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在侯府真像是方外之地，不管秦氏姑侄的死鬧得多沸沸揚揚，對這邊都沒造毫影響，即便是奉了定遠侯之命徹查此事的二管事把府里所有人都盤查了一遍，也沒來西院問上一字半句。

　秦川不相信遭天譴這種無稽之談，著定遠侯給他一個待，否則他就要去圣上面前告狀，定遠侯同樣也不相信這種說法，便命二管事全力追查真相。

　之所以讓二管事查，是因為大管事秦氏的牽連，已被撤職查辦。

　二管事臨危命，知道這是自己升職的大好時機，自然是不余力地調查取證，不敢有一懈怠。

　相應的，原先被分給四姨娘使喚的二管事娘子也跟著價倍增，了人人都結的主，遵老太太的吩咐協助東西兩府的夫人辦夫人和世子夫人的喪事。

　而沒了正室制的大小姨娘們一個個心思也活泛起來，都眼地盯上了管家權。

　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主，侯爺是外院的主，夫人是宅的主，如今夫人不在了，老太太又不得勞累，自然得有人挑起這擔子。

　至于誰能挑得起來，就看各人的本事了。

　一時間，侯爺和世子的姨娘們紛紛往慈安居跑，明里暗里都是想協助老太太打理后院，替老太太分擔辛勞。

　老太太焉能不知道這些人的心思，只是把這些人瞧了個遍，也沒瞧出一個真正能讓放心的人。

　因為這些人都是為了自的利益，沒一個是真心為大局著想的。

　晚些時候，謝南嘉陪著四小姐去了慈安居。

　因昨日皇甫事先打過招呼，宜蘭院的人一致對外聲稱袖兒中了毒神不濟在房里靜養，二管事派人過來問話，都被趙蘭芝給打發了，讓等到人醒了再問。

　因此，謝南嘉回宜蘭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二管事那里回話，證明自己的清白，證明秦氏姑侄的死以及祠堂大火都和無關。

　其實就算不去，也沒人敢懷疑，畢竟如今可是鎮國公府的真千金，別人犯不著為了已死的人去得罪國公府。

　調查真相說到底是為了堵住丞相府的口，估計到最后不是天譴就是意外，還有種說法是夜里太冷，有可能兩人想燒點東西取暖，一不小心把房子燒了。

　總之不管怎樣，都不會和中毒昏睡了一天一夜的袖兒有關。

　謝南嘉輕松洗了嫌疑，便和四小姐一起去問老太太。

　老太太因著的份，對也是另眼相待，親切地坐下說話。

　謝南嘉笑著婉拒了：“老太太不必客氣，我在侯府一天，就還是四小姐的丫頭，我在四小姐邊站著就好。”

　老太太道：“即便是丫頭，也是個立了大功的丫頭，只當是我賞你坐的吧！”

　謝南嘉推辭不掉，只得在丫頭搬來的繡凳上落座。

　老太太又道：“你來得正好，我正有件為難事想向你討個主意。”

　謝南嘉忙欠道：“袖兒不敢當，老太太只管吩咐。”

　老太太便把管家權的事說了，問心里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謝南嘉所來正為此事，中早有算，假意思索了一會兒，建議道：“姨娘們有心為老太太分憂是好事，只是府里一直是夫人全權打理，姨娘們并沒有管家的經驗，無論是誰，一個人恐怕都無法勝任，我尋思著，不如挑幾個人共同管理，互相協助的同時又能互相監督，老太太再累從中指點一二，方是穩妥之策，老太太以為如何？”

　一席話說得老太太豁然開朗，連連點頭道：“不愧是國公府的脈，這聰慧勁兒真是骨子里帶的，我愁了一天，你一來，三言兩語便解決了。”

　“是啊是啊！”花嬤嬤附和道，“袖兒姑娘真是天生掌家的料，將來誰家有幸娶了，等于撿了個無價寶。”

　“那就嫁給二哥哥好了，如此祖母也不用發愁沒人管家了。”趙蘭芝道。

　此言一出，滿屋子瞬間安靜下來。

　雖然大家都不說，心里卻都明白，這位真縣主將來怕是要取代假縣主嫁進東宮的，即便不嫁東宮，二公子的庶子份也高攀不起人家。

　老太太為孫的淺薄略尷尬，忙將話題轉回到正事上，笑著問謝南嘉：“依你之見，挑哪個人合適呢？”

　謝南嘉道：“老太太抬舉我了，我只是個丫頭，挑選主子的事我可不敢僭越。”

　“無妨，你只管說，我做個參考。”老太太道，“這屋里其他人的意見我都征求過的，不算僭越。”

　“既如此，那我就說一說吧！”謝南嘉沒再謙虛，直言道，“我覺得最好的組合就是一個侯爺的姨娘，一個世子的姨娘，再加上一個小姐，這三方不偏不向，不多不，正好三足鼎立，最為牢靠。

　至于小姐的人選，大小姐二小姐剛剛喪母，正在悲痛之中，五小姐年紀又太小，合適的人選就是三小姐四小姐，四小姐已經和周大公子定了親，我尋思著應該讓出嫁之前先在自家練練手，省得將來嫁過去手忙腳，讓人家笑話咱們侯府沒有教好，老太太以為如何？”

