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他轉頭看了看窗外月，“屬下先告退，殿下再睡一會兒吧，離天亮還早。”

　夜紅綾沒說話，任由他離開。

　寢殿里很快恢復了安靜，丁黎起走進殿，就這著如水月看著靠在床頭的夜紅綾：“殿下。”

　夜紅綾斂眸思索片刻，淡淡道：“掌燈。”

　“是。”

　寒玉錦在橋上跪了半夜，雙酸痛得厲害，僵麻木得幾乎沒了知覺。夜半時分有些支撐不住，正要起活一下，可公主寢殿里突然亮起了燈火，他神經一，連忙跪直了，并眼含期待地看向公主寢殿殿門。

　可左等右等，卻始終沒有等到那扇門開啟。

　寒玉錦心頭微沉，心頭又惱又怒，忍不住暗恨夜紅綾的狠心，可心里顧忌著會不會殿的人從窗口看到他，因此始終不曾，即便膝蓋疼得讓他有些承不住。

　掌了燈之后，夜紅綾卻并沒有起，讓丁黎給倒了杯水，喝了水之后繼續閉上眼睡覺。

　丁黎接過杯子，恭敬詢問：“殿下，要把燈火熄滅嗎？”

　夜紅綾語氣淡淡：“不用。”

　“是。”

　丁黎回去自己的錦榻上之前，下意識的瞥了一眼窗外，就著今晚的月遠遠可以看到那個男子跪得僵滯的，額頭上似是有汗水不停落，面上一副想又不敢極力忍的痛苦表。

　丁黎似乎有些明白了公主殿下的用意，不由心頭微凜，什麼都不敢想，乖乖回到榻上睡覺去了。

　這一覺睡到了天亮。

　寒玉錦在外面跪了一夜。

　次日早，一襲雪輕袍的甘塵踏進紅綾苑，行經橋上看到一個跪立的影，先是微微意外，隨即漫不經心地挑：“寒側夫這是怎麼惹到了公主殿——”

　走到近前，看到寒玉錦這張臉，甘塵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挑，話鋒自然一轉，“哦，原來是你呀。”

　語調淡了下去，表也多了幾分不太明顯的嘲弄，隨即施施然從他邊肩而過，風華絕代的姿背影，流瀉出魅風。

　為寒家嫡子，寒玉錦生平第一次遭遇如此冷落，且他深深地到了來自于一個青樓小倌的不屑，這種覺讓他幾乎承不住。

　雙手忍不住死死地攥，眼下雖還未到隆冬，可夜里的氣溫依然寒涼，跪了一夜雙又麻又酸又痛，臉凍得發青，除了無不在的疼痛之外，幾乎沒了其他的知覺。

　肺腑間積的怒火和惱恨讓寒玉錦的緒瀕臨發，可他總還抱著最后一希，希這是夜紅綾對他的考驗，以及就算是懲罰，也是屬于他們倆之間獨有的，緒的發泄。

　發泄之后，若是能破鏡重圓，那麼就算點苦楚也是值得。

　然而，

　“殿下不會是對寒玉錦舊難忘吧？”甘塵斜倚著屏風，看到夜紅綾在丁黎伺候下穿，漫不經心地開口，“殿下這位曾經的心頭寵好像是在用苦計，臉凍得青白，那貴的跪了一夜大概也是有些吃不消了，這會兒估計膝蓋都腫了……嘖嘖，真是可憐。”

　夜紅綾沒理會他，表波瀾不驚。

　“臣可先說好了，雖然臣份低賤，出煙花之地，卻也是不屑于跟寒玉錦之流爭寵的，太又失份。”

　靜蘭和添香端著水站在一旁，等著伺候殿下洗漱。

　“殿下今天的氣看起來不錯，比昨天好多了。”甘塵打量著夜紅綾的臉，“果然是昨天趕路太累，休息了一夜，立時容煥發，眉眼間郁散盡……只是不知這郁散盡是因為四位將軍無恙，還是因為這位寒家二公子？”

　夜紅綾轉過頭，語氣疏冷：“你是不是想出去跟他一起跪著？”

　甘塵聞言，撇嗤笑：“就算要跪，臣也寧愿跪在公主殿下的寢榻前，誰愿意跟那種不流的偽君子跪一起？”

　夜紅綾沒說話，洗漱之后轉走到梳妝臺前坐下，由著靜蘭給梳發。

　甘塵瞥了一眼窗外，忽然角輕挑：“有趣。”

　丁黎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看到寒卿白也從橋上經過，顯然是要往公主寢殿而來，溫潤公子一月長袍，跟寒玉錦幾乎如出一轍的穿戴打扮——這應該只是巧合。

　然而兩位寒家公子雖有嫡庶之別，可此時一站一跪，份和氣度上立分高下。

　寒卿白氣質溫潤高華，恰好襯出了寒玉錦的狼狽不堪。

　嘖嘖。

　甘塵搖頭嘆息：“果然，攀高枝這事兒也得眼準才行，攀錯了，人上人也得變人下人。”

　寒卿白在橋上只微微停頓片刻，便目不斜視地走進了公主寢殿，進殿門，轉面對著夜紅綾的方向，規規矩矩地行了大禮：“臣給殿下請安，殿下萬福。”

　甘塵瞅著他一本正經的恭敬，慵懶笑笑：“寒公子，外面那位是你家二哥哥。”

　“二哥哥”這個稱呼從他里出來，無端地讓人一陣麻。

　寒卿白溫雅含笑：“甘公子若是覺得這位二哥哥不錯，也可以出去認個兄長。”

　“這種兄長，我可無福消。”甘塵不屑地嗤笑一聲，隨即走到梳妝臺前，手接過靜蘭手里的梳子，“臣來給公主梳發描眉。”

　他梳發和描眉的手藝都很好，夜紅綾沒反對，只把他當跟靜蘭一樣的侍看待。

　又過了一盞茶時間，穿戴整齊也梳妝打扮過的夜紅綾才起走出寢殿，溫潤如玉的寒卿白和魅的甘塵一左一右跟隨，漸漸往橋上行來。

　寒玉錦抬頭，目所及讓他呼吸一窒。

　公主殿下一襲暗紅長袍襯得尊貴淡漠，清冷絕艷，邊兩位側夫更有更的俊風，三人走在一起，當真是天造地設，如一幅畫卷。

　寒玉錦開口：”殿下……“

　嗓音沙啞，著幾分讓人心疼的蒼白虛弱。

　“殿下。”邊甘公子眉眼微蹙，手挽著夜紅綾的胳膊，嗓音含魅，“今晚由著奴家來侍寢好麼？”

　夜紅綾渾一陣惡寒，幾乎忍不住想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