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用了一回藥，藥湯的味道又酸又，謝寧幾乎是閉著氣一仰頭，把藥湯給灌了下去。

　喝下去了還怕再吐出來，青荷說：“主子躺躺吧？”

　謝寧哪敢躺，還指坐著藥湯能快點下到肚子里呢。一躺下人了橫著，藥湯說不定馬上就能再從里沖出來。

　也不敢出聲，也不敢彈，就那麼慢慢給自己順氣，直到覺得那惡心勁兒下去了，才慢慢靠著躺下來。

　藥湯里多半有安神的分，謝寧喝了藥湯之后沒多會兒就覺得子發沉眼睛餳，懶懶的臥在那兒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這回沒再做惡夢。

　這一覺再睡醒的時候天又黑了，帳子外頭點著燈，邊暖暖的還有另外一個人也臥著。

　一聞到他上的氣息謝寧就覺得上舒坦，心里也舒坦。

　悄悄出一只手，抓住皇上的角。

　皇上和漸漸習慣相近，里的質料用的是厚實的細棉綾，又和又，綢子做里又不，穿著又不服，溜溜的總覺得不自在。

　謝寧起先是不想彈的，可是肚子太漲了，漲的不了。

　慢慢撐著起，皇上立刻就醒了。

　“怎麼了？”

　謝寧不太好意思，可實話還得說：“想方便一下。”

　皇上要扶去，謝寧可不肯讓他扶，但自己又確實有些頭重腳輕的。

　“您幫我青荷們進來吧。”

　“朕就扶你到屏風那里。”

　那也不行……聲音會聽見的吧？

　可是確實急的，肚子漲的真不了，于是折衷一下，皇上扶到門邊，然后自己再扶著墻過去。

　怎麼說也隔著一道門戶，總算心里能踏實一點。

　謝寧兩發，幾步路都走的很不穩當。好在屏風邊上還有盆架，里面的水是溫的，洗了

　手，自己扶著墻再慢慢出來。

　“什麼時辰了？”

　“起更了。”

　那一覺睡的夠久的。

　睡完這一覺確實覺得上舒坦些了，白天的時候只覺得全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舒服的，又酸又沉，骨頭里都象有螞蟻在爬一樣。

　懷二皇子的時候要順當得多，害喜并不嚴重，其他反應也不大。沒想到這一回會這麼厲害。

　“皇上用過晚膳了嗎？”

　“朕還沒用，看著玉瑤和泓兒吃了些。泓兒那里你不用擔心，今天先在當地尋了一個母來伺候著，不著他。”

　二皇子快要一周歲了，本來吃就不多，尋不尋母都行。他現在更吃給他單做的飯食羹湯，吃也就是晚上添補兩口。

　“那皇上不嗎？”

　“朕等你一起。”

　說話功夫，青荷已經領人將膳桌擺上了。

　皇上握著的手，扶著坐下來，還親手把鑲銀木箸遞給。

　謝寧卻問：“您不吃嗎？”

　“朕也吃。”

　晚膳比中午那一頓就要考究、盛多了。青荷在一旁用布巾包著手揭開湯盅的蓋子，一濃郁的香氣隨著白氣升騰起來。

　里頭是一缽湯面。

　謝寧倒覺得有食了。

　起碼聞到湯面的香味兒不覺得反胃。

　連湯帶面盛了一碗，盛出來香味兒好象比在缽里時更濃。湯里的好料被翻了上來，牛丁、火丁，碎蘑菇，黃花菜，蝦仁，蘿卜塊，都已經吸飽了湯，吃起來格外的香。面條的，覺不用怎麼嚼，抿一抿就似乎要融化一樣，可以直接咽下去了。

　謝寧吃了一碗面，連湯也喝完了，還再添了一次。其他幾樣小菜也吃了一些。覺那道拌豆腐味道很清淡味，溜丸子個頭兒大，但也做的很味，謝寧覺得一個丸子

　吃不完，皇上拿了一把調羹將丸子從中舀開，一半給了，一半舀到了自己碗里。

　因為右手傷，皇上是用的左手。

　謝寧看了皇上一眼，微微一笑，低下頭吃那半個丸子。

　看吃的香，皇上比自己吃還要舒坦。

　總算能吃些東西了。

　就算不懂醫理，也知道飯食是本。一個人倘若吃不下東西，那子怎麼也不會好。更何況謝寧現在又有了孕，昨夜又了那樣一番驚嚇折騰，皇上真擔心這個孩子會保不住，更擔心的子撐不住。

