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乍一出現時,大家都以為他們是沖著某位王子來的,四位王子的侍衛已經亮出兵準備迎敵,聽到有人喊“殺穿紅的”,立刻明白對方的目標不是王子,于是變攻為守,只管護著自己的主子往外撤去。
蘇家兄弟也聽到了喊聲,若是換了從前,他們絕對不會管,肯定第一時間帶著妹妹離開,可現在趙靖玉和妹妹定了親,是他們的妹夫,不管的話,實在說不過去。
“怎麼辦大哥?”蘇錦軒大聲問蘇錦城。
蘇錦城也很為難,眼看著黑人到了眼前,既不能不管趙靖玉,又擔心妹妹的安全。
“你們帶袖兒離開,我留下來。”他揮刀砍向一個黑人,同時向弟弟下達命令。
這時候不是逞能的時候,蘇錦軒沒有猶豫,立即指揮其余的兄弟護著妹妹突圍。
“兄弟,麻煩把我家的也捎出去。”周云喊道,將趙蘭芝推給蘇錦軒,自己去增援趙靖玉。
“云……”趙蘭芝聲喚他。
周云頓住腳步,沖微微一笑:“別怕,你先出去,我回頭去找你。”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沖向趙靖玉那邊。
“四小姐別擔心,他們不會有事的。”蘇錦軒好心安趙蘭芝,把和謝南嘉護在中間,兄弟十一人簇擁著兩個姑娘艱難地往外。
謝南嘉從頭到尾沒吭一聲,跟著哥哥們隨人撤退。
趙蘭芝手腳發抖,張地抓住謝南嘉的一只手。
謝南嘉沒有像從前那樣細心地安,仍然抿著一言不發。
那邊的打斗聲即便隔著雜喧囂的人也清晰可聞,謝南嘉回頭看,就見場中刀飛舞,衫翻飛,趙靖玉的紅在混中時時現,衛鈞和皇甫矯健的影始終在他左右。
有衛鈞皇甫,還是蘇錦城,再加上趙靖玉其他的侍衛,應該沒什麼問題,稍稍放了心,和哥哥們力闖出人群。
之所以一聲不吭,就是不想讓趙靖玉分心,也不想讓哥哥分心,雖然會武,但對方那些人個個是高手,一個都打不過,留下來只會給自己人添麻煩,與其這樣,不如好好的離開,還能讓他們省點心。
這時的民眾已經漸漸明白過來,知道他們不是那些人攻擊的目標,開始有意識地從各個方向往外逃離,中間打斗的地方迅速變了空場子。
這樣一來,黑人無法再利用混,趙靖玉他們也不用擔心傷及無辜,漸漸便占了上風,黑人一個接一個倒下。
“沒事了,他們應該可以的。”蘇錦軒說道,“咱們快些回家,四小姐也先去我們家避避,回頭再送你回去。”
“多謝蘇二公子。”趙蘭芝說道。
蘇錦軒忽然意識到妹妹從事發至今都沒吭聲,不憂心道:“妹妹,你是不是嚇著了?”
“我沒有。”謝南嘉道,“我是不想讓你們擔心,快走吧!”
