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淵不由捫心自問，“自己這是怎麼了？”

怎麼就患得患失起來，他如何，和你有什麼關系嗎？你除了能幫他想想法子解解毒外，還能有什麼作用？

謝玉淵若有所思琢磨了片刻，覺自己就是天生瞎心的命，還有一個解釋便是：所有醫者，都會對自己施救的第一個人，產生老母護小的想法。

謝玉淵別別扭扭的想了一會，不由地自嘲一笑。

這一笑不打，把籠子里的小混蛋嚇了個半死。

媽啊！

人類真是可怕！

前一刻，還在愁眉苦臉，后一刻，就笑得沒心沒肺，變得這樣快，，是要把小混蛋生烤了吃嗎？

……

一夜急風驟雨，天涼了許多。

羅媽媽一早起來，輕手輕腳地推開謝玉淵的房門。

謝玉淵好像被這一點靜驚，有點要醒的意思，無意識的皺了下眉，握了手里信。

這一握，眼睛就睜開了，見羅媽媽就站在床頭，忙把信藏進了袖子里。

羅媽媽把的一舉一都看在眼里，撂開額上的一縷頭發，目和了下來。

“可是王爺的信？”

謝玉淵臉一紅：“媽媽如何知道？”

羅媽媽嘆了口氣，心道：如果不是王爺的信，哪會抓得那麼啊！

“媽媽猜的，王爺怎麼說？”

“他，沒怎麼說。”

謝玉淵隨口應付了一句，“娘呢，起了嗎？”

“正要與小姐說這事呢，二馬上要去延古寺。”

謝玉淵一驚，“娘去延古寺做什麼？”

“說是要給小姐求個簽，小姐快起來吧，二這就要出發了。”

謝玉淵手忙腳的爬起來，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饒是這樣，也剛剛好在院門口攔下了高氏。

高氏一月牙白的秋衫，盈盈而立，見兒來，輕輕拉起的手腕。

謝玉淵忙撂起袖口，將那串佛珠出來，“娘，我戴著呢！”

“戴著就好！娘去延古寺上個香，順便給你求個簽，保佑我兒一輩子平平安安的……”

最后半句話聲音得很低，末了化邊上一點淡淡的笑意，“你別送了，傍晚我就回來，讓青兒去外頭買些螃蟹來，秋風起，這會正是吃螃蟹的季節。”

謝玉淵笑瞇瞇道：“我這就讓青兒去買，娘早點回來。對了，誰跟著去？”

“羅媽媽跟著娘去，放心吧！”

謝玉淵目送一行人離去，又放心不下，便讓青兒趁著出府買螃蟹的時候，到隔壁吱會沈容、沈易一聲，讓他們派了妥的人，在暗中跟著。

傍晚時分，高氏一行順順利利地回了府。

這時候，螃蟹剛剛上籠蒸，帶著些腥氣的香味頓時將整個青草院籠罩。

謝玉淵已經有五年沒有聞到這味兒了，了，機靈的把后面的話咽了下去。

高氏更凈手了席，笑道：“今日求了只上上簽，老和尚解簽說一切逢兇化吉。”

謝玉淵心中一喜，心道：昨天剛得了李錦夜的消息，今日就求了上上簽，這真是個好兆頭。

“娘，咱們喝一杯吧。”

“自然是要喝一杯的。”

后的羅媽媽忙上前給兩人斟酒，上好的桂花釀，還是從揚州府帶來的。

謝玉淵抿一口，微微搖了搖頭。

這酒與老爹做的桂花釀比，差得遠了。爹做的酒綿香醇，后勁略薄，不上頭。

而這酒的后勁有些大了！

想起那個憨厚純樸的男子，怕娘也嘗出區別，忙親手拿了一只最大的螃蟹，放在娘的碗里。

“今兒的螃蟹份量足，娘嘗嘗。”

“嗯！”高氏點頭。

羅媽媽忙接過來，令丫鬟們拿工敲碎了蟹殼，慢慢挑出里面的白……

高氏這一會卻已經連干了好幾杯酒，臉緋紅，似有薄醉，一掀眼皮，對上謝玉淵的視線，“這酒后勁怎麼這麼大？”

謝玉淵一陣心虛，陪笑道：“桂花釀的后勁都大，娘要是喝不慣，咱們換了黃酒來，燙熱了吃，上暖暖的。”

高氏瞪了一眼，把酒盅一扔，“醉了，不喝了，來人，扶我回去。”

“娘，螃蟹還沒吃呢？”

“明兒再吃。”

高氏倚在羅媽媽上，腳步踉蹌的離去。

謝玉淵一時不知道自己該欣還是郁悶，好幾種滋味來回翻轉一周，嘆了口氣。

人心不是石頭做的，有些東西說忘就忘，娘連味覺都還記得那個人呢！

此時，月上中天，天地靜謐，一盤螃蟹早已涼。

謝玉淵頓時覺得沒了胃口，起回到了房里。

這是一個平常的夜晚，又是一個不平常的夜晚。

青草堂按時歇息，躺在床間，謝玉淵罕見的失眠了，雖然有了李錦夜的一諾千金，依舊是擔憂了。

擔憂什麼呢？

謝玉淵問自己。

這世間，不是，便是敗，那麼，明日謝玉湄衛國公府，是，還是敗！

……

明日衛國公府的壽辰，于謝玉淵而言，是人生大事；于這京城中的許多人來說，也是大事。

今夜，不僅是的難眠之夜，也是多人的難眠之夜。

心念堂里，謝玉湄一遍又一遍的演練著每一個眼神，每一個作，姨娘說了，男人都喜歡那弱弱，拒還迎的。

衛國公府里，老管家想著明日的宴席，回到房里又覺得心不安，披了裳又往大廚房去；

怡紅院里，蘇長衫和張虛懷頭挨頭，悄聲商量。這出京的路線是直接往西，還是繞個圈子再說？從北城門出還是從南城門出？

而此刻的江南杭州府，李錦夜骨節分明的手放下一顆白子，對面的馬聞山皺了皺眉，“王爺，這子落得很有幾分兇險啊！”

“富貴險中求！”

李錦夜的眼睛閉上，深呼吸了兩口。

明日先是衛國公府拒親，再是靜待宮中的靜，最后就是一撮而就……不知道蘇長衫那頭是不是萬無一失。

若萬無一失，便是天各一方，此生不見；

若有閃失……

李錦夜猛的睜開眼睛，臉上的表淡然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