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姨娘想到這里，嚇得忙把手扶上隆起的小腹，仿佛這樣，才能安下心來。

謝玉淵沒瘋，卻有些癡呆了。

整整一個晚上，唱禮讓哭，就哭；讓磕頭，就磕頭；讓燒紙，就燒紙，像一個提線木偶似的，看得閔姨娘越發的心驚膽戰。

天一亮，高氏的一對庶子庶披麻戴孝的了靈堂。

今天有人來吊唁，禮不可廢，總不能讓謝玉淵這個嫡孤零零的一個人守靈堂。

不過片刻，就有親朋好友來吊唁。

頭一個來的，是大爺未來的岳家管家，接著，又斷斷續續的來了幾撥人，其后，靈堂便安靜了下來。

高氏是孤子，謝家又是從江南搬遷而來，整個靈堂前來吊唁的人寥寥可數。

謝玉淵也不在意，將所有份之事，做得一板一眼。

哪知下午的時候，蔣氏母子一素凈的走進靈堂。

謝玉湄一看來人，心里撲通撲通幾下，忙裝出一副傷心絕的樣子。

哪知，陳清焰卻沒把眼風向，只落在謝玉淵一個人上。

跪在那里，子小小一團，原本白皙的臉憔悴不己，仿佛一夜之間了那沒魂的紙人。

蔣氏見兒子死死的盯著謝玉淵看，心里重重的嘆了口氣，忙從下人手里接過香，遞到他手上。

陳清焰回神 ，跪地對著靈堂磕了三個頭。

家屬答禮，他這邊三個頭下去，那邊謝玉淵的子也彎了下去。后的一對庶子也同時回禮。

陳清焰抬起頭，低聲道：“謝玉淵，你住了。”

謝玉淵抬起一雙空的眼睛，客套而又不失禮節道：“謝陳爺。”

兩人說話的聲音極小，卻還是鉆到了謝玉湄的耳中。死死的咬著牙，垂下眼簾，掩住了眼底的恨意。

……

暮四合。

福壽堂里，謝老爺，謝太太你一聲嘆，我一聲嘆，此起彼伏。

這他娘的都什麼事啊！

眼看著謝府祖墳冒煙，兩個孫當中怎麼著要出一個側妃娘娘了，結果倒好，一個做了妾，一個死了娘。

竹籃打水一場空，他們謝家是造了什麼孽啊！

謝太太想著高氏對兒子的狠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臉沉道：“按規矩，人去世后，停靈三天就可下葬，若真是至親之人，停靈七天。高氏吊死，放在家里是大兇，還是早點抬出去埋了的好！”

下首的顧氏一聽這話，心里明鏡兒似的。

太太的如意算盤都落空了，一腔怒意沒地兒出，盡數出到了高氏上。

這高氏也真是狠。

這一死，三丫頭守孝三年，這三年老爺太太和那個親老子，想要算計的婚事，兩個字：做夢！

真看不出來，平日里瞧著再溫不過的人，對自己也能下此狠手，換了顧氏，是無論如何都不敢的。

謝老爺了把胡子，這幾日他作為家主迎來送往，盡了別人嘲諷的眼神，偏偏還要頂著一臉的傷心裝悲痛，再裝下去，自己都想吐出來。

一個高氏而已，死就死罷，還來惡心人，現在滿京城的誰不知道，謝家為了往上鉆營，生生把兒媳婦給死了。

毒婦啊！

“這話說得很是，如今天氣熱，早點發出去，也好早點運到南邊，別等爛了臭了再運。老大媳婦，你去靈堂和三丫頭說一聲，就說是我說的。”

顧氏心里把這兩個老貨恨了個底朝天，主意你們出，壞人來做，缺德不缺德啊！

心里再恨再罵，顧氏也只能著頭皮，套上喪服去了靈堂。

先上了三柱香，再磕三個頭，哀嚎了幾嗓子后，咬咬牙，把二老的意思說與謝玉淵聽。

謝玉淵還沒說話，一旁的羅媽媽卻忍不住了，脯一，就要撒潑打滾鬧一場。

謝玉淵一個冷冷的眼神彈過去，羅媽媽只能半張，握著拳，淚如雨下。

謝玉淵著顧氏一字一句道：“誰要敢早一個時辰把我娘抬出去，先從我的尸上過。大伯母，別欺人太甚，到時候收不了場。現在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娘死了，有眼睛的都盯著呢！”

顧氏一聽，頭皮發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謝二爺現在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趕把這一茬揭過去。

他心下一，裝模作樣的了把眼淚，假惺惺道：“大嫂，高氏跟著我沒過幾年福，就讓我多陪幾日吧，別再了，再我就跟著一道去，我苦命的妻啊！”

這話一出口，謝玉淵藏在孝服里的手，死死的握了拳，指尖深陷進里，毫察覺不到疼。

別有深意地看了謝二爺一眼，慢慢垂下眼睛。

顧氏見老二都這麼說了，還能說什麼呢，索咬咬牙替老爺太太拿了主意：“七日就七日，我這就著人準備去。”

“慢著！”

謝玉淵從團上爬起來，長久的下跪讓的雙膝已經麻木，子不可避免的晃了幾下。

羅媽媽含淚忙上前扶住的手。

這一扶，羅媽媽驚得臉變了變。這手心熱得燙人，像把火似的，再看小姐的面龐，慘白如紙。

羅媽媽心里一悲，淚又落了下來。

“阿淵，你還有什麼要求？”

“勞大伯母把府里所有人都來，阿淵有話要說，記著，是所有人，包括了足的邵姨娘。”

顧氏驚得忙拿眼睛去看謝二爺，恰好這時謝二爺也正向看過來，兩人心里同時咯噔一下。

連邵氏都請出來，這丫頭不會又出什麼妖蛾子吧！

“羅媽媽？”

“小姐！”

“去把隔壁的三叔來，順便再請一下我的師傅。”

“是，奴婢這就去請。”

羅媽媽松開小姐的手，走到顧氏邊時，“大，別愣著了，趕去吧。”

顧氏氣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自己老爺太太威脅也就算，一個下人也能赫赫然威脅……罷罷罷！

你們想怎麼鬧，就怎麼鬧吧，反正不是我大房的事！

一盞茶的功夫，謝家的人已經聚齊，把個靈堂圍了個水泄不通。

邵姨娘看著謝玉淵慘白的臉，心里說不出的痛快！高氏死了，有出頭之日了！

影里，謝三爺一喪服走進來，后還跟了個張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