“行,先回家再說。”蘇錦軒點頭道。
這時,已經跑出去的民眾突然又是一陣,尖著掉轉頭往回來,后面的人猝不及防,在大力沖撞之下,仿佛被海浪席卷,一片一片地往地上倒去,本來不及翻爬起,人群便一腦地從他們上踩了過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接連不斷的哀嚎聲中,不人扯著嗓子發問。
“是兵,兵在外面拿著箭,說要震暴徒,不管好人壞人,一律殺……”哄哄的聲音喊道。
“怎麼會這樣,那些兵沒長腦子嗎?”蘇家兄弟拼盡全力抵擋涌過來的人,卻仍然被沖得東倒西歪。
謝南嘉想,興許那些不是什麼兵,而是有人在故意制造混。
為了殺趙靖玉而不惜傷害這麼多無辜民眾的命,恐怕除了皇后和太子,再沒有別人。
既然皇后和太子今晚是志在必得,就不可能只派十幾個黑人來,想必除了黑人和外圍的兵,還會有更多的人混在民眾之中,正準備借著新一波的加戰斗。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抿著想了想,掙開趙蘭芝的手,趁蘇家被人沖得搖擺不定之際,悄無聲地出他們的保護圈,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趙蘭芝起初并沒有留意,因為人太了,只顧著張,甚至都沒察覺到謝南嘉掙開了的手,過了許久之后,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謝南嘉不見了。
“袖兒,袖兒呢,袖兒怎麼不見了?”驚慌大喊。
蘇家兄弟正背對背圍一圈全力抵擋著洶涌的人,聽到趙蘭芝喊,心里全都咯噔一下,回頭一看,妹妹果然不見了。
“怎麼回事,袖兒去哪了,丟了嗎?”蘇錦軒嚇得聲音都變了。
其余兄弟面面相覷,十二年前的影重又浮上心頭,個個都嚇得直發。
“我就說不能出來!”蘇錦軒懊惱地拍著自己的頭,大聲道,“快找,快找,老三你負責照顧四小姐,其他人都分頭去找!”
蘇家兄弟們應聲散開,進人群邊找邊喊:“袖兒,袖兒……”
蘇錦鴻把自己的束帶解開,一頭系在趙蘭芝手腕上,一頭纏在自己手里,囑咐千萬要跟自己。
趙蘭芝“哇”地一聲哭了起來:“都怪我,要不是我約袖兒出來,就不會遇到這事了……”
蘇錦鴻一個大男人,自個心里又糟糟,也沒辦法安,只是默默地護著任由人帶著他們走。
沒有兄弟們的力量,他一個人本抵擋不住人群的沖擊。
而此時的謝南嘉,已經重新回到了打斗場中。
子纖瘦靈活,不像其他人沒有方向,因此很快就了過來,結果果然不出所料,人群中又混進大批的殺手,前赴后繼地向趙靖玉他們發起猛烈的攻擊。
地上已經鋪滿了尸,趙靖玉的人也有不負重傷,就連最能打的衛鈞都被砍傷了手臂,作逐漸變得遲緩。
謝南嘉不敢貿然上前,躲在一旁觀察片刻后,揚聲喊道:“二公子,.服!”
發現后來的殺手本不認識趙靖玉,只追著穿紅的攻擊,周圍有幾個穿紅的百姓都沒能幸免。
趙靖玉正在力殺敵,突然聽到謝南嘉的聲音,微微一怔,怕別人注意到,強忍著沒往出聲的方向看,瞅準空檔,飛快地掉了自己的外衫。
謝南嘉松了口氣,從懷里掏出一把彈弓,扯斷自己脖子上戴的一串南珠項鏈,把珠子裝進荷包,留一顆夾在彈弓上,瞄準頭頂上方懸掛的燈籠。
這彈弓是小時候父親親手為制作的生日禮,前兩天去將軍府小住,父親又把彈弓當新年禮送給了,趙蘭芝下午去找時,正在花園打雀子玩,就順手放進了懷里。
想,早知道會上這事,就該帶一包石子來的,現在可好,只能犧牲年下剛從祖母那里得來的南珠項鏈了。
等到明天,掃街的阿公發現一地的珍珠,不知會作何想。
笑了笑,松開手,“啪”的一聲,燈籠應聲熄滅,只是這聲響被喧囂遮蓋,混的人群誰也沒留意滅了一只燈籠。
直到周圍的燈籠一只接一只熄滅,有人才慢慢覺察出不對,等到引起殺手的注意時,周圍已經陷一片黑暗。
即便頭頂有一圓月,在混之下,他們也已經分不清誰是誰,為了避免傷到自己人,雙方的進攻都慢了下來。
謝南嘉趁場,一把抓住趙靖玉的手,將他拉出混戰圈,混了熙攘人群。
趙靖玉甚至都沒問一聲是誰,就攥住了的手。
他知道是,燈籠一只一只滅掉時,他就知道是的鬼主意。
別人殺人還來不及,除了,誰能在這種時候想到“殺”燈籠。
可是他這樣走掉,那邊沒發覺的話,還是會一直打下去,他想了想,運氣高聲喊道:“趙靖玉跑了,趙靖玉跑了!”
