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靖玉和程志業興沖沖去找南召小王子,到了地方,卻只見到南召王和大王子二王子在品茶閑談,小王子不在帳中。
南召王對于這兩個京城赫赫有名的紈绔子早有耳聞,看在定遠侯和程侍郎的面上,客客氣氣將二人請進來,讓兩個兒子陪著他們說話。
大王子宋湛是南召王的嫡長子,比宋景行年長三歲,為人老持重,深沉斂,頗得南召王看重,去哪里都帶著他。
許是年長幾歲的緣故,又或者是瞧不上趙靖玉和程志業庶出的份,宋湛對兩人表現得客氣又疏離,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樣。
反倒是溫潤,清風和月的二王子宋澤因為年齡相仿,份相當,和他們兩個相談甚歡。
宋澤即不是嫡子,也不是長子,對王位沒什麼野心,因此活得十分通自在,不論和兄長,還是和三弟,關系都十分融洽。
談笑間,程志業問起小王子的去向,宋澤告訴他,自家三弟是個坐不住的子,不耐煩待在帳中,非要出去氣,父王便應允他在附近隨意走走,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這時,有侍衛從外面進來,對南召王一番耳語,南召王頓時臉大變。
趙靖玉和程志業對視一眼,隨即起告辭。
看南召王的反應,應該不是什麼好消息,他們若還磨磨蹭蹭不走,就顯得太沒眼了。
待遠離了南召王的帳篷后,程志業才開口道:“不知他們遇到了什麼麻煩事。”
趙靖玉隨口道:“興許是那位小王子大晚上跑,被巡邏的衛兵抓住了。”
“不會吧?”程志業道,“他好歹是個王子,就算被抓住,和衛兵說清楚就是了,南召王至于嚇那樣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興許沒干好事。”趙靖玉意有所指地笑道。
程志業也跟著笑:“你當別人都跟你似的?”
兩人說笑著往回走,衛鈞和皇甫寸步不離的跟著在后面,到了趙靖玉的帳篷門口,程志業和他告別,回了自己的住。
程志業剛走,負責跟蹤謝南嘉的侍衛回來了,慌慌張張地稟報趙靖玉,說小路子被衛兵抓走了。
趙靖玉怔了半晌才想起小路子是袖兒,驚問道:“做了什麼,為何會被抓走?”
侍衛便把當時的景細細講了一遍,說道:“當時絆了一腳,南召小王子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抱住了,隨后便被巡邏的衛兵發現了,說他們兩個有私,屬下不敢暴份,只能在暗看著他們被帶進了武安將軍的營帳。”
“抱住了?”侍衛拉拉說了一大堆,趙靖玉卻只注意到這一句,無名火騰騰直往上冒,怒沖沖去了謝戰霆的營帳。
……
大帳之中燈火通明,武安將軍謝戰霆面沉沉端坐主位,謝南風在他側扶刀而立。
謝南嘉跪在地上,萬萬沒想到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見到父親和弟弟。
更讓沒想到的是,竟然會在這里遇見當初在回京途中救下的白年,而那個年,就是此時站在邊,白飄飄,神俊朗,因著尊貴份被特許不用下跪的南召小王子宋淮。
當日決定救他時,謝南嘉只是從他的玉佩認出他是南召王府的人,并不知道他詳細的份,更沒想到他會是南召王的小兒子。
曾聽聞南召王中年得一子,雖是庶出,卻視為珍寶,整日帶在邊,不使其離開半步,遇到宋淮時,宋淮正被人追殺,渾是傷,險些喪命,因此無論如何也沒把他和南召小王子聯系到一塊。
而宋淮自從認出謝南嘉是他的救命恩人之后,心也非常震驚,礙于他被人追殺是,自從說了那句“是你”之后,便沒敢再和謝南嘉說話。
原本他很擔心謝南嘉會把他的說出來,不想謝南嘉自從說了那句“是你”之后,也沒再多說半個字,進了軍帳后,面對武安將軍的問,表現出超乎年齡的沉著冷靜,只說自己是趙二公子的仆從,在營地里走迷了路,別的一概閉口不談。
宋淮不對刮目相看,同時又疑為何會打扮小廝的模樣,但小丫頭既然為他保守了,他也就非常仗義地沒有揭穿。
另外一個認出謝南嘉但沒有揭穿的,是謝南風。
從謝南嘉一進門,謝南風就認出了,結合外面流傳的閑言碎語,很快便想到,這丫頭大概就是眾人口中趙靖玉的“男寵”了。
不是在伺候四小姐嗎,怎麼會跟著趙靖玉來了西山圍場,莫非是趙靖玉見長得好看,強行把從四小姐邊要走了?
