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別猜，也別瞎打聽，反正明天會有準信兒的。”

　對著趙才人，劉才人一開始心里是不舒服的。趙才人更年輕，更貌，正是那當季的鮮花兒。而劉才人，雖然覺得自己也不算老，可是往這些后進宮的人跟前一站，就覺得自己象是腌過的菜瓜一樣，干干癟癟的，遠沒有人家的水靈。

　但是再鮮水靈又怎麼樣呢？一樣不得寵。都在一個院子里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算是有些分。

　白天出的事人心慌，外頭這雷打更讓人心里沒著沒落的，有個人作伴陪著坐坐，多還能踏實點。

　兩人還沒喝上一口茶，外頭又有靜。

　孫采也過來了。

　白天出了這樣的事，孫采一個人在屋里也是坐立不安的，聽著打雷也怕。宮說看見趙才人進了劉才人的屋，也干脆過來了。

　三個人湊一起，似乎人多也壯了膽。劉才人取了一副棋子出來，三個人里倒有兩個不會下棋，也就猜棋子消磨時間。

　趙才人聰明，孫采細心，就劉才人笨一些。可三個人的心思其實都沒放在玩上，白天的事番的在心里轉，還是趙才人更年輕些，心里存不住事。又猜錯一次，把輸的銅錢數出來給其他兩人之后，還是按捺不住，吞吞吐吐的說：“今天這事兒，不會牽連到咱們上吧？”

　劉才人說：

　“別自己嚇自己，咱們離得有八丈遠，關咱們什麼事。”

　在宮里待的日子久了，再蠢的人也能學會看風向。劉才人知道今天這事兒不簡單，但是那些事同們這些小才人有什麼干系？神仙打架，們離得遠遠的就行了，只要沒做什麼專心事，就不用害怕禍事從天而降。

　趙才人搖搖頭，神中帶著惶恐不安。

　孫采心細，看出的擔憂另有原因，輕聲問：“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也不是……”趙才人連忙否認。

　劉才人也覺到有點不對了，一時間有些后悔，別趙才人真跟這事兒有什麼牽扯吧？那要是連累自己怎麼辦？今晚是不是就不該讓進門？

　趙才人也是著實太慌了。在宮里待了這麼些時日，也經歷過了這麼些事，生怕自己哪天糊里糊涂的就丟了命。只自己沒命也就算了，就怕還會牽連家里人。宮里的日子沒有盼頭，有人都是熬日子，可是敢自戕的卻沒有幾個。自盡是大罪，家人也會連累的。

　“劉姐姐，孫姐姐，我絕對沒有干過什麼不該干的事兒。”有些為難的說：“就是……就是我聽見了幾句話……”

　“什麼話？同今天的事有關系？”

　“我也不知道有沒有關系，”趙才人說：“你們還記得吧？剛開春的時候，唐才人時常出門做客，好幾回都

　了我一同去。”

　唐才人頻頻出門，三五不時的往三位妃子娘娘的所跑，為的是什麼誰都知道。可是貴妃不沾惹這種事，也沒有招攬提攜人的意思。謹妃慎妃們自己要見皇上一面都難，哪有機會施舍給別人？跑也不過是白跑。趙才人沒有唐才人那麼熱切，跟著去了幾回就不去了。

　唐才人這事劉才人孫采們當然都知道，跑的那麼勤快，還能有誰不知道？不人暗地里笑，說壽康宮，延福宮的門坎都讓磨平三寸了。

　“今天回來的時候，白人喝了兩杯冷酒頭暈，我正好在跟前就扶了一把，”其實趙才人覺得白人可能不是酒勁兒上頭，而是被活活撞死一個人的場面嚇著了，只是不好明說嚇著，就借口說是喝多了。趙才人接著說：“我就聽見唐才人在后頭說了句，說為什麼要撞不在旁人面前撞，要在面前撞？這中間是有緣故的，后頭還說了兩句，我也聽的不是很清楚……”

　劉才人嚇了一跳，連孫采都變了臉。

　“你可不能跟著說。”

　“我知道，我哪里敢說。可是唐才人為什麼這樣說呢？后頭兩句我沒聽清，可是好象聽到還提到王供奉……”

　劉才人一急，手就把捂上了。

　“快別說了。”劉才人嚇的心好象都不會跳了，緩過一口氣來，才低聲音

　說：“這話你別跟我們說，不，跟誰也不能說。就當沒聽到，趕忘了，忘的越干凈越好。”

　趙才人何嘗不害怕，要不是因為害怕想找人壯膽出出主意也不過來了。

　“我當然不會說，這不是只有咱們三個人嘛。”

　孫采心更細一些，悄聲問：“說那話的時候還有什麼人在跟前？說的話只有你聽到了嗎？”

　趙才人想了想，搖頭說：“我就記得我扶著白人，前后我都沒怎麼留心看。”

　當時心里也慌。好好的一場節宴突然有人慘死當場，心里怦怦跳，出去的時候能走的穩當就不錯了，哪里顧得上注意自己前后都有什麼人？

　不過當時離席時，前后的人多半都是同份品階相當的人，應該都是后苑這里住的小才人們。唐才人說的那話好象沒有刻意低聲音，能聽到，旁人當然也能聽到。

　唐才人又不傻，難道就不知道這話會被人聽到？還是故意這樣說的？

　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這話們不敢再提，可是不代表心里不想啊。

　唐才人這話不能細想，越想越人驚駭惶恐。

　撞死的趙苓，時常出永安宮的王供奉，還有貴妃……

　這難道是暗示……

　劉才人打了個寒噤，不敢再想下去了。

　唐才人這話不管是自己要說的，還是聽別人說了自己順也

　跟著說的，用心都太險惡了。

　把貴妃和一個樂師供奉扯到一起，再加上今天的人命，二一男，這不是明晃晃給貴妃的名節抹黑？這絕非什麼捕風捉影的小事，要知道貴妃現在還懷著孕就快要臨盆了，暗指貴妃不貞，豈不是連腹的孩子都份存疑了！

　這可不是小事，真要鬧出來，不知道多人要掉腦袋。

　唐才人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怎麼能就說出這樣的話來？

　三個人不敢再說什麼，匆匆就這麼散了。劉才人洗漱了躺了下來卻一點兒睡意都沒有，翻來覆去好一會兒，出去倒水的宮回來了，小心翼翼的說：“才人睡了嗎？”

　劉才人欠起來問：“什麼事？”

　“剛才小五子說看見有人打墻外頭過去。”

　都已經三更了，宮門早已經下鑰，各宮各也都鎖門閉戶，現在還能在外頭行走的會是什麼人？

　劉才人怔了一下才問：“去了哪里？”

　“看樣子是去后頭駐泉軒。”

　劉才人這下真是睡意全無。

　駐泉軒就是白人的地方，后來又安置了兩個人住進去，其中之一就是唐才人。

　“別去打聽，趕關好了門早些睡。”

　屋里燈熄了，劉才人心里更慌了，聽著外頭雨聲松一陣一陣，心里也是忽高忽低的，一時盼著這天快點亮，一時又怕起來，希這天亮的越晚越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