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毫不新鮮,青荷都沒怎麼放在心上,還當笑話說給謝寧聽。
“后來呢?”
“皇上的輦本沒停,直接回長寧殿了。”青荷小聲說:“聽說皇上問了句,今天教坊又排歌舞呢?”
謝寧忍不住笑了:“促狹,你們膽子太大了,連皇上也敢編排。”
皇上才不會這麼問呢,教坊司離這兒老遠呢,哪有跑這里來排演歌舞的道理。再說,這種事以前又不是沒發生過,甚至經常在發生。
謝寧不記得那是什麼時候了,應該是剛進宮不久的時候,那時候們就象現在住在掖庭的那些年輕姑娘一樣,對宮廷一無所知,既茫然又充滿斗志。有一次宴會,那一次新進宮的人中有一個,在宮宴上跳起了飛仙舞,那曼妙的姿,象云霧般掠過紗袂長袖,簡直態擬若仙。
所以唱歌真不算什麼。
青荷嘲笑對方是另有原因的。象這種新進宮的人是沒那個本事和人脈去打聽皇上的行蹤的,們肯定用的是笨辦法,找人看著縈香閣,守株待那個兔。
而且皇上來的路上們也沒那個膽,沒那個臉提前把皇上截住,就只能守在回去的路上
運氣了。
皇上對這一次的采選本來就不太上心,這在八月里的時候謝寧就察覺了,因為夏天里席卷了青州、乾州共五個郡的那場水患,那一段時間宮中人人都謹小慎微,皇上可沒有風花雪月的心思。而就在這些姑娘翹首期盼皇上的召幸時,謝寧又恰巧有孕了。
皇上并不是個沉迷于的人,再英明神武,皇上終究也是一個人。一個人的心力終究是有限的。要欣賞一個新的,也得有相當的閑逸志才。
顯然皇上現在是無暇分心的。
天氣一日比一日冷,青荷可聽說,昨晚上那唱曲的姑娘凍病了,多半是不知道皇上幾時走,一直在暗守著,可是費心費力的唱曲邀寵皇上又沒搭理,回掖庭宮以后還遭人奚落了一番,連凍帶氣的,可不就病了嘛。
掖庭宮的人似乎沒有給請太醫。這宮里頭不是誰病了都有那個臉面請太醫的,沒那個命的人能怎麼辦呢?一是小心著些可別病,真要病了那就得看運氣,熬過去算運氣好,熬不過去也只好自認倒霉了。不用往遠找,就說縈香閣,當初連謝人在一共是三個人住進來,死
了一個走了一個。當初同一批進宮的人里頭,可不是唯一一個喪命的。
青荷只說了前半段,生病那一節就略過沒提。
謝寧正試一件新的夾袍。
方尚宮就出針工局,對針線活計可以說是十分行。這批裳送來,方尚宮領著人沿著線拆開里,把里墊都細細查過一遍才又重新起,當然這件事兒方尚宮囑咐了不要告訴主子,怕為此事勞心費神。
青荷跟著方尚宮可算是長了見識了。要是方尚宮不說,青荷可想不到這裳上頭也能做手腳。冬不象春夏的季節里頭衫都十分輕薄,這又是里子又是面兒,里面還夾有襯墊,真要有人做什麼手腳,是不可能一眼就看出來的。
方尚宮既細心,又盡心,由不得青荷不服氣。
新送來的那批宮和小太監都先安置在后頭,先不令他們近前服侍,總得查看一下人品,多教幾日規矩再說。
人多了,人氣也就隨著旺盛起來。
以前縈香閣里人,后院子是鎖起來的,一到晚上后頭黑燈瞎火死寂一片,沒誰往后頭去,倒是常聽見野貓在空院子里,雜草也長的飛快,夏至的時
候拔一次,沒一個月又長的滿滿的,都有一尺來高,還得費力的去鏟。
人氣不是一樣實實在在的東西,可是又確實能看得見,聽得著。有人住的屋子就是顯得干凈、亮堂,暖和,和廢棄的空屋全然不同。
可青荷覺得啊,縈香閣氣運和從前大不相同,那是因為皇上常來的緣故,得了龍氣庇佑,縈香閣才變了一塊風水寶地,主子的福氣也才會源源不斷啊。
劉才人還是老想過來,現在倒是不提搬回來的事了。一來之前就提過,謝寧沒答應。再說現在搬回來也沒地方給住了。除了新撥來伺候的這批人,余下的西廂的空屋子都被青荷收拾出來做了庫房了。
謝寧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家底了,皇上的賞賜,周公公和齊尚宮這些人明里暗里的饋贈,還有收的禮,積多,原來那間庫房早就裝不下了,青荷回了謝寧一聲之后,把西廂收拾出來當庫房使用。
劉才人只怕腸子都悔青了吧?當時嫌縈香閣偏僻、不吉利,是托這個求那個的搬了出去,誰能想到謝人今日的際遇和縈香閣現在的風呢?
想借著從前同住的
分過來套近乎,來兩次都讓方尚宮擋住了。一次是說謝人正午睡不方便,連門都沒請們進。第二回倒是請劉才人和孫采進了門,招待兩人在東廂喝了一盅茶,就又打發們回去了。
態度已經擺的很明確了,可劉才人在這件事上卻不肯聰明點識趣點,偏偏要裝不懂得謝寧和方尚宮的暗示,依舊隔三岔五的過來,哪怕進不了門,或是進來了坐冷板凳連謝寧的面都見不著也是不屈不撓。
謝寧都有些佩服的這份兒毅力了。來一次不難,來兩次也不算多,可是總是吃閉門羹坐冷板凳還能一直堅持下去,劉才人也確實不簡單。
連方尚宮都說:“外頭那些坐衙門上朝的男人都未必有這子韌勁兒。”
謝寧也很佩服。但佩服是一回事,謝寧還是不想見。
劉才人沒搬走前,大家同住在一個院子里總算是有些分的,可是劉才人說搬就搬,毫不念及什麼分。當初搬走和現在要搬回來,原因都與分無關,也許從一開始就本不存在什麼分。既然如此,現在想讓謝寧念及分再提攜信任,未免太過荒唐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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