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獨皇后沒有孕，抬舉的自己的宮也都沒有孕。

　高婕妤那時候聽說，其實皇后抬舉邊人，一邊是為了固寵，一邊是為了博賢惠的名聲，其實和太后并不打算讓這些人懷孕生子的。

　高婕妤甚至聽過一種晦的說法。

　當然那謠言太過駭人，高婕妤兒沒信，也從來不敢再和人說起。

　那謠言說，皇上其實不是太后親生之子，與太后、與承恩公府并無緣關系，當然也不可能有多親厚的份。正因為如此，太后才一定要讓自己的侄兒做皇后，并堅持要生下有劉家脈的皇孫。兒子不是親的，可是卻可以藉由侄兒的牽系，讓劉家脈出的人繼續做皇帝。所以太后只會讓皇后生下兒子，其他人想都不要想。

　不知為什麼，事隔多年后的今天，高婕妤卻想起這個早被自己忘的謠言。

　輾轉反側之時，同樣還有旁人如一樣無法安枕。

　陳婕妤子被毒藥蝕壞了，虛敗的厲害。這幾日天氣反復就起不來了，只能昏昏沉沉整日躺著，一日三餐也無法進食，只能喝湯藥，用點粥羹。人一天能吃得下多東西？不彈更加沒胃口。喝過了藥之后陳婕妤幾乎咽不下什麼湯羹了。

　連段太醫這樣時常過來的人看著陳婕妤的樣子都覺得心驚。從過年到到現在，陳婕妤就象一朵迅速凋敗的鮮花，整個人已經瘦了形，曾經的明艷鮮妍已經全不見了蹤影，現在瘦的眼窩、臉頰都在往下凹陷，就快了皮包骨頭了。

　皇上吩咐太醫院給陳婕妤盡心診治。可是太醫縱有回春妙手，也只能醫病，醫不得命。

　天黑的時候，兩個刑司的人進了一趟云和宮，沒有多逗留，片刻之后

　就離開了。

　陳婕妤躺在帳子里，這麼半昏半醒的，邊的靜也能聽到一些，只是完全沒有力氣，睜不開眼，張不開，抬不起子。

　也許就要死了……

　就這麼恍恍惚惚的時候，陳婕妤聽見有人在喚。

　“主子，主子，用兩口粥吧？才熬好的米粥，您聞一聞？能聞見這香味兒嗎？”

　香味兒？

　陳婕妤覺得沒聞見什麼香味兒，甚至也分辨不出耳邊這個聲音是誰。

　“主子，您眼開眼看看我，是我回來了。”

　“您睜開眼，就看我一眼吧。”

　陳婕妤覺得這聲音很悉。

　悉到那聲音終于能穿包裹在周的迷霧，就象給在黑暗中亮了一火星，終于點亮了一盞燭火一樣。

　這聲音，好象是紅兒？

　陳婕妤張翕，含糊的應了一聲。

　“主子，是我啊，是我回來了，您看看我。”

　確實是紅兒的聲音。

　陳婕妤強撐起神，終于將眼睛睜開一線。

　跪在床前的人臉上帶著笑，可是眼淚鼻涕流了滿臉都是，看上去狼狽的很。

　可是也悉的很。

　悉的讓幾乎是不用思索就喊了一聲：“紅兒……”

　“主子，奴婢還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了。”紅兒趕用袖子胡抹了幾下臉。

　陳婕妤的模樣讓都不敢認，不忍看了。

　紅兒端了粥過來服侍陳婕妤喝粥。

　熬的香稠糯的米粥散發著稻米特有的清香，十分人。可陳婕妤什麼也聞不到，嘗不出。甚至連米粥是涼是熱都覺不出來。

　只是看到紅兒，這幾日都昏沉的神智變得清醒多了。

　一旁桂香也莫名的覺得心酸。可是不敢這麼哭，在宮里哭也是犯忌諱的一件事。

　背過臉去用袖子悄悄把淚抹干

　。

　紅兒喂了小半碗之后就停手了，主子現在的子是虛不補，段太醫囑咐過即使能吃得下，一次也不能吃得過多了，否則脾胃也克化不了。

　陳婕妤混的思緒漸漸清晰了起來。

　剛才甚至分不清現實與虛幻的分野，還以為紅兒的出現是在的夢中。

　現在知道這不是夢了。

　“你……你沒事吧？”

　“奴婢沒什麼事。”

　紅兒看起確實沒什麼明顯的外傷，可陳婕妤也知道宮監的人不是吃素的，只怕紅兒有暗傷，吃虧都在眼看不見的地方。

　“他們放了你了？你是幾時回來的？”

　“多虧了主子，還肯那樣替奴婢作保，宮監的姜公公同我說了，說是主子跟皇上求了，奴婢才能得到這個逃出生天的機會。”

