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上下氣氛抑，空氣中著凜冽肅殺的氣息。

　公主府里卻是氣氛旖旎，風景獨好。

　安靜優的園子里百花盛開，蓮湖中心寬敞的花廳里，夜紅綾慵懶倚靠著鋪著皮的矮榻，單手托腮，目注視著波粼粼的湖面，

　素來清冷淡漠的容此時難得地見著幾分閑適倦怠，看起來如一只慵懶的獅子，暫時收起周所有的鋒芒和危險氣息，只著此時這一片靜謐好。

　邊紅年跪坐在紅毯上，溫順而乖巧地端著酒送到邊，嗓音輕如和煦，帶著討好意味，“殿下，請喝酒。”

　夜紅綾抿了口酒，隨即慵懶地瞇了瞇眸子，看起來十足像個人恩的風流子。

　“皇上今天在早朝上說已經定了儲君人選，等大皇子從南圣回來就宣布立儲。”紅年靠過去一點，修長細白的指尖執著白玉酒盞送至夜紅綾畔，遠遠看去，竟像是整個人都依偎在夜紅綾臂彎，“皇上的意思很明顯，他屬意的儲君人選乃是大皇子。”

　夜紅綾沒說話，微斂的眉目沉靜而淡漠。

　這個結果本就在預料之中，所以沒什麼好驚訝的，至于說等夜天闌回來之后就立儲……這個儲君大概是沒機會立了，夜天闌會留在南圣很長一段時間。

　“三皇子被打天牢之后，在宮里的皇后吩咐邊的人悄悄出來打探消息，八公主也暗中打點了邊的丫鬟，讓們去太后宮里通通氣兒，可太后最近因為長侯的死憔悴了許多，幾乎沒什麼心力再去理會三皇子和寒家的事。”

　紅年放下酒盞，手從面前長案上的果盤里叉起一塊雪梨，送到夜紅綾邊：“殿下，吃梨。”

　夜紅綾沉默地偏頭，漫不經心地張吃下香甜多的梨子，淡淡開口：“太后不可能一點靜都沒有。”

　紅年低眉點頭，默然片刻，才輕聲道：“有件事……”

　年沉靜的嗓音帶著些許遲疑，似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不敢說。

　夜紅綾眉心微鎖，“有話就說，不必吞吞吐吐。”

　紅年乖巧跪坐著：“事關殿下，紅裳不敢說。”

　事關？

　夜紅綾眸微凝，語氣淡淡：“說。”

　“義父從可靠的人那里聽來的消息，皇后心腹去慈安宮通氣時，太后只回了一句話。”紅年低聲開口，“太后說，必要時候，殿下的世將是唯一可以翻盤的籌碼。”

　世？

　夜紅綾愣住，隨即皺眉：“什麼世？”

　紅年緩緩搖頭：“我不太清楚，義父應該也不知道。”

　夜紅綾眉目冷了下來，眼底澤深沉如海，晦暗不明。

　的世？

　難不太后還要搞一出不是父皇親生的戲碼？

　“公主殿下這小日子過得真是有滋有味。”遠遠的，俊雅男子從浮橋上優雅走來，一襲雪白衫清貴絕塵，風流雅致的眉眼含著閑適笑意，手里的折扇愜意地輕搖，“某每日待在這里都快要被悶死，結果公主殿下卻攜人躲在這里清靜，實在是讓人忍不住羨慕又嫉妒。”

　夜紅綾抬眼，看著某人無比瀟灑愜意的穿著打扮，淡淡開口：“你來穆國的事應該差不多快結束了，還不打算回去南圣？”

　棲梧抬手了袍，在夜紅綾對面優雅落坐，惆悵地嘆了口氣：“我倒是想早點回去。離開這些日子，我的那些紅知己們只怕早已眼穿。”

　夜紅綾面無表地看著他：“本宮攔著你了？”

　“公主殿下倒是沒攔，可我家主上有令，我敢違背嗎？”棲梧搖著扇子，一陣陣涼風拂過他的墨黑發，恣意風流的同時也要忍冷風撲面，“最近戰果不錯，公主殿下可有什麼想？”

　夜紅綾抬手給自己倒了盞茶，端起來喝了一口，語氣波瀾不驚：“眼下這點戰果還不值得有什麼想。”

　“要我說，公主干脆直接起兵造反得了。”棲梧轉眸著湖面，閑散慵懶的語氣聽著像是在述說天氣不錯，完全沒有一點造反該有的嚴肅和顧忌，“正如殿下自己所說，你有兵權在手，有神殿相助，有南圣聯姻的籌碼，而且必要時候，我家主上大概很樂意出兵直接把殿下扶上帝位，邊關陸衍之現在也站在殿上這邊，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顧忌倒是沒有。

　夜紅綾沉默片刻，借用了今日早朝上景帝的一句話：“時機還未。”

　待時機，誰也無法阻止的腳步。

　茶盞放在邊，夜紅綾緩緩啜了口茶，濃黑淡漠的眼底平靜幽深，如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讓人無法窺知心里的丁點想法。

　穆國江山看似穩固，實則經不起多折騰。幾位皇子在外人眼中都是人中之龍，然而關鍵時刻，稍微用點手段就能驗證他們是多麼不堪一擊。

　穆國帝位其實比夜紅綾預料中更容易得到。

　“那個什麼紅裳的……”折扇朝對面的紅年指了指，棲梧笑瞇瞇地建議，“本公子建議你最好離公主遠一點，小心你家主子回來剝了你的皮。”

　段紅裳聞言，不由撇了撇，乖乖地坐遠了些，不敢再朝夜紅綾邊靠去。

　夜紅綾對此不置可否。

　晚膳之后，天黑了下來。

　書房里亮著燈，夜紅綾坐在巨大書案后面，低頭看著手里的名冊：“山書院的山長之位空缺，廷王被停職之后，兵部大權盡歸韓驥之手。”

　“夜蕭肅被定罪之后，隨著他一起被罷黜的戶部尚書騰出了位置，兼兩位侍郎……書房參政空缺兩位……”

　子清冷的嗓音在夜里聽著，如秋水緩緩淌心扉，帶著涓涓涼意。

　寒卿白安靜地聽著，恭敬開口：“殿下可有合適的人選替代？”

　夜紅綾沒有說話，倚在椅子上沉思。

　朝上最近發生了很多事，單單夜蕭肅通敵之事就牽連了大大小小數十位員被罷黜，朝堂上空缺之位很多，夜紅綾需要借著這個機會塞幾個可靠的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