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大吃一驚，想躲開已經來不及，只好呆呆地站在原地。

　趙靖玉似乎也很意外，在不遠頓住腳步，片刻后，又慢慢向他們走來。

　謝南嘉看著他閑庭信步似的靠近，木屐一下一下敲打著地面，突然一陣沒來由的心慌。

　趙靖玉直直走到兩人面前，停住腳，月如水，他的臉如冰，散發著寒意。

　“二公子……”謝南嘉明明什麼也沒干，卻心虛得很，帶著怯意喚了他一聲。

　趙靖玉不聲地看著，一言不發。

　宋淮猜想他可能誤會了，拱手道：“趙二公子，你不要誤會……”

　“我誤會不誤會干卿何事？”趙靖玉冷冷打斷他的話，轉拂袖而去。

　“……”宋淮尷尬地看了看謝南嘉。

　謝南嘉對他搖搖頭，追著趙靖玉走了。

　在暗的皇甫頭都大了，趕在兩人前面回到帳篷，一見到衛鈞就唉聲道：“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喊什麼喊，小聲點。”衛鈞呵斥道，“沒頭沒腦的，誰完了？”

　“袖兒和二公子完了。”皇甫道。

　衛鈞嚇一跳，一把抓住佩刀：“怎麼了，快帶我去！”

　“唉呀，我不是那意思，我是那意思……”皇甫急得直跳腳。

　“那意思是什麼意思？”衛鈞都被他說糊涂了。

　吧嗒吧嗒的木屐聲響起，皇甫下一指：“喏，你自己瞧。”

　衛鈞循聲看去，就見趙靖玉快步從遠走來，雖然看不清臉，卻能明顯覺到他的怒氣，袖兒小跑跟在他后面，低聲喚著他，似乎在向他解釋什麼，他卻充耳不聞，步子邁得像生了風。

　“怎麼回事，剛才走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衛鈞不解道。

　“是啊！”皇甫嘆道，“誰知道半路又殺出個小王子。”

　“小王子？怎麼又是他？”衛鈞皺起眉頭。

　皇甫兩手一攤：“你問我，我問誰去？”

　說話間，趙靖玉已經一陣風似的刮過來，怒沖沖進了帳篷，丟下一句話：“誰都不許進來！”

　“是！”衛鈞忙應了一聲，手擋住了要往里走的謝南嘉。

　謝南嘉無奈停下，扶著膝蓋氣。

　“袖兒，二公子怎麼了？”皇甫裝著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問道。

　謝南嘉直起，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

　之前還想著趙靖玉氣狠了就不會再喜歡，這樣對大家都好，可趙靖玉一生氣，下意識就追了上去，急不可耐地想要給他解釋清楚，這會兒冷靜下來再一想，更加覺得自己是個矛盾。

　沮喪地著帳中的燈火被趙靖玉熄滅，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衛鈞和皇甫也替為難，大晚上的，不讓進帳，讓去哪呢，侍衛和下人們都住大通鋪，沒有一個的，想給找個地方將就一下都找不到，總不能讓就在這站一夜吧？

　讓進去也不行，二公子正在氣頭上，萬一怒了他，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實在不行，我給你抱床被子來，你就在帳篷外面將就一晚上吧！”皇甫提議道。

　謝南嘉從來沒淪落到這種境地過，自尊心還想強撐著，但上的寒意卻讓很快就繳械投降。

　還有很多事要做，無論如何不能把自己凍壞了，最終，還接了皇甫的好意，裹著皇甫給找來的被子靠在帳篷邊上睡了。

　以為自己不可能睡得著，但低估了自己的疲憊，合上眼睛沒多久，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皇甫看著睡了，推了推衛鈞，小聲道：“你去和二公子說一聲，就說袖兒哭著睡著了。”

　“……”衛鈞白了他一眼，“要去你去，我不會撒謊。”

　“你怎麼不會，剛才還配合袖兒演戲來著。”

　“那是你，我什麼也沒說。”

　“……行，我去就我去。”

　皇甫鄙視了他一回，轉進了帳篷。

　帳篷里黑漆漆的，乍一進去什麼也看不見，他深一腳淺一腳的往里索。

　“你要做什麼？”黑暗中突然響起趙靖玉幽幽的聲音，把他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回，回二公子……”他忙跪下稟道，“袖兒在帳篷外面，哭，哭著睡著了，外面太冷了，屬下擔心染上風寒，回頭再傳給二公子就不好了……”

　趙靖玉默了一刻，悉悉率率地坐起來。

　“凍死了才省心。”他余怒未消地說道。

　皇甫跪在那里，沒法接話。

　趙靖玉也不知拿了個什麼東西砸過來：“你傻跪著干嘛，去把人抱進來呀！”

　“啊？”皇甫愣了一下，忙起道，“是，屬下遵命！”

　說完便索著退了出去。

　“二公子怎麼說？”衛鈞問。

　“說，說讓我把袖兒抱進去。”

　“……”衛鈞差點笑出來，“那你去抱吧！”

