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瑤公主穿過長長的廊道往后殿方向走。
因為雨,廊下描彩填漆,明麗鮮艷的廊畫也顯得模糊不清,那些山水,花樹,人像,影影綽綽象是蒙在了霧里。
玉瑤公主加快了腳步,宮人見過來,一面通報著:“公主來了,”一面替把簾子打起來。
玉瑤公主門路的進了寢殿,捧著水盆的夏紅正從屏風后頭出來,見到玉瑤公主,側避到一邊,微微屈膝行禮。
謝寧倚在床頭,方尚宮正站在一旁輕聲同說話。看到玉瑤公主進來,方尚宮笑著相迎:“公主來了?”
玉瑤公主在床邊坐下來,仔細的打量過謝寧的氣,小心翼翼的輕聲問:“娘娘好些了嗎?”
“我好多了。”謝寧問:“你昨天出宮去玩的高興嗎?”
玉瑤公主點頭說:“高興。我們在亭子里頭能看見外頭街上,那些來來去去的人,還有做好些做買賣的,他們吆喝的可有意思了,敲著小鑼、梆子,拖著腔賣……”
謝寧聽說得高興,自己也跟著微笑起來。
是沒有親眼看見那形,但是想象得出來。
以前過兒節,可是跟表姐、表嫂們去街上逛過的。街上有多熱鬧,那些小販小買賣人是什麼樣子,那些琳瑯滿目的貨品都是什麼樣,一清二楚。
記得進宮前一年過兒節
時,還在巷子邊買了好些鮮花和絹花,從中挑了一朵簪在頭上。不知道是不是花兒太香,后來引了一只蜂子,就在的前后打轉,表姐怕被蜂子蟄了,趕把頭上的花給拔了扔遠。
想起來就象昨天的事。
玉瑤公主讓人把昨天買的東西裝了一箱子帶來,這會兒打開來一樣一樣拿給謝寧看。里頭還有一個用薄棉紙包著的面人兒,打開來看,的應該是仙。飾很華麗,就是裝在箱子里頭,的有些變了形。
“昨天我和林敏晟說,這個面人兒的有點象娘娘。”玉瑤獻寶一樣把面人兒遞到謝寧面前:“娘娘看象不象?”
謝寧沒看出哪點兒象,方尚宮也沒看出來。可是既然玉瑤公主這麼說,大概真有什麼地方相像,只是大人和孩子眼有偏差,所以謝寧們看不出來。
“是象。”方尚宮夸得一點兒都不心虛:“瞧這烏黢黢的頭發,瞧這白生生的臉兒,活人胚子,真有些象主子呢。”
這話真不是假話,謝寧的頭發確實是烏黑的,臉兒也是真白皙。
玉瑤公主聽著就笑了。
謝寧吩咐說:“把這個面人先放窗子邊,等皇上來了也讓皇上看看。”
這活計玉瑤公主搶著就干了,都不用宮旁邊的人來接手。
“今天楊師傅教什麼了?”
“列傳。
”玉瑤公主眉頭皺:“我不聽。”
謝寧欠起,認真告訴:“不可以這樣說話。”
謝寧也不喜歡讀列傳這樣的書,但是你心里不喜歡可以,說出來就是錯了。
玉瑤公主明白過來,低下頭說:“我知道了。”
但謝寧也想著,楊家娘子做了師也有半年功夫了,可玉瑤公主始終和不對脾氣。
進宮的那天謝寧見過,說過幾句話,這位楊家娘子守了近十年的門寡,妝扮與看起來一樣的冰冷。據說在家中穿著更加素凈,是因為進宮怕犯了忌諱這才改了裝束。據郭尚宮們說,從來沒見楊這位楊師笑過,對誰都冷冰冰的。
著實不是個討人喜歡的人。
如果玉瑤公主實在不喜歡,那上學就了一種折磨,肯定會日復一日的對課業心生抵,上學等于罪。
換個先生是件很容易的事,不用皇上發話,謝寧自己掌理宮務,要換掉楊娘子就是一句話的事。不,甚至不用發話,只要對的不喜流一二,自然有無數人心領神會,會沖上去將楊娘子吃得片甲不存。
所以到了貴妃這個位置上,謝寧的言行要加倍謹慎,也許的一句無心之言,就會給人錯誤的暗示,從而毀掉一件事,或者是一個人。
子在這世上立足本來就艱難,未嫁即喪
夫,守寡多年的楊娘子比別人更艱難。換掉容易,再為玉瑤公主尋一位師也不難,但被換掉的楊娘子還有活路嗎?
謝寧想,最好還是能提點一二。楊娘子有才名,應該不是個蠢人。如果公主不喜歡,那這個師的位置就很不穩當。如果能稍微改變一下現在的行事風格,也許一切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如若不能改變,那麼再談以后的事也不遲。
這件事得盡快辦,最好在臨盆之前。不然的話,生孩子加上產后必須休養的時間,那可能會直接拖到冬天去,事可能會越拖越糟糕。
其實玉瑤公主早早回來,不想去聽課只是一部分緣由。
知道昨天貴妃娘娘又遇著了是非,很不放心,從一早起來就心心念念的想過來看。現在看著娘娘果然沒有什麼大礙,還能說能笑,才能稍稍放心,等下見了哥哥也好說話。
回了自己屋里換了裳和沾了些許泥污的鞋子,看著郭尚宮領著兩個宮人正在熨燙洗過的裳。天氣不好,裳不能晾在外頭,干的裳總有一子氣味兒,熨過之后氣味能夠去掉,再熏上一點香,才好擱在箱子里。
玉瑤公主喝了半杯果子,郭尚宮也不必時刻看著人熨裳,到玉瑤公主跟前來,輕聲問:“公主后晌還出去嗎?”
玉
瑤公主搖搖頭,示意坐下。
“昨天清風臺究竟出了什麼事?”
郭尚宮遲疑了一下:“奴婢昨天沒有跟去清風臺伺候……”
玉瑤公主看著不說話,郭尚宮著頭皮又推托了一句:“奴婢晚間事也多,真沒有顧上去打聽。”
玉瑤公主微笑著說:“那就知道什麼說什麼。”
郭尚宮眼見確實推托不過去,只好說:“奴婢真的所知有限。只知道是那個彈琵琶的趙娘子,先前看著好端端的,可是著們近前獻曲的時候,卻忽然象是發了瘋一樣用琵琶擊打旁的太監和其他琴師,接著就朝娘娘沖過來,一頭撞死在階前了。”
玉瑤還記得趙苓,只是印象不深。
“為什麼要尋短見?”
這話問得郭尚宮只能苦笑。
公主畢竟年紀還小,要是再長個幾歲,就不會問出這麼一句話來了。
誰不想活?能活下去誰愿意尋死?
那自然是被的走投無路,求生不能,所以只能選擇一死。
“那王供奉呢?”玉瑤公主對趙苓的死活沒那麼關心,可是王供奉不一樣。昨天皇兄還說,這事只怕會牽連到王供奉。
郭尚宮搖頭:“這個奴婢真的不知道。”
這話不是假話。這兩天沒踏出永安宮的宮門一步,也不敢打聽。這樣的事躲還來不及,哪里還敢自己主撞上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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