“……”謝南嘉嚇一大跳,在黑暗中狠狠掐了他一把。
什麼人吶這是?
嫌自己命長嗎?
那邊聽說趙靖玉跑了,漸漸停止了廝殺,有類似指揮者的聲音喊道:“快追,別讓目標跑了!”
殺手們嘩啦一下匯人,全力尋找目標。
外圍制造混的弓箭手也停止擊,加追蹤的行列。
危機解除,民眾漸漸平息下來,如水般退散。
蘇錦城他們停下來,站在原地劇烈息。
“趙靖玉去哪了?”蘇錦城問衛鈞。
衛鈞捂著傷的胳膊茫然搖頭:“我也不知道,二公子應該沒事了,剛才那聲是他自己的聲音。”
“啊?”蘇錦城愣住,“他,他為什麼……”
這人真有意思,跑都跑了,還要通知對手一聲,干嘛,賊喊捉賊嗎?
“應該是給咱們解圍的。”衛鈞道。
“噢!”蘇錦城恍然大悟,心說這家伙還行。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周云拄著膝蓋問道。
“咱們在這等吧!”程志業道,“我已經發了信號,我爹和侯爺應該很快就到,等他們到了再說。”
周云這才發現他,驚訝道:“你不是追姑娘去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程志業無語,“我刀都砍卷刃了,你還不知道我回來?”
“是嗎,我沒注意,嘿嘿……”周云干笑兩聲,又問蘇錦城,“你那些兄弟應該已經沖出去了吧?”
他惦記著趙蘭芝的安危,又不好問得太明顯。
蘇錦城也惦記著妹妹的安危,聽他問,整了整裳道:“你在這等著,我先回家看看,有消息我會及時通知你。”
正要走,蘇錦軒來了,四周沒有燈,他也分不清誰是誰,大聲問道:“大哥,大哥,你沒事吧?”
蘇錦城一愣,迎著他走過去:“你怎麼回來了,袖兒呢?”
“袖兒,袖兒和我們走散了……”蘇錦軒沒底氣地回道。
蘇錦城的心猛地一沉,整個人僵在那里。
“那,那我家的呢?”周云大驚,忙跑過來問。
“四小姐沒事,我二弟看著呢!”蘇錦軒道。
“你們十幾個都不管用,一個人能看住?”周云急了,“走走走,快去找他們……”
三個人招呼都沒打,急匆匆而去,留下程志業和衛鈞皇甫,還有幾個傷的侍衛。
謝南嘉和趙靖玉藏在人群里一路往東走,隨著人群漸漸散開,他們也漸漸藏匿不住,只好拐進小巷,盡挑一些黑暗偏僻的地方走,至于要走到哪里,暫時并沒有什麼方向。
趙靖玉說程志業已經發了信號,定遠侯應該很快就會趕來救場,他們只需要再拖延一些時間,危險就會解除。
巷頭巷尾時不時有凌的腳步聲跑過,那是追蹤他們的人,為了避免被人發現,兩人不敢多說話,只能手牽著手,無聲無息地在黑暗中和那些人躲貓貓。
然而巷子都是相通的,他們剛走一個巷尾,迎面走來了兩個黑人,巷尾沒什麼遮擋,月亮一照,那兩個人立刻發現了他們,快步向這邊跑來。
急之下,謝南嘉一把將趙靖玉推墻上,捧著他的臉親了上去。
“郎君,你這一走就是半年,奴家舍不得你……”口中呢喃道,“奴家想好了,奴家要和你一起私奔!”
趙靖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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