　“我，我抱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二公子你抱你就抱。”

　“那好吧！”皇甫手，走到謝南嘉跟前，猶豫了一下，小聲說了一句“得罪了”，彎下腰去抱。

　手還沒到被子，后突然有人清嗓子：“嗯，嗯！”

　皇甫一激靈，回頭就看到趙靖玉站在后。

　“二公子！”

　“讓開！”趙靖玉淡淡道。

　皇甫連忙讓到一旁。

　趙靖玉站著瞅了謝南嘉兩眼，嫌棄地撇撇，掀開那床不知從哪里弄來的破被子，攬腰將抱了起來。

　衛鈞：“……”

　皇甫：“……”

　“看什麼看，打簾子，掌燈！”趙靖玉不耐煩地吩咐。

　兩人回過神，一個去打簾子，一個去點燈。

　趙靖玉把謝南嘉抱進去，放在自己的床鋪上，又嫌棄地翻了一眼，幫掉鞋子，蓋上被子。

　衛鈞：“……”

　皇甫：“……”

　“看什麼看，出去！”趙靖玉瞪眼道，“不許告訴是我抱進來的！”

　“是，屬下遵命！”兩人躬應是，忙不迭地退出去。

　簾子一放下，兩人一個捂著，一個捂著肚子，無聲地笑起來。

　“你還知道哭，要不是怕你染了風寒傳給我，我才懶得管你！”趙靖玉對著睡的謝南嘉做了一個兇惡的表，吹熄了燈，回到自己的床鋪。

　這一天，真是累死人了！

　漫漫長夜終于過去，當清晨的第一縷照進帳篷，謝南嘉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看到帳篷的穹頂，不由愣住。

　我不是睡在外面嗎，什麼時候又回到這里來了，趙靖玉不是不讓我進來嗎，誰把我弄進來的？

　帳篷里靜悄悄的，趙靖玉不在，坐起，看到自己的服還是昨天那套，連子都還在，放下心來，穿上鞋子走出去。

　皇甫守在帳篷外，衛鈞沒在，謝南嘉便問他：“二公子呢？”

　“被皇上去了。”皇甫道。

　謝南嘉點點頭，又問：“昨晚我睡著了，誰把我弄進去的？”

　皇甫牢記著趙靖玉的命令，擺手道：“反正不是我。”

　謝南嘉：“……”

　這算個什麼回答，什麼反正不是他？

　“不是你是誰，衛鈞嗎？”問。

　皇甫閉上，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謝南嘉還要再問，趙靖玉帶著衛鈞回來了。

　本來臉上還沒什麼，一看到謝南嘉，立刻又變得冷若冰霜。

　謝南嘉尷尬地退到一旁，看著他進了帳篷，小聲問衛鈞：“皇上可有責怪二公子？”

　“沒有，皇上賞了二公子一匹汗寶馬。”衛鈞道。

　“……”好吧！謝南嘉心說，皇上不愧是皇上，海納百川，以德服人，既然他沒有怪罪趙靖玉，想必也不會怪罪我對太子的無禮了。

　“衛大哥，昨晚是你把我送回帳篷的嗎？”又問。

　衛鈞警覺地和皇甫對了個眼神：“不是我。”

　謝南嘉困不已，不是他，也不是皇甫，還會有誰，難道是我夢游自己走進去的？

　呀！該不會是趙靖玉吧？

　想到這種可能，不眼睛一亮，掀簾子進了帳篷。

　“出去！”腳剛踏進來，趙靖玉就冷著臉一聲斷喝。

　謝南嘉沒聽，徑直走到他面前，福道：“多謝二公子昨晚……”

　“我沒有抱你，你別自作多。”趙靖玉搶先道。

　謝南嘉一愣，角慢慢上揚，忍笑道：“我也沒說二公子抱我呀，我只是想說我昨晚夢游進了帳篷，多謝二公子寬宏大量沒把奴婢攆出去。”

　“……”趙靖玉如玉的面容浮上一層紅暈，冷哼一聲轉過臉，去拿自己的盔甲。

　謝南嘉忙上前道：“為了表示謝，就讓奴婢伺候二公子更吧！”

　穿戴盔甲很麻煩，趙靖玉實在不想自己手，勉強同意了。

　謝南嘉一面給他穿，一面和他商量道：“二公子，今日狩獵讓奴婢和你一起去吧！”

　“你去做什麼，借機私會郎嗎？”趙靖玉忍不住挖苦道。

　“二公子誤會了。”謝南嘉好脾氣地解釋，“奴婢聽聞皇上賞了二公子一匹汗寶馬，自古寶馬配英雄，二公子天人之姿，騎在馬上肯定特別威風，奴婢想跟去開開眼，順便親自打幾只獵送給二公子。”

　“……”盡管趙靖玉不愿承認這馬屁拍得他很舒服，面到底緩和了些，“你要去就去，去了別指我照料你。”

　“謝二公子！”謝南嘉給了他一個明的笑。

　“哼！”趙靖玉冷著臉看向帳篷的穹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