　“我覺得行。”老太太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四丫頭是該歷練歷練了，趁著我還能，我再教教，免得將來在婆家束手束腳。”

　四小姐忙起，跪在地上叩謝祖母：“多謝祖母為孫著想，為了不給祖母父親丟臉，孫一定會好好學的。”

　眾人都默默看著，心說袖兒還是袖兒，三言兩語就給四小姐撈了個大權，且說得有理有據，別人還沒法說是偏心眼。

　謝南嘉仿佛察了眾人的心思，笑道：“大伙會不會認為我偏幫四小姐？”

　“怎麼會，你舉薦的很好，舉賢不避親嘛！”老太太樂呵呵道，“你再說說姨娘的人選。”

　謝南嘉“噗哧”一笑：“既然老太太都說我舉賢不避親了，那我就大膽舉薦柳姨娘吧！”

　眾人：“……”

　這也太不避了吧！

　老太太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端起茶盞道：“你說說理由。”

　謝南嘉道：“柳姨娘是前世子夫人的心腹丫頭，打小跟著世子夫人一起學管家，世子夫人在世時，邀月居的一應事務全都是在打理，相信老太太也是知道的，但在我看來，這點倒還在其次，最主要的是，為了替世子夫人守護小公子，不僅自愿委給世子做姨娘，還私自服了絕子湯，就這份赤誠之心，誰能比得了？”

　眾人聞聽都很容，連老太太都大為震驚。

　“居然服了絕子湯，這是為什麼呀？”

　“為了小公子。”謝南嘉道，“怕自己有了孩子以后會分心，所以干脆斷了自己的后路，老太太想想，無論世子今后再娶回什麼樣的夫人，能像綠柳那樣全心全意對待小公子嗎？”

　“還用想，自然是不會的。”老太太嘆息道，“我竟不知道是這般忠心不二，果斷剛烈，也罷，不為別的，就為了小公子，這個家也是當得的。”

　其他人也都這樣認為，柳姨娘為了小公子連自己都能犧牲，還有什麼可不放心的，這侯府總有一天會是小公子當家，有這樣無私的人為小公子守著后院，是再好不過了。

　于是，世子這邊的姨娘人選也算是定下了。

　接下來就剩侯爺的姨娘了，眾人忍不住在心里猜測，袖兒該不會舉薦四姨娘吧？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謝南嘉居然舉薦了三姨娘。

　三姨娘是夫人的人，平時仗著夫人的勢欺負這個打那個，夫人和誰過不去就和誰過不去，還曾經和袖兒發生過沖突，害和畫樓挨了板子，袖兒為什麼會舉薦呢？

　老太太也奇怪：“你為什麼會舉薦？”

　謝南嘉解釋道：“侯爺的姨娘只有三個，二姨娘太過老實，鎮不住人，四姨娘如今和四小姐是母，讓和四小姐同時管家，怕有人會說們抱團，因此可不就剩下三姨娘了嗎？”

　老太太想想也是，可三姨娘那人著實沒什麼好，因此猶豫著沒當場答應。

　謝南嘉道：“我也只是個建議，究竟用誰不用誰，還得老太太和侯爺商量了再做定奪。”

　老太太說是啊，這事須得問過侯爺的意見再說。

　于是謝南嘉便揭過這個話題，又說了些別的，便和四小姐一起告退了。

　路上，趙蘭芝鄭重其事地向謝南嘉表示謝，說自己能在侯府站穩腳跟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全都是因為謝南嘉對的鼎力相助，并保證說，只要以后謝南嘉有用得著的地方，一定會不余力。

　謝南嘉想了想，問：“四小姐知道我為什麼會幫你嗎？”

　趙蘭芝愣了一下，慢慢搖了搖頭。

　不是個笨人，知道當初袖兒是故意將二哥哥引到宜蘭院的，也知道袖兒之所以那麼爽快地答應過來伺候，并不全是看在二哥哥的面子。

　至于其中原因，一直都想不通，只是聰明地不去想，不去問，假裝什麼都沒發覺。

　謝南嘉道：“說出來四小姐可能不信，我之所以幫你，是為了當初你曾經給小公子做過一套服鞋子。”

　趙蘭芝頓時瞪大了眼睛，驚問道：“你怎麼知道？”

　“是畫樓告訴我的。”謝南嘉道，“我當時正想要從大廚房調出去，聽畫樓說了之后，覺得你是個心地純善的人，見你欺負，便決定幫你一把，正好也讓我自己有個地方可去。”

　“原來是這樣。”趙蘭芝又意外又激，“這麼說來，我還是沾了小侄子的呢！”

　“算是吧！”謝南嘉道，“雖然我當時并不知道世子夫人是我表姐，也不知道小公子是我外甥，但我的確是因為他們才決定幫你的，所以，如果你真的想要報答我，就替我好好照顧小公子吧，不管是現在還有將來，請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盡你最大的努力幫助他，這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

　趙蘭芝默了一刻，鄭重點頭：“好，我答應你，我會盡最大的努力照顧小公子，他是你的外甥，也是我的侄子，我會好好疼他的。”

　“如此，多謝你了！”謝南嘉借著向行謝禮，掩飾快要涌出的淚。

　過幾天就要去國公府了，走之前，必須把兒子妥妥當當地安排好，才能放心離開。

　雖然，很快就會回來的。

　以一個新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