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虛懷：“我想聽喚我一聲師傅。”

李錦夜倏地一震，把手了回去。

“暮之啊，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些年老子在京里，吃著山珍海味，住著致豪華的宅子，看著一眾對老子唯唯諾諾的小人，心里賊他娘的懷念那三間破屋。那時候雖然你整天拉個臉子，樣子丑的跟個鬼似的，還不氣我，可日子過得快活啊！”

李錦夜冷笑一聲，“我怎麼記得當時你在那三間破屋里對我說，喜歡西北的天，西北的地。”

張虛懷被他氣得口一陣陣發疼，“你就跟我抬杠吧你！蘇長衫……蘇長衫……”

正在走神的蘇長衫“啊”了一聲，忙斂了心緒道：“我什麼事？”

張虛懷正要說話，突然李錦夜的手又重重的落了下來，他嚇了一跳，話順著口水立刻咽了下去。

片刻后，門外有腳步聲響起。

“爺，妾給爺親自做了幾個下酒的小菜，爺要不要嘗一嘗？”

蘇長衫一聽這聲音，臉就冷了下來，用指尖沾了點酒水，在桌上寫了一個字：“滾！”

李錦夜深目看了他一眼，沒理會，起走到外間，吱呀一聲打開門。

陸若素抬起水瑩瑩的眸子，看著面前那張令魂牽夢系的臉，角不由的勾起一抹和的弧度，“妾做了王爺做吃的醬鴨心，還有素什錦，用來下酒再好不過。”

李錦夜沒接話，只是冷冷地看著。

陸若素一看到李錦夜那樣的眼神，滿心酸，命丫鬟把食盒放下，曲膝道了個福后，認相的離開。

一轉，淚就落了下來。

是陸皇后娘家旁支里的一個庶出的兒，兩年前由皇后牽線賜給他做側妃，安王府上只有一個側妃。

在外人眼里，安王為一擲千金，千寵萬寵，可又有誰知道，和他有夫妻名分，卻無夫妻之實。

這個男人，對冷淡之極。

兩年，七百多個日夜，不管用什麼辦法討好，勾引，那個男人看的眼神永遠這麼冰冰涼涼，一溫度也沒有。

“來人？”

“爺。”

“把這些拿去給你的兄弟們分了。”

“謝謝爺。”

李錦夜冷笑著關上了門。

什麼側妃，不過是陸皇后為拉攏他布下的棋子而已，為的是將來能幫助兒子福王登上大位。

寶乾帝這輩子有過無數的人，后宮嬪妃多得都快塞不下。

他先后娶過兩位皇后。

頭一位便是與他青梅竹馬的的葉氏。葉氏出承恩公府，其祖父原是熙帝時的議政大臣，當過七年的戶部尚書，掌財正大權，深熙帝重，

其父親，伯父，叔父也都位極人臣，極傾一時，真正的“圣眷最渥之人”。

葉氏十六進宮，生下生下皇長子，皇長，還有次子平王，二十五歲那年，皇長子夭折，葉氏因此一病不起，紅薄命，在病床上拖了兩年，撒手人寰。

皇后之位空缺了幾年后，寶乾帝娶了第二位皇后陸氏。

陸氏門第很普通，不過是小小的宦出，選秀時以宮的份宮，靠著貌、聰明、手段一步一步往上爬，營營汲汲，苦熬了多年以后，終于爬上了后宮的主位。

陸氏只有一個兒子，八皇子福王，長李錦夜十歲。

平王李錦安雖然死了生母，奈何母族勢大，舅舅葉昌平乃是封疆大臣，掌西北軍政大權。

而福王李錦軒雖然有一個在位且正得寵的皇后，奈何母族勢弱，除了靠陸皇后吹枕邊風以外，幾乎沒有與平王抗衡的能力。

更何況，這幾年寶乾帝最寵幸的人是令妃。這人比皇帝小整整十六歲，膝下也有一皇子名李錦云，雖然剛剛滿十三歲，卻深得皇帝喜，小小年紀已經封為晉王。

前有強敵，后有追兵，陸皇后夾在當中當然不甘心坐以待斃，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上。

李錦夜想到這里，角浮上一個詭異而又慘淡的笑。

“打發走了？”

“嗯!”

蘇長衫冷笑一聲，“我看你以后還是下道命令，這書房重地，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進來的，萬一把我們的話都聽了去，事就不好辦了。”

李錦夜慣常帶笑的兩眼深不見底，黑得看不見邊際，“不能聽的，一句也聽不到；能聽的，不想聽也得讓聽了去。”

話落，山敲門進來，“爺，剛剛得到消息，五城兵馬總使王華昨天晚上巡夜的時候，摔斷了一條。”

李錦夜角一翹，又出他慣常的，懶散的笑容向蘇長衫看了一眼，“我那大皇兄的手腳好快啊！”

張虛懷氣得把酒杯往地上一砸，“的，平王有點出息沒有，又害老子輸錢。”

蘇長衫凝神想了想，“不出一個時辰，我家老頭子肯定要把我回去了。”

“世子爺！”山突然拔高了音量。

蘇長衫：“鬼喊鬼什麼，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山：“國公府的馬車來了，說是國公爺請您回府一趟。”

“我就說吧！”蘇長衫站起來，得意地看了李錦夜一眼，“敢明備上一桌好菜，慶祝你最好的鐵哥們走馬上任五城兵馬總使。”

李錦夜但笑不語。

……

緣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就像國公爺和蘇世子。

國公爺明知道自己兒子是個爛泥扶不上墻的東西，卻還捧著厚厚的一疊銀票去走路子，給兒子買位來當當。

也像高氏和謝玉淵。就算高氏瘋著，下意識最想保護的人，也是自個的兒；

而謝大爺一聽顧氏說起管家的事，第一個反應并不是這樣做對不起老三，而是－－邵姨娘的話講的對啊，我兒子這樣的人，才配得上管家那樣的人家。

親，疏在這一瞬間，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顧氏見男人不說話，心里立刻有了分寸。什麼兄友弟恭，什麼禮儀良心，統統都比不上兒子的前程重要。

喚來孫平家的，又從箱籠里找出幾盒從揚州府帶來的茶葉，命孫平家等天黑了，送到邵姨娘的房里。

邵姨娘拿著茶葉，連連冷笑，心道：打蛇打七寸，顧氏的七寸就是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