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的偏殿，主仆三人正在就孟氏被抄家滅門一案展開討論。

　流蘇心善，聽說孟氏除了十歲以下統統都要斬首，總覺得于心不忍，試探著問謝南嘉，皇上對孟氏的罰會不會太狠了。

　碧螺卻不這麼認為，當場將孟丞相父的罪行一一列舉，豢養私兵，勾結魏王，給皇上戴綠帽，伙同宋景行宮篡位，隨便哪一樁都夠得上滿門抄斬，若將這所有的加起來，株連九族都綽綽有余，皇上好心為他們留下十歲，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更何況，在此次抄家過程中，有不孟氏子弟為求赦免，主待出大批的孟氏黨羽，那些人只是表面上和孟氏劃清了界線，實際上還在孟皇后的控之下，他們的子孫也有不此時正在北邊與宋景行并肩作戰，就為了將來宋景行奪得皇位后，他們能封侯拜將，為新一代的開國員老。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他們都猖狂至此了，皇上若還對他們婦人之仁，以后拿什麼震懾群臣，拿什麼治理天下？”碧螺振振有詞道。

　流蘇被說得一愣一愣的，反駁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瞠目結舌了半天，由衷贊嘆道：“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還是個當謀士的料。”

　碧螺得意地挑眉，問謝南嘉：“小姐，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太對了。”謝南嘉逗道，“倘若子能朝為，我第一個要舉薦你。”

　“可是小姐，我也不是說皇上的決定不正確，我只是擔心，別人若知道這件事是你的主意，會不會認為你是個蛇蝎心腸？太后和皇上會不會因此對你更有意見？”流蘇憂心道。

　“我做什麼了？”謝南嘉道，“我就是為了下外界對我不利的輿.論，順便報一報被文安公主辱的仇，才讓人把孟泰灌醉，想讓他當眾出個丑，我又沒讓他當街毆打那兩位公子，更不可能控他的思想讓他大放厥詞，所以，這事和我有什麼關系？”

　“就是就是，誰也沒有他或者引他說出那些話，是他自己酒后吐真言，怪得了誰？”碧螺道，“這就自作孽，不可活。”

　既然兩人都這麼說，流蘇也就不再多，反正只要小姐不牽連，其他的都與無關。

　謝南嘉知道流蘇還沒有完全領悟其中的彎彎繞，這件事雖說是一手主導，但歸結底，是皇上想辦孟家人已久，只是苦于找不到理由，不過是在恰當的時機給皇上提供了恰當的借口而已。

　按說當初發落孟丞相和孟皇后時，皇上本可以在那時就將孟氏滿門抄斬，只是那時趙靖玉還沒有被大眾認可，還沒有得到朝臣們的信任，甚至還有一部分大臣不接趙靖玉的份，極力主張讓宋景行繼續當太子，所以，在趙靖玉還沒站穩腳跟之時，皇上不能把事做得太絕了。

　現在不同了，現在的趙靖玉不但平定了南召王的叛，前不久又一舉攻下了玉澤國，使玉澤國從大周的屬國直接變了大周的疆土，因此，他在朝臣和百姓心中的印象已經完全轉變，再也沒有人會質疑他的能力。

　這種況下，皇上自然要趁機替趙靖玉掃清所有的障礙，怎麼可能再留著孟氏一黨繼續作妖。

　所以，皇上就是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來置孟氏，即便沒有制造契機，皇上也會另外再找別的借口，而作為趙靖玉未來的妻子，自然是要站在趙靖玉這一方，為他鋪平通往巔峰的路。

　一將功萬骨枯，哪一個朝代的宮殿下沒有森森白骨做奠基？哪一個皇帝登基的紅毯不是鮮染紅的？

　也不擔心皇上會因此而覺得是個心狠手辣的人，這世間溫可人滴滴的子比比皆是，但皇上絕對不會想要找一個這樣的子做他兒子未來的皇后，因為婦人之仁的皇后是不可能輔佐皇帝坐穩江山的。

　當然，至于皇上會不會因此而忌憚，怕為下一個孟皇后，怕蘇家為下一個孟氏，相信，只要有趙靖玉護著，皇上怎麼看都無所謂的。

　至于趙靖玉會不會護著，那就得看趙靖玉自己了。

　想起趙靖玉，下意識翻了下手邊的黃歷，現在已是秋分時節，過了秋分就是寒，山關地北境，進寒便正式進寒冬，如果這場仗不能在寒之前結束，不對宋景行一方不利，對朝廷軍隊同樣不利。

　將士們沒有足夠多的寒質，生存都是問題，更不要說打仗。

　這樣下去可不行，必須得想辦法以最快的速度結束這場戰事，當然，前提是要贏。

　“走，我們去一趟上.書房。”謝南嘉站起來，招呼兩個丫頭。

　流蘇碧螺不知道又有什麼點子，不便細問，默默地跟在后出了慈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