若果真如此,趙靖玉那廝未免太可惡!
說曹曹到,帳外腳步聲響,守衛來不及阻攔,趙靖玉便一陣風似地刮進了帳中,大紅的衫在燭照耀下如同烈焰。
謝南嘉聽到靜,回頭看了一眼,正對上趙靖玉噴火的雙眸。
謝南風噌地一下拔出佩刀,沖到趙靖玉面前,揮刀將他攔住,呵斥道:“好大的膽子,竟敢擅闖軍帳!”
趙靖玉沒有,衛鈞像個鬼魅一樣無聲無息地自他后閃現,為他擋住來勢凌厲的刀鋒。
謝南嘉暗中為弟弟了一把汗,看得出來,倘若這里不是將軍的營帳,衛鈞早已出手,弟弟未必是他的對手。
“怎麼,你想殺我不?”趙靖玉冷笑。
“你擅闖軍帳,殺你也未嘗不可!”謝南風豎眉道。
“你殺一個試試!”趙靖玉手開衛鈞,邁步上前,膛抵住他的刀尖。
謝南風牙關一咬,刀尖便要往前送。
謝南嘉下意識想要跳起來阻止他,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脾氣上來別說是趙靖玉,天王老子他都敢捅。
“謝南風!退下!”謝戰霆及時出聲制止了他。
謝南風如今也是軍中一員,出門在外聽的是軍令,謝戰霆雖是他的父親,更是他的主帥,一聲令下,不敢不從,強怒火收回刀,退到謝戰霆旁。
趙靖玉冷哼一聲,沖謝戰霆一抱拳:“武安將軍恕罪,我是來找我的小廝的,不知他犯了什麼罪,要被你的兵押來審?”
宋淮聞言,目灼灼落在他上。
趙靖玉到對方目不善,長眉一挑,板著臉道:“看什麼看,沒見過男子嗎?”
帳中一干人等啞然失笑。
謝南嘉十分無語,心說這人怎麼跟個公孔雀似的,不分場合就開屏,也不看看,眼下是比的時候嗎?
以為趙靖玉已經夠自了,一旁宋淮卻悠悠道:“我乃南召第一男,你再能有我嗎?”
眾人:“……”
本來非常凝重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輕松起來,就連謝戰霆都出了一笑意。
“趙二公子。”謝戰霆開口道,“在你沒來之前,我已經問明了原由,你的小廝在營地迷了路,巧遇到了小王子,兩人之間并沒有什麼事,是巡邏的士兵誤會了他們。”
“誤會?”趙靖玉冷哼一聲,手把謝南嘉從地上拽了起來,“即是誤會,請問我可以把人帶走了嗎?”
“當然可以。”謝戰霆頷首。
趙靖玉又哼了一聲,拖著謝南嘉就走。
謝南嘉卻不想走,好不容易才看到父親,除了被父親審問,連一句多余的話都還沒說,想再多留一會兒,哪怕是都跪麻了也愿意。
趙靖玉覺到走還留的意圖,臉猶如結了冰一樣冷:“怎麼,這里有你留的人?”