　紅兒又哭又笑忍不住。以為這一回必然沒有活路了，卻聽宮監的人說，陳婕妤就那麼一次解釋的機會，沒用來給自己求，卻都用在了的上，愿意替作保，請皇上對從輕發落。

　如若不然，一個小小的宮，進了宮監那種地方焉有活路？刑司的那些人都稟著“有殺錯沒放過”的原則，這麼些年來有幾個人能再活著出那個鬼地方？

　紅兒本沒有奢，聽到這消息的時候都傻了。

　主子原該把握機會替自己訴冤求才是，怎麼能把那樣寶貴的機會浪費在的上呢？

　“你沒事，就好。”陳婕妤終于松了一口氣，神疲憊，聲音無力：“我也終于了卻了這樁牽掛……”

　紅兒聽著這話不詳，趕截住不讓再往下說。

　主子這話說的太不吉了，聽得心驚跳的。

　什麼了卻了牽掛？人要無牽無掛的，是不是就要撒手離開這塵世了？

　紅兒

　趕說：“主子可得好生保養自己。您可是我們云和宮上上下下這麼些人的主心骨啊。有您在，才有云和宮在，才有我們這些人在。要是您都不管我們了，我們這些人還有什麼指？”

　陳婕妤怔了下。

　也是……要是不在了，紅兒和桂香們也就頓時沒有依靠了。可能會被欺凌，會發配去做重活計，也可能無法再留在宮里，而是發去皇陵做苦役……

　“主子就算為了我們，為了宮外頭的家里人，也該好好的保養自己啊。”紅兒湊到耳旁，輕聲說：“皇上能放奴婢回來，必定是相信了主子的清白。主子一定得好好活著，可不能讓那個害了您的人如愿啊。”

　激將法雖然老套卻非常有用，陳婕妤本來就憋著一心氣兒，現在被這樣一說，倒是更激起了心中那一不平之意。

　“您要是累，就只管閉著眼養神。奴婢說話您聽著就是了，您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東西？奴婢讓人去膳房問問，做兩道您喜歡吃的點心來好不好？您想吃豆糕？還是想吃那種末餡兒的小餅？要不兩樣都來點兒？喝的東西呢？”

　紅兒和陳婕妤這樣說話也是無奈之舉，看著陳婕妤那模樣就心慌，生怕一閉上眼就徹底的沉睡過去不會再醒來了。

　本來沒有指陳婕妤回答，可是不想陳婕妤微微，紅兒聽見說了句什麼，只是聲音細弱到了幾乎沒有，紅兒沒有聽清。

　急忙問：“主子想要什麼？”

　問完趕側過頭，耳朵靠近陳婕妤的邊，這才聽見說的是：“想喝甜的，熱的。”

　紅兒連忙應著：“有，有。”馬上吩咐人去，不多時就端了兩樣不同的湯羹回來。一碗是豆沙酪

　，一碗是杏仁茶。

　杏仁打磨得格外細膩，熬開后放了飴糖，香、、甜，熱，聞著就是一特別香醇的甜香味。

　紅兒小心的扶著陳婕妤靠坐起來，給慢慢的喂了幾匙杏仁茶。陳婕妤看見另一只碗里的豆沙酪，輕輕指了一指，紅兒趕將碗端近，又舀了兩匙豆沙喂。

　舌尖能品嘗到那淡淡的甜意。

　這麼多天了，陳婕妤里除了酸苦腥再沒有嘗到過別的味道，這一甜意格外的提神，格外清爽，讓覺得，嚨，都不那麼難了，連帶著人都舒服神了不。

　紅兒小心的服侍陳婕妤喝了水，漱了口。陳婕妤囑咐：“你才回來……快去歇著吧。”

　“奴婢不累。”紅兒說：“奴婢真沒多罪，就才去的那兩天被問了幾回話，后來就都一個人被拘著沒事做，悶得骨頭都快銹住了。奴婢一心就掛念主子，您就算不讓我在跟前服侍，我心里也一直惦記著您，回屋去也歇不踏實的。”

　陳婕妤點了點頭：“那就，留這兒吧……”

　陳婕妤是想起來，現在紅兒們住的地方，只怕也被翻檢的不樣子，不能待人了。回去了沒炭火沒棉被沒有換洗裳，倒不如待在這里，好歹還暖和些，有熱茶熱飯。

　紅兒剛回來時，桂香已經找了一兒裳給換過，頭發也梳了下，洗了手臉。這會兒看陳婕妤又漸漸睡去了，桂香又給紅兒端了一份兒茶飯來：“姐姐必定也了，趁主子歇著你也快吃吧。”

　紅兒點頭謝過，雖然肚里確實很空，但并沒有多食。為著讓自己能趕恢復氣力伺候主子，才著頭皮一口一口的吃。

　桂香也還沒用飯，就在旁邊坐下來陪著一塊兒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