　真是沒想到。

　若是是早知道有孕，這次就不應該帶同隨駕才是。一路上乘車乘船趕路，就是好端端的人也不了，更何況剛有孕的人呢？

　謝寧吃得湯足飯飽，這才放下了筷子。

　吃飽了就是不一樣，上似乎也有力氣了。

　皇上不舍得出去，他吩咐了一聲，白洪齊領著人抬著箱子進來。

　這場面謝寧在永安宮常見。箱子里都是從京里發來的奏折。一般的瑣事、請安折這會兒就不會特意趕著送到駕所在來了，這些想必都是得即刻置的事務。

　即使已經濾過那麼一回，箱子里還是滿當當的。

　謝寧看到白洪齊一只胳膊用布帶在脖子上，顯然也是了傷，不過和皇上不一樣的是，他傷的是左手。

　“白公公也傷著了？”

　白洪齊連忙笑著回話：“勞娘娘惦記著，奴才這是小傷，小傷。太醫說這麼吊著能好得快些。其實奴才覺得哪用得著這麼費事？忒耽誤干活兒了。”

　謝寧還是說了句：“還是要好好將養才是，別回頭落下病，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白洪齊這人得過頭，不過對皇上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他昨晚傷肯定也是因為護駕，這會兒把胳膊扎

　起來在皇上面前進進出出，那可是表忠心臉的好機會，他怎麼舍得就歇著去呢？

　皇上坐在窗前的書案邊繼續批折子，右手不好使，可皇上左手也能用。就是不如右手那麼靈便。以前謝寧就知道皇上左手也能拿筷子，能寫字，只是平時右手好端端的也用不著左手出力。這會兒看皇上換了左手用，謝寧就琢磨著，難道皇上以前練習左手，就是為了這種況做打算？

　還有好些話想問，又不好擾著他。

　還是皇上抬頭端茶的時候看著靠在那兒，一臉言又止。

　“怎麼了？有話就說。”

　“皇上，刺客究竟是什麼人？真是惪王余黨嗎？現在圣駕停駐在此，安全嗎？”

　“白遷行已經到了，現在長義外頭被幾萬大軍重重圍護住，安全你不必擔憂。”

　謝天謝地。

　謝寧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至于刺客的份，這些人來路很繁雜，等審清楚了再說。”

　謝寧其實關心的并不是刺客幕后指使究竟是誰。擔心的是，連舟都能被人放火，不知道隨駕的人里會不會還有這樣的鬼。現在真冒不起風險，有孩子。大人遇到這樣的事說不定還能逃生，如果玉瑤公主和二皇子遇著這樣心懷不軌之人，他們逃得了嗎？

　“有宮里的消息嗎？”

　“宮里一切如常。”皇上還說：“應汿還寫了一封信來。”

　謝寧眼前一亮：“他寫了信？信上說什麼？”

　“信應該是前天天白天寫的，人發了出來。”

　那也就是說大皇子寫信的時候還不知道駕遇刺的事。

　皇上把信遞了過來。

　謝寧趕將信展開來看。

　大皇子練字認真，雖然說筆力有些弱，可是每個字都寫的認真端正，看著信紙上的字就讓人覺得齊整順

　眼。

　大皇子寫的都是小事。京城下了一場小雨，因為下雨，侯師傅就沒讓他們在演武場活，而改在屋里頭。侯師傅教的呼吸吐納之法大皇子每天早晚要習練，而且早中晚三回都會出功夫多走。

　信的后半段大皇子則十分關心皇上他們一行人在路途上的形，問吃的好不好，睡的是不是舒坦，一路上有沒有什麼見聞，或是有沒有什麼不順的地方。

　謝寧將信放下，問皇上：“遇刺客的事要告訴他嗎？”

　告訴了他，大皇子素來是個心思重的，在京里離的又遠，還不把他急壞了？想找個商量的人都沒有。離著這樣遠，也沒有人可以趕回去安他。

　“消息瞞不住，最遲后日，他總會聽到風聲的。”皇上說：“回信的時候告訴他一聲吧，就說遇上了一二刺客，事并不嚴重。”

　這真是睜眼說瞎話。

　謝寧的目落在皇上包起來的右手上。

　這并不嚴重？

　皇上了傷，白洪齊也了傷，侍衛傷殉職的人數也不，牽連而喪命的宮人和太監亦有好幾十名。

　皇上要對大皇子瞞，也是怕他過分憂心。憂思傷，尤其大皇子本來子就弱，更加經不起折騰。

　“你不舒服，讓玉瑤來替你回信。”皇上微笑著說：“不是已經會寫信了嗎？這會兒應該還沒睡下，來給你使喚。”

　“該睡了吧？”謝寧看看外面天：“這會兒可不早了。”

　“讓人去看看，若是睡了就算了。”

　結果玉瑤公主果然沒睡，披著件斗篷就跑了來。

　謝寧讓人給鋪上紙，研好墨，玉瑤公主坐的端端正正的抓著筆問：“娘娘要寫什麼？”

　看的樣子一點兒都沒覺得被差遣干活有什麼不滿，反而躍躍試，十分有干勁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