“……”謝南嘉拿他沒辦法,只得拜別了父親,又對宋淮點了下頭,跟著他往外走去。
趙靖玉一看還在和那個“丑”男眉來眼去,越發氣不打一來,拎小子似的把人拎走了。
剛出門,迎面到了匆匆趕來的南召王父子三人,趙靖玉正在氣頭上,招呼都沒打就和三人肩而過。
南召王父子先前在住已經換上了居家的便服,得知小兒子被抓,三個人重新換了袍才趕來的,因此比趙靖玉慢了些,南召王沒想到在這里又到趙靖玉,正要和他說話,不料他卻視若無睹地從自己跟前揚長而去。
南召王一頭霧水,因急著見小兒子,便也沒有理會,請守在門口的士兵代為通傳。
謝戰霆聽聞他來,親自出帳相迎。
趙靖玉一路連拉帶拽地把謝南嘉帶回了帳篷,黑著臉吩咐侍衛們全都退開,將謝南嘉惡狠狠地推倒在地鋪上。
“你做什麼?”謝南嘉大驚失,掙扎著要爬起來,趙靖玉一只手掐著的脖子把摁了回去。
“膽敢再一下,信不信我掐死你?”
謝南嘉被他唬住,呆呆地看著他被怒火燒紅的眼睛,覺得他這火氣未免太莫名其妙。
“二公子。”試探著放了語氣,“奴婢到底怎麼惹著你了?”
“你給我閉!”趙靖玉額上青筋暴,“你口口聲聲自稱奴婢,做的事卻沒有一件是奴婢該做的,我要再不管你,你都能上天了!”
謝南嘉:“……”
“說話呀,你是能說的嗎,怎麼不說了?”趙靖玉道。
“……”謝南嘉無奈道,“是你讓我閉的……”
“讓你閉你還說?”趙靖玉用力收五指,“索掐死你,你就老實了。”
謝南嘉到一陣窒息。
“說,你和那個丑八怪怎麼認識的?”趙靖玉問道。
謝南嘉艱難搖頭:“奴婢不認識他,是偶遇……”
“鬼話連篇!”趙靖玉怒道,“你當我是瞎的嗎,看不出你們兩個早就認識,偶遇,偶遇怎麼沒遇上我?”
謝南嘉:“……”
趙靖玉說得那麼篤定,一時分辨不出他是真的看出來了,還是在詐,腦子快速轉著,思索應對之策。
“在想怎麼騙我是吧?”趙靖玉更加收了手,眼神由盛怒變得冰冷。
謝南嘉意識到,這回他真的生氣了。
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趙靖玉,當初在莊子上,趙靖玉曾在面前發過一次火,還徒手碎了一只白玉杯,但那次他并沒有真的生氣,所以的是杯子而不是的脖子。
而眼下,那五冰冷的手指就卡在脖頸上,隨時都能扼斷的嚨,不想死,就只能臣服。
“我說,我說,你先放開我。”息著說道。
“說!”趙靖玉微微松了松手指,并不打算完全放開。
謝南嘉貪婪地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坦白道:“我之前確實見過他,但那時我并不知道他是南召王子。”
“在哪里見到的?”趙靖玉問。
“在……中午休憩的時候。”謝南嘉微微了下,“我在林子里方便時……到了他。”
“什麼?”趙靖玉頓時拔高了聲音,“他看到了?”
“沒有沒有。”謝南嘉忙道,“當時他正要走,而我剛去,我見他穿著蟒紋袍,猜想他應該是皇室中人,就給他行禮,他只略點了點頭,便走了。”
“就這樣?”趙靖玉瞇起眼睛半信半疑。
“就這樣。”謝南嘉連連點頭。
想了又想,還是覺得不能告訴趙靖玉實,一來事關宋淮的私,二來會引起趙靖玉更多的猜疑。
說自己在方便時遇到宋淮,趙靖玉應該不會拿這事去向宋淮求證,而只要以后找機會和宋淮待一下,這事就可以瞞過去了。
趙靖玉覺到纖細的脖頸在自己掌心里啊,火氣便稍稍小了些,仍然冷著臉問道:“那今天晚上呢?”
“今天晚上也同樣是巧,我是真的迷了路,不知道他在那里。”謝南嘉解釋道。
“那他為什麼抱你?”趙靖玉又問。
“……”謝南嘉一愣,突然意識到不對,被士兵發現的時候,宋淮已經松開了,趙靖玉怎麼知道宋淮抱過?
除非他又派人跟蹤。
趙靖玉隨即意識到自己說了,松開謝南嘉的脖子就走。
謝南嘉反手拉住了他:“你等等,把話說清楚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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