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哥，夜里十一點發車。”

下班時，一個臉上沾著煤灰污漬的年輕男人靠近蘇峰，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嘀咕著，“小五子他們提前過去了，咱們啥時候去？”

蘇峰側目，看到同事眼中閃爍的興，心里開始泛起猶豫。

在鐵道基層上班，資運輸途中被盜的事聽聞過不，一般都是貨主提貨時發現的。盡管會出現扯皮糾紛的況，基本上也都是不了了之，貨主自己啞吃黃連。

隨著越來越多類似的事件發生，聽聞消息的驚奇也隨之悄然變化。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私底下議論時竟然還會笑稱是‘鐵道游擊隊’。

大宗資的運輸，加上貨車速度緩慢，時不時還要停靠給客運火車讓行，讓越來越多的人看到了機會。

五天前，車站貨運部囤放了一大批餅干，說是要發送到最南邊的城市。初步估算，最也得五節車皮才能裝得下。作為俏資，又是易出手的食品類資，自然吸引了不人的目。

為了快速湊齊母親的手費，蘇峰主聯系了單位里幾個脾氣相投且知知底的年輕人，或許是貧窮所致，亦或者是藏在骨子里的冒險沖，幾人一拍即合。

可惜，計劃被蘇崢打了。

母親已經得到救治，蘇峰冒險的機已然消失，再加上蘇崢點破心思的舉和他的變化，讓蘇峰開始搖。

想想蘇崢篤定自信的言語，蘇峰不自覺出一抹笑容，接著低聲音說道：“勝利，我仔細想了想，這事兒還是算了吧。”

正于狀態的馬勝利聽到這句話當場愣住，皺著眉頭看著蘇峰，很是不解地問道：“為什麼？”

“之前聽說過的火車事都是發生在外地，咱們可是首都，風險太大了。”蘇峰不好意思說自己家里沒有了經濟力，所以才打退堂鼓，只能臨時找了一個借口。

覺到馬勝利的不以為然，蘇峰再次低聲音：“小二找了一個賺錢的門道，他說一個禮拜就知道能不能行，咱先等一個禮拜，要是小二那邊不行，咱再重新計劃，行不？”

馬勝利愣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悶聲說道：“小五子他們已經出發了。”

說好的一起干，臨時變卦不就是不講道義嘛！

“咱們現在就過去找他們。”

兩人各自騎著二八大扛，為了趕時間恨不得整個人站起來踩腳蹬子，趕到接頭地點時已然被夜籠罩。

“說干的是你，現在又不干了？峰哥，你到底咋想的？”

“蘇峰，是不是你媽做完手，你不缺錢了？”

“來都來了，哪有不戰而退的道理。”

夜幕中，即便是面對面站著，也看不清楚對面的表，卻能清晰知到對方的緒波。

面對質疑，盡管知道是自己不對，蘇峰還是有些不舒服，沉聲說道：“這事兒確實有我的不對，我特意趕過來就是通知你們一聲。”

“哼。”

不滿的哼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蘇峰沒有計較，繼續說道：“要是信我就再等等，等我家小二傳回來消息。小二要是能，也算是給咱兄弟們找了個來錢的路子。”

“要是不了呢？”有人反問。

“要是不了，下次遇到合適的機會，我堅決不退，跟你們一起干。”蘇峰果斷保證。

沉默。

“要走你們走，反正我是不走。好不容易遇到一次機會，下次不知道猴年馬月了。”

“我也不走。”

“……”

站在蘇峰旁邊的馬勝利為難看著蘇峰，“峰哥，要不……”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要是不聽，我也沒辦法。”蘇峰直接打斷馬勝利的話，“我還是那句話，信我的跟我回去。”

說完，蘇峰毅然決然的轉上二八大扛。

馬勝利左右看了一眼，悵然嘆氣朝著蘇峰走去。他這一，人群中跟著走出來兩個人，都是從小跟蘇峰一起玩耍的伙伴。

眼看沒人再走出來，蘇峰腳上用力蹬著自行車離開。

“呸，什麼人啊！”

“用錢的時候想讓咱們伙，不用錢了就沒膽子了，虧我以前覺得蘇峰是個玩得來的。”

“行了，都說兩句。”小五子冷聲打斷抱怨，“了他蘇峰，咱們一樣事兒。”

……

早上，在舍友還沒起床時，劉香蘭順著樓梯快步下來，等來到一樓樓梯口頓時呆住，海報不見了！

“咳……”

干咳聲在后響起，劉香蘭轉頭，看到宿管阿姨。

“別找了，我已經收起來了，晚上再回去。”宿管阿姨小聲嘀咕，看劉香蘭出如釋重負的表，又是接著問道，“你能找到那個推廣人員嗎？”

劉香蘭搖頭，“我沒有聯系方式，昨天是在學校門口遇到的。”

或許是覺到宿管阿姨的態度，劉香蘭又是笑道：“他既然讓幫忙推廣，應該還會過來的吧。”

