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淮南的視線,一點點飄遠。
那天晚上,他故意帶去了老孤兒院的位置,為的就是告訴,當年地震中,把從廢墟中救出來的人是他,而不是慕歸程。
六年前,告知這件事的真相,是他的執念。
可是現在,他忽然意識到,其實,當年的真相,并沒有那麼重要。
一個人,便是切切實實地上了。
當年,沈傾最先注意到慕歸程,的確是因為,誤以為,地震中救了的人是他。
可是,會上他,更多的,不是過往的恩,而是因為,切切實實被他吸引。
這個世上,其實鮮有人會因為所謂的恩上一個人,能夠想要抓住一個人的手,與他死生不分離,只是靈魂深的眷。
是剎那心,抑或是日積月累,一寸一寸的深。
當年的慕歸程和沈傾,深深地吸引著彼此,慕淮南毫不懷疑,就算是沒有誤以為,救了的人是慕歸程,他們依舊會相。
所以,慕淮南不打算說出當年地震中的真相。
說出了,反倒顯得他像是挾恩圖報了。
“沈傾,六年前,我可能的確有很重要的事想要對你說,但時間真的是過去太久了,我又沉睡了這麼多年,抱歉,我記不得當年找你要說的事了。”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慕淮南記不得他當初要說什麼事,沈傾微微有些憾。
不過,覺得這樣也好。
他們現在,都換了一軀殼,都擁有了嶄新的人生,過往的事,都過去了,不提也罷。
今晚的月,真的很。
慕淮南是一個特別紳士的人,和他在一起聊天,很舒服,很愉快。
和他一起漫步在星月之下,沈傾忍不住想起了多年前,和慕歸程,也喜歡晚上一起在星下漫步。
那個時候,和慕歸程,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最喜歡在他的面前,撒耍賴。
明明走路還能鍛煉,也一點兒都不累,每次和他一起散步,還是喜歡,可憐兮兮地扁著,撒,說快要累死了。
每一次,他都會彎下腰,讓趴到他背上。
明明,是一樣的夜空,可趴在他的背上,總會覺得,月變得格外的。
和慕歸程決裂后,沈傾一直抑著自己,不去想過去的事。
可發現,想起那些好的曾經,還是會忍不住有些懷念,心口又會有些疼,說不清究竟是什麼滋味。
沈傾輕輕按下了自己的心口,無聲地告訴自己。
那些,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早就應該忘了。
因為想起了和慕歸程的往事,縱然和慕淮南一起散步,相得蠻舒服的,沈傾依舊有些興致缺缺。
忽然之間,就特別特別想,回帝大看看。
校園里面的林蔭小路,是和慕歸程,一起走過的路。
不是為了懷念狗男人,只是今夜月太,忍不住想要去帝大看一眼月。
沈傾說要回去,慕淮南非要送,堅持說想一個人走走,他倒是也沒有再繼續跟爭。
目送著沈傾走到了前院,慕淮南剛想也跟著一塊過去,他就聽到了慕歸程的聲音。
“大哥,是你回來了,是不是?”
慕歸程的聲音中,染上了明顯的意,慕淮南之前沒想過跟他相認,但站在他后的,畢竟是他從小到大最疼的弟弟,他終究是沒忍心否認。
他輕聲開口,“是,小程,是我回來了。”
“大哥,對不起。”
慕歸程紅著眼圈,緩緩地捂住了自己的臉,“大哥,你走后,我做錯了許多許多事。”
“我想要挽回,卻發現,再也挽回不了了。”
“小程,都過去了。”
慕淮南傾傾拍了下慕歸程寬闊的背脊,輕聲嘆息。
慕歸程更加用力地捂住自己的臉,他沒有再說話,只是任自己在他最敬的大哥面前,哭得像個孩子。
這一年多,他在慕氏,是說一不二的慕氏總裁,他在小川面前,是一位堅強的父親,他已經習慣了堅強,他不能掉眼淚。
唯有在大哥面前,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哭得毫無形象。
可那些悔恨,植在他的心中,不管他怎麼宣泄,他的一顆心,都得不到救贖。
大哥說,都過去了,其實,有一部分的意思,是想,讓他別再糾纏沈傾。
大哥仿佛已經拋下了往事前塵,連慕家都不回,一路往前看,沈傾更是,想要擁抱嶄新的人生。
唯有他慕歸程,一直沉浸在過去,怎麼都不愿意往前邁一步。
他也知道,他不能一直這麼沉浸在過去,可是,他所有好的記憶,都在過去的那一段時中,縱然后來有疼,有悔,可過去的時,也足以溫暖他一輩子。
所以,他一輩子,都無法從過去,而出。
別人,可以肆意瀟灑,唯有他慕歸程,在對過去的緬懷與追憶、在對過去的悔恨與愧疚中,踽踽獨行,一顆心,永生永世,都得不到自由。
沈傾對封老爺子今晚為安排的這場相親真無奈的,不過出于禮貌,怎麼著也得先跟他說一聲,才好離開封家別墅。
跟封老爺子打了一聲招呼后,沈傾就快步往別墅門口走去。
剛想順手關上別墅的大門,只覺得手腕重重一疼,封東陵就抓著的手腕,死死地將按在了一旁的墻上。
毫無新意。
沈傾又想對著封狗翻白眼了。
嫌棄得都不想跟封東陵說話,但這人抓著不放,也不能一直沉默是金。
無語地翻了下眼皮,有氣無力地開口,“封東陵,你又想做什麼?!”
“沈傾,以后你要是再敢跟別的男人相親,我決不輕饒!”
果真,就不適合跟封東陵說話,一跟他說話,就得氣死。
“封東陵,你管得可真寬!”
“沈傾,別忘了你自己的份,你是我未婚妻!”
“封東陵,你也別忘了我之前對你說過的話,法律上,我跟你半錢的關系都沒有!”
封東陵怒氣騰騰地盯著面前的沈傾,忽地,他了下,“沈傾,我會讓你認清楚你自己的份!”
沈傾正在疑,封狗會怎麼讓認清楚的份,就覺到,一片影籠罩,他的,強勢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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