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能聽見你（1）

考試最後一週，陸陸續續就開始有人回家。。

每年寒暑假，都是北京同鄉會的人負責訂票，然後大半車廂都會坐滿悉的人，說說鬧鬧就到了第二天清晨。今年也是早訂好的票，顧平生問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回去時，忽然發現，他也一樣要和自己回同樣的城市。。

拿?筆，劃去學期的最後一天。。

19周，113天。。

顧平生來的時候，是新學期的第一天，上午第一節課

仍然記得那天天氣很好，清晨的日過窗子照進來，他整個人都攏在日裡，隨手?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顧平生。。

筆尖從全年的日曆上過，停在了一個細小的格子裡。。

在12月24日的格子裡，畫了個空心的桃心，最後又用筆塗滿。。

“言在嗎？”忽然有人敲門，是靜靜的聲音。。

換宿舍的事，沈遙開始還抱怨抱怨，最後也就淡忘了。。

大學又不像初高中，每天從早到晚都會在一起讀書，沈遙和小如都是不大上課的人，和不住在一起，也就漸漸關係疏遠了。反倒是因為那晚的傾訴，靜靜對始終很親近。

言扔下筆，開門笑看：“你怎麼知道我在？”。

靜靜神笑笑：“你每年不是這樣？都會比別人晚走一些。”。

“我是和同鄉會的人一起走，肯定要等到所有人都考完，”言轉回屋，從桌上翻了些好吃的，剛才轉要給，就看到顧平生還有班主任一起走進來……。

“班主任要問還沒走的同學，正好上顧老師，就一起進來了。”靜靜解釋?。

說是班主任，其實就是本院的一個剛才畢業的研究生，留在學院裡做了行政老師。

笑得很靦腆的一個大男孩，卻一本正經走進來，噓寒問暖?，言拿?一把棒棒糖既沒機會放下，又不好意思當?顧平生的面送給靜靜。。

顧平生也是一本正經，只是摘下黑的小羊皮手套，隨手放在了上口袋裏。

言像是想起什麼，把棒棒糖胡塞給靜靜，示意給解饞，然後很自然地靠在桌子上，反手到淺藍的手套，放進了屜裡。。

這兩副手套是一對的，是他送的新年禮。。

“你們宿舍……一直這麼？”班主任清了清嚨，問得很晦。。

言環顧宿舍，那兩個人臨走收拾完，扔下了一個爛攤子，拖鞋橫七豎八，不穿的服就搭在椅子上，還有個暖壺是開?的，瓶塞扔在桌上，水壺裡的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灌進去的……“們走得急，沒來得及收拾。”。

說完，匆匆把幾件服放進沈遙櫃裡。。

這完全是放假前的原生態場景，平時早習慣了，可被兩個男老師這麼看到還是很不妥的。尤其其中一個還是他。。

班主任估計從來沒進過生宿舍，說了三分鐘就站起來，說要去看看其它宿舍。靜靜和班主任出門時候，顧平生很平淡地讓他們先走，自己要去院辦。言不聲地看了他一眼，很禮貌地說老師再見後，虛掩上了門。。

不過十秒，門又被推開，站在原地，笑嘻嘻看著顧平生反手關上門。。

他微笑?，出手了的臉，手真冷。。

言被冰得咧，卻沒躲開：“外邊這麼冷？”。

“你手機沒開機？”他忽然問。。

“不會吧？”言轉就要去拿手機，卻被他拽住，一把抱起來。言怕摔下來，摟住他的脖子，兩隻環住他的腰，像是個樹袋熊似的掛在了他上。。

“不用看了，你手機肯定又沒電了，”他繼續說，“我在外邊站了一個小時，被你們班的學生流追問考試績，你就不好奇嗎？”。

“聲音小一些，只有一層門，”怕門外有人聽見，低聲說，“追問也沒問，你肯定不會給我網開一面的。”。

他笑起來，酒窩很明顯。。

“不過，我對你的課很用功，”信心滿滿地看他，“肯定是90分以上。”

“94。”他果然低了聲音。。

“真的？”。

“真的，”他邊說著，已經邊走到裏邊，把放到了書桌上：“我特意重新算了一遍分數，的確是94。”。

“特意重新算了一遍？”。

他嗯了聲：“你別忘了，剛開學的時候在我課上，連‘商事仲裁’的概念都不會……”

因為怕門外有人聽見，聲音都很低，他邊說著，邊去看桌上零零碎碎的小擺設，饒有興緻拿起個的相框。這是言自己做的相框，了七八張大頭……顧平生看著一張齊耳短髮的，問：“這是你多大的時候？”。

“十三歲，就是遇見你那年。”。

他隨手揭下來，拿出錢包。。

裏邊有一張顧平生的照片，他就把這張□照黏在了上邊。言有些好奇，拿過來看著照片裡的他，抬頭問他：“這是你在倫敦大學的？”。

“是賓法，在遇見你的那年。”。

點點頭，又低頭仔細去看那時的他，淺白的牛仔和深藍polo衫，手臂上還沒有刺青……應該是在他媽媽去世之前的。。

言把自己的大頭又拿下來，遞給他，照片卻留在自己手裡：“送給我吧？”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