聽到這句話，宿管阿姨出淡淡的笑意。

……

確定到貨時間，找臨時倉庫，這兩件事花費了蘇崢不時間。

好在，已經弄好了。

剛買來的大行李包鼓囊囊，里面裝了八十包衛生巾，這讓蘇策很是無奈，現在的衛生巾太大了，一包占用的空間足以頂得上后世七八包。

再次來到滬市醫學院門口，蘇崢只能選擇最笨的方法——守株待兔。只因為這個年代大學生太過寶貴，學校的安保工作無可挑剔。

昨天贈送給劉香蘭的一包衛生巾只有十六片，對于生宿舍來講十六片本不夠。蘇崢有信心，只要有人使用過，絕對會對衛生巾產生興趣。

唯一不確定的是們舍不舍得花錢買。

在學校門口蹲了十幾分鐘，終于等到有人出來。蘇崢趕起，想讓這個人幫自己去找一找劉香蘭。

蘇崢朝著來人走去的時候，來人的目也在掃視學校門口，當看到蘇崢時，眼中帶著審視和疑。

“同……大姐。”

看清楚來人的面容，蘇崢趕改口。

來人正是宿管阿姨，皺著眉頭打量著蘇崢，這麼年輕，應該不是推廣員吧？

“大姐，能不能麻煩您幫忙找一下劉香蘭同學。”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出來的人，蘇崢自然不愿錯過機會。

聽到劉香蘭的名字，宿管阿姨瞬間確定跟前這個年輕人的份，“你就是請幫忙海報的那個推廣員？”

蘇策微微一怔，趕點頭：“對，是我。”

答話的同時暗暗欣喜自己運氣真好，居然遇到了認識劉香蘭的人。

宿管阿姨瞄了一眼蘇崢邊碩大的行李包，好奇問道：“這里面裝的都是你們廠的產品？”

“對。”

蘇崢能覺到，眼前這位大姐沒有惡意。

“多錢一包？”

“七錢。”

宿管阿姨聽后點頭，遲疑片刻后手掏錢，同時說道：“給我來一包。”

這麼快就有效果了？

蘇崢心中高興，又有疑。眼前這個人的年紀稍稍有點大，應該不是醫學院的學生，是老師？還是學校的職工？

“大姐，您跟劉香蘭同學是什麼關系？”

宿管阿姨似乎有些不悅，收回遞錢的手，“怎麼？賣東西還要問份嗎？”

覺到這個眉目清秀的年輕男人沒什麼威脅，又不耐煩補充道：“我是宿舍管理員。”

宿舍管理員？！

蘇崢眼睛一亮，熱道：“怪不得，怪不得。”

蘇崢的反應讓宿管阿姨有些意外，也不著急買衛生巾了，“怪不得什麼？”

“大姐，我們做推銷就是負責跟人打道，平時見多了形形的人。說實話，我剛才從您上覺到了很濃重的警惕。現在我知道了，那不是警惕心，那是滿滿的責任啊！”蘇崢張口就來。

滿滿的責任！

宿管阿姨眼睛多了一抹亮，角上揚。可不就是嘛，自己一個人負責一棟樓的安全，沒有責任哪行啊！

這小伙子真不錯，一口一個大姐，比那些學生會說話！

心大好，宿管阿姨語氣也變得和許多，“我聽劉香蘭說過你們廠的況，你這麼年輕就扛著那麼重的擔子，真是辛苦你了。大姐必須支持你的工作，給我來一包……不，來兩包。兩包能不能給大姐便宜一點？”

蘇崢依舊不著急，左右看了一眼之后笑著回道：“大姐，價格是廠里定的，就這已經比商場零售價便宜了兩。”

宿管阿姨毫不掩飾自己的失，自己只是普通職工，一個月工資也就二十多塊錢，日子本就過得的，平時一分錢恨不得掰兩半花。

如果不是被海報上那些好勾起念頭，才不舍得花七錢買這東西。剛才又一時激要掏出去一塊多錢，這讓有些懊惱。

想要收回剛才的話，又覺得不好意思，一時間陷糾結之中。

蘇崢一直觀察著，看的表就知道經濟條件一般，角閃過不易察覺的笑意，又是低聲音說道：“大姐，我跟你說個法子，不但能讓你花錢，說不定還能讓你賺錢。”

聽到這句話，宿管阿姨先是一愣，隨后一喜，最后出警惕之看著蘇崢，不自覺的往后退了兩步。

“您放心，我沒有無理的要求。”

蘇崢一臉無害的笑容，語氣更加親和：“大姐，冒昧問一句，我們的產品您使用過了嗎？”

宿管阿姨猶豫了幾秒鐘，最后點頭。

“您覺得我們的產品用著怎樣？”

宿管阿姨不說話了，這種事跟丈夫都沒細致說過，怎麼可能跟一個陌生男人提起。

蘇崢笑得愈發自信，眼里閃爍著：“大姐，我對我們的產品很自信，我完全相信每一個使用過的人都會喜歡上我們的產品。”

宿管阿姨不想過多討論衛生巾的事，面帶不悅道：“你這個年輕人，說話直接說重點好不啦？”

“大姐，價格肯定是不能便宜的。但咱們可以換一種方式，比如說你幫我們賣衛生巾，廠里可以給你提。”

賣衛生巾？

宿管阿姨連忙搖頭，“不行，會害我丟工作的。”

蘇崢沒有被影響，繼續說道：“每個人每個月都有一次例假，一次例假最要用一包衛生巾，甚至有可能一包不夠用，一棟宿舍樓怎麼說也得有幾百個學生吧。”

宿管阿姨不搖頭了，盯著蘇崢，等他下面的話。

“一包就算提兩分錢，十包就是兩錢，一百包就是兩塊錢，幾百包的話……嘖嘖。”蘇崢及時收聲，一臉惋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