媽趕回去吧,這事兒弄清楚是一場誤會。趕帶著孩子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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