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絕無此想法。”棲梧識時務地搖頭,隨即卻依然不怕死地開口,“可公主府的側夫貌似都是正兒八經上過皇族宗譜的,按照道理來說……”
“按照道理來說,公子已經可以回去南圣了。”夜紅綾語氣淡淡,“接下來半年里,南圣政務只怕還得公子多多費心。”
接下來半年?
棲梧詫異,不敢置信地看著容修:“公主已經登基,主上還不打算回去?”
難不真打算留在穆國當皇夫?
容修不置可否。
棲梧簡直不知道怎麼反應好。
作為一個忠心耿耿又非常負責任的臣子,他覺得自己應該提醒他家主上:“皇帝陛下您才剛剛登基多久?江山坐穩了嗎?滿朝文武大臣都在等著陛下做出一番政績,可陛下卻一心留在異國他鄉,沉浸在溫鄉里,任由兒私磨滅自己的帝王氣魄……主上可想好了,回去之后該如何跟大臣們代?”
容修波瀾不驚地伺候他家皇陛下用膳,完全不理會忠心耿耿的相在旁邊跟麻雀似的嘰嘰喳喳。
至于說代。
他需要跟誰代?
哪個敢不滿直接說出來,他不介意讓他們回家孩子去。
棲梧深深吸了口氣。
“你跟公子一起回去。”夜紅綾淡道,“以責任為重。”
棲梧神微松,暗道不愧是做皇的人,這氣度和懷就是不一樣,他家主上也應該跟著學學。
“不回去。”容修語氣很堅決強,“等孩子安然生下來再說。”
孩子?
棲梧一驚:“什麼孩子?”
容修冷冷瞥了他一眼。
棲梧張大,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皇陛下有了孕?”
容修沒說話,表顯然是默認。
“主上的孩子?”
容修臉一黑:“不然還能是誰的?”
“這不還有幾位側夫嗎?”棲梧口而出,隨即對上他家主上驟然冷下的表,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拿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腦門,“臣的腦子被門夾了,主上息怒,皇陛下莫惱。”
夜紅綾倒是無所謂。
公主府中有幾位側夫事實,不知的人以為風流好離經叛道也是事實,沒什麼好在意的。
況且棲梧本就是玩笑的分居多。
但容修卻顯然不允許任何人在這種事上隨意說笑,語氣冷淡:“出去。”
棲梧斂了神,微微躬,隨即轉退了出去。
走到殿外,他輕輕嘆了口氣。
有了孕。
心說不出來是高興多些,還是郁悶多些。
這位任的陛下自封了儲君之后就離開南圣十年,剛剛登基幾個月的人再次離開南圣,這次不知要多久才能回去。
這個皇帝當得當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不過棲梧倒也沒多擔心。
橫豎南圣還有主上的祖父太上皇在,余威尚未褪盡,加上相府忠心輔佐,大臣們也不敢有什麼過分的想法。
只是夜紅綾肚子里的這個孩子……
棲梧皺眉,主上的脈難不要留在穆國?
可是也不對。
夜紅綾現在是穆國皇,的孩子同樣也是穆國皇族脈,甚至是下一任儲君——如果不再有后宮的話,那麼顯然這位皇陛下只會生下屬于容修的孩子。
可一個子本就份尊貴,再加上一國之君要忙于政務,不可能著重于繁衍子嗣,所以這個孩子若是留在穆國,那麼他們必須還得再生一個孩子,以繼承南圣的江山才是。
棲梧擰了擰眉,覺得這真是一件讓人蛋疼的事。
兩國天子相……
依他的想法,干脆直接合二為一得了,夫妻二人并肩征伐天下,把其他各國全部收歸南圣……好吧,為了全他家主上的一片癡,南圣和穆國直接在天下歸一之后改名為南穆得了。
這樣誰也不吃虧。
心思超多的公子心里生出各種各樣的想法,而還在殿用膳的容修則突然開口:“登基大典之后,把幾位側夫都遣散吧。”
夜紅綾瞥他一眼:“你不是說不在意?”
容修撇:“妃不知道我口是心非,就佯裝大度?”
確實不知道。
夜紅綾對這些一向不怎麼在意,不過容修既然吃醋,自然也不會去堅持什麼。
兩人一路走過來,這人對心意如何,自己對他又是怎麼在溫水煮青蛙的過程中一步步淪陷,夜紅綾心里比誰都清楚。
本就不是個喜歡矯的人,在一事上素來坦然,擒故縱,故弄玄虛,或者刻意其他扭緒都不符合的。
況且那幾位側夫的存在等同于虛設,沒必要留著讓他不高興。
“我打算把寒卿白放進朝堂。”夜紅綾沉片刻,“他留在書院的確可以培養學子,但進朝堂更能發揮他的作用。”
今年提拔上來的幾位年輕新貴都對寒卿白敬服有加,他們若在一起共事,可以更快地讓朝上的年輕人擰一繩,慢慢積攢足夠的力量跟家族老臣們抗衡。
夜紅綾雖不是個喜歡猜忌的,但坐上了那個位置,接下來就是要一步步把大權真正抓在手里。
要的不是朝臣因為畏懼手里的兵權和朝權,而不得不做下的屈服和妥協。
帝王需要的忠心耿耿的心腹,是能做事敢做事的員。
而帝京權貴世家盤錯節的勢力太大,大多心思都用在了別的地方,為君王為百姓做事的太。
并且各大家族曾經都有各自支持的皇子,夜紅綾并不相信他們以后會安分守己,所以不會給他們機會繼續坐大。
需要的是有才干有魄力的年輕新貴,是那些有朝氣有想法的忠誠之士,而這些人中,有才華的寒門子弟會擁有更多的優勢。
帝京權貴世家的公子,除非擁有絕對的忠誠,否則將不會在朝堂上擁有太多的機會。
登基只是開始,不是結束。
坐上帝位之后,帝王跟各大家族的形戰爭還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寒卿白放的確適合放朝堂。”容修給盛了碗鯽魚湯,嗓音沉定和,“不過這些事等以后再說,妃先用膳比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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