後來兩個人在市區吃了些東西，他特地把送到了火車站。。

快過年的時節，火車站人山人海，怕讓那些一起走的同學看見他，只能和他在火車站門口個不起眼的角落告別。。

上了車，有人八卦地問了一句：“言，剛才好像看見你了，你男朋友送你的？”

言含糊嗯了聲，坐下來。。

車廂裡站?坐著的，都是眼的人。表現的異常的都是大一大二的學生，大三以上的人相對安靜了很多。邊坐著幾個大四的學生，都在說著找工作的事，最經常提起的詞就是“四大”。

“四年前我剛進大一的時候，還是‘五大會計師事務所’，”面前管理學院的人笑著回憶，“後來就在那一年有一家出事了，變了‘四大’。那時候覺得這個詞真遙遠，後來找工作了才發現離自己這麼近。”。

“是啊，這一年宣講會都聽的麻木了。”。

“言，你該實習了吧？”忽然有人問。。

言點頭：“還有一學期就實習了，還不知道去哪裡。”。

高中時只覺得考上大學，就完了所有的任務，可是匆匆忙忙讀到大三了，才發現學生時代就要這麼結束，接下來的日子，還沒有方向。。

到後半夜時，很多人都睡?了。有個大一的小男生，很藝青年地背了個吉他來，被幾個興的生圍?，輕彈起了曲子。。

火車獨有的氛圍，讓這樣的場景顯得那麼浪漫。。

看著窗外的漆黑，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陸北也是這樣。那年的新年晚會，每個班級都在各自熱鬧?，偏他就背?吉他進來，說是要給老婆的娘家人拜年，惹得班裡所有人一陣混起鬨，幾乎掀翻了整個高中部……。

後來就覺得有趣，跟?陸北學了很久，卻只會幾個自己唱的曲子。。

天分這種東西，?對強求不來。。

小男生似乎換了個曲子。。

言看了眼手機，已經凌晨三點多了。他應該睡了？。

正想著時候，忽然進來了短信：睡?了嗎？TK。

好巧。。

言忍不住微笑?，很快回了過去：沒有，我旁邊一個師弟在彈吉他，比我好很多。

你會彈吉他？TK。

是啊，也不算會，只是幾個簡單的伴章。。

我有個會彈吉他的朋友？聽起來不錯。TK。

又?不住笑了，邊睡得迷糊的師姐睜眼，正好看到，忍不住也樂了，含糊說：“笑得可夠春心漾的，熱的孩子真幸福。”。

言沒吭聲，頭抵?冰涼的玻璃，忽然蹦出了一個念頭，猶豫了幾分鐘才打出來一條短信：你以前有過朋友嗎？。

剛才發送出去，就後悔了。這話問的，實在太不過腦子了。。

過了很久，他才回過來：。

有過。需要我詳細待嗎？

還詳細待？。

言一時又氣又笑的，可又不住好奇心：需要。。

要多詳細？TK。

……隨你吧。。

拿?手機等了很久，他也沒有回覆。。

言有些吃醋，不對，是很吃醋。。

過了會兒，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到底是有多歷史，能讓他回覆這麼久？到最後實在熬不住了，又追問了句：要回憶這麼久？。

這次倒是回覆的很快：。

剛才在泡咖啡。

你不是不喝咖啡嗎？。

偶爾會喝，比如今晚，需要力陪你。

很平淡簡單的話，言卻看了好幾遍。。

“師姐，”那幾個小生忽然看，“要不要點首歌？”。

“我？”言搖了遙頭。。

“師姐，你在迎新晚會上的without you，我真是聽得傻掉了，”一個生忽然說，“要不要真人版來一次？”。

言忙搖頭：“那還是算了，把他們吵醒，一定不會放過我。”。

話沒說完，邊的大四師姐先睜開眼睛，迷糊?起鬨：“坐的腰酸背疼的，誰能睡?？快，來些催眠曲，without you還是算了，列車員肯定把你關閉。”。

那人說完，附近那些看似睡的，都開口起鬨。。

言騎虎難下，只好把手機放到桌上，說：“把吉他給我試試。”。

那個小男生驚訝看，把吉他遞過去，言悉了一會兒，才不好意思說：“我就會幾首歌的簡單伴奏，很多年沒了。”。

挑了最悉的《My all》，輕聲哼唱?，好在這裡基本都是認識的人，不會被投訴。火車駛過鐵軌的聲音，如同伴奏，即使是偶爾錯了幾個地方，也沒有人太計較。到最後言把吉他遞還給那個小男生時，小男生連?追問了好幾個問題。。

言忙解釋說：“我真的只會一兩首，solo什麼的完全不行，千萬別再問了。”

“你?對不該讀法律，”師姐笑了聲，指了指桌上的手機：“好像有短信進來。”

師姐說完，拿起兩個人的杯子，去接熱水。

言拿起來看，果然有一條未讀：

生氣了？

沒有。我剛才被人的表演節目……

什麼？

自彈自唱，My all。

師姐把熱水遞給，言接過來，喝了兩口。。

打開看新的未讀短信：。

My all? I am thinking of you in my sleepless solitude tonight. TK

這是My all的第一句歌詞，以為他是在確認是不是這首歌，很自然回覆個“嗯”。

等到發送出去，才發覺這句歌詞很惹人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