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淵驚訝的發現，陳清焰笑起來，帶著幾分暖意，“你，找我有事？”

陳清焰撓了下自己的腦袋，拘謹道：“確實有點事。”

“直說吧。”

“那……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陳清焰的目跳過謝玉淵，看向后的巷子。面前的子長得太好看，他怕自己的視線唐突了。

“你不直說，我才生氣 。”

陳清焰輕咳了幾下，深深吸了口氣，鼓足勇氣道：“謝玉淵，你嫁我。我，我一定護你。”

謝玉淵看著他，像是沒有聽見一樣。

前世，記得自己曾經無數次的幻想著嫁給陳清焰，當紅布掀起的那一瞬間，會對他展開最麗的笑。

他們會生幾個孩子，夫唱婦隨，舉案齊眉。

盡管知道，他求娶自己的目的，并不是那麼單純，但有信心，這個男人早晚一天會知道的好。

被邵氏算計后，想著，只要那個男人說一句“相信”，就算立刻死，也值了。

陳清焰始終沒有說一句“相信”，他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一眼，仿佛自己是他鞋底沾了的泥土，能甩多遠，就甩多遠。

而這一世，他不僅幾次三番的向表白，還說要護……

謝玉淵似乎明白了一個道理：變化的，不是陳清焰，而是自己。

所以，與其恨別人對自己的算計，不如恨自己的無能和愚蠢。

陳清焰見謝玉淵不說話，心里更加忐忑，“謝，謝玉淵，你不相信我？”

謝玉淵幾乎要愉悅的笑出聲來。

原來，這世間的，誰先心了，誰就落了下乘。從前的自己，一如現在的陳清焰。

“陳清焰，謝謝你的好意，我不會嫁給你的。”

“為什麼？”陳清焰陡然變，“你若不嫁給我，就得嫁給那兩府做妾，你甘心做妾？”

謝玉淵角微勾，“你跑來對我說這樣一通話，家里知道嗎？”

陳清焰：“……”自然是不知道的。

“陳清焰，你這個時候能而出，愿意為了我，得罪兩王府，我卻不愿意你陷這樣兩難的境地。”

謝玉淵眉間含笑：“嫁進陳府，看著是周全了，妥當了，可你有沒有深想過，將來你的前程，你陳府的前程又該擺在何？”

這話，灌陳清焰嗡嗡作響的耳朵 ，好像憑空給他綿綿的灌一力氣似的，“謝玉淵，為了你，我不怕！”

“我怕！”

謝玉淵收了笑，掌似的小臉微微有些蒼白，但瞳孔深卻有亮。

“你現在不覺得，可總有一天，當你郁郁不得志，當你被小人踩踏，當從前那些不如你的人，都輕而易舉的走在你前面時，你會怨對我的。”

“我……”

“我不想你怨對我，更不想你為了我放棄前程。”謝玉淵眼中的亮，近乎炫目，“我們誰也不欠誰的。”

陳清焰的目沉了下來。

這時，他才忽然發現面前謝玉淵，本不是心目中想象的弱子，的脊梁比誰都得直。

即便已被上了絕境，甚至是強弩之末，依舊不諂，不投機，不示弱。

這樣的子，太特別；

特別到，他想為不顧一切。

“陳清焰，一個人是不能靠另一個人來逃避現實的。倘若真到了玉石俱焚的那一天……”

謝玉淵頓了頓，淡笑道：“只怪我自己，沒有強到那個份上。”

陳清焰從骨頭里往外冒著不下去的涼意，神魂卻似乎已經燒著了。

……

“爺，趕的吧，老爺和夫人都發火了。”

阿九心里火急火燎，偏偏自家爺走個路，像踩螞蟻似人的，慢死個人。

陳清焰沒有理會阿九，依舊慢慢的走進宅。

堂屋里，陳海和蔣氏一左一右坐著，見兒子低著頭進來，夫妻倆對視一眼，眼里各有深意。

陳海虛咳一聲，“我和你母親商量了一下，和謝府的婚事就此打住，從今往后不要再提起，至于原因，我想你心里應該很清楚。”

陳清焰坐在數丈之外，看著雙親，沒有說話。

蔣氏在一旁嘆了口氣，一臉的可惜。

本來和謝府的婚事，是三手指田螺，哪里知道半路殺出兩個程咬金。

偏偏這兩個，他們陳家一個都得罪不起。

和高家累世的財富比起來，命和前程更重要些，否則就算把謝玉淵娶進了門，也沒那個福氣。

“兒啊，咱們把那個謝玉淵忘了，將來娘為你再尋門頂頂好的親事。”

“我什麼人都不要，只要謝玉淵！”

“放肆！”

陳海一拍桌子，怒目圓睜道：“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為了一個人，要置陳家，置你父母的死活不顧？”

“兒啊，這事可萬萬不能沖啊！一個平王，一個福王，咱們哪個都惹不起，只有遠遠躲著。”

蔣氏苦口婆心，就差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了。

“母親知道你心里有，可是，現在和從前不一樣，咱們陳家廟小，容不下這尊大佛。你非要娶，就是把我們二老往絕路上。”

陳清焰聽了這話，最后一娶謝玉淵的心思，都歇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父親和自己在場上，瞧著雖然游刃有余，誰又知道，沒有一不制于人。

最最直觀的，父親拼到這個份上，不管外公家說什麼，他這個婿該聽的，不該聽的，都得聽。

謝玉淵說得對，沒有強到那個份上，就得制于人。

這就是現實。

陳清焰煩噪的心，一下子平靜了下來。

這時，他忽然不再是陳家養尊優，風花雪月的爺了，渾泛起說不出的郁。

他慢慢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漠然地看了雙親一眼。

“父親，母親，請你們放心，兒子不會做傻事。”

“這就對了！”蔣氏激得眼淚都掉了下來，“咱們再找好的，再找好的。”

陳清焰驀的睜大了雙眼，輕悠悠道：“母親，兒子想先在場上混出些名堂，再考慮婚事。”

說罷，他長長一